加上到來的離纖塵。
人雖不齊，也隻能這樣罷了。
三堂主神情悠然，勾月卻見他小指不斷輕顫，想必心中不安。
“人都到了，你就不要賣關子了。”鴉破天道。
這幾人彼此之間都不熟稔，姚兒聞到一股濃烈的敵意，給這些人上的菜是素菜，可這幾位都不像是吃素的主兒，除了那位後來的離纖塵。
這一夜注定是個不眠夜了。
連早睡的姚兒也不打瞌睡了，她走出山門就是想要看看此等世面，她扯了扯勾月的袖子道，“師姐，他們到底要買什麽？”
“你可知唱寶？”勾月問道。
“知道，就是一群人搶買一件寶物，價高者得。那他們今夜是要買什麽？”
勾月并未回答。
就在這時，三堂主道，“諸位遠道而來，容在下替各位引見引見。”
他先介紹了勾月和姚兒，“這兩位是尋常堂的弟子，一位叫太勾月，還有一位叫——”
“姚兒，太姚兒。”聽得這人在師姐前面加太姓，姚兒開心極了。
“師姐，你的名帖是師傅送來的對不對？”
勾月嗯了一聲。
三堂主還要繼續引見，被鴉破天打斷了，“我等不是跑這旮旯裏來交朋友的，少那些屁話了！”
邱泷應和一句，“浪費時間。”
離纖塵倒是沒有言語。
沒說話的有時候比說話的還能引人注目，姚兒就忍不住偏頭去看那人，“師姐，你有沒有覺得離纖塵在看我們？”
“有嗎？”勾月盯着三堂主，握了握空空的手，沒把稱手的刀還真叫人爲難。
離纖塵冷笑一聲，“縱然想要做朋友，此時也不是好時機。”
三堂主被他們嘲諷也不生氣，這些人越不對付，就不容易聯合起來給他找麻煩，他樂得見此。
“萬壽堂的規矩，想必貴客們都清楚。”
姚兒不知，“什麽規矩？”
三堂主沒想到這姑娘會瞪大一雙水汪汪的眼睛看着他問這樣白癡的問題，隻好解釋說，“我們萬壽堂，錢貨兩清，須得看清諸位帶來的銀錢。”
鴉破天又鴉叫一聲，不久從門外飛身進來三個男子，各帶一個黑包袱，打開一看，滿眼的金子和珠寶。
離纖塵拍了拍手，馬車外的人即刻打開了馬車門，裏頭整齊碼放五六個鉚釘箱子。
邱泷則擡頭一笑，“前些時候，良渚有個大官，乃是天下最大的官。”
“你是說當今相國蕭若緒？”三堂主道。
“非也，他的老師，那位禦史大人。韓家府庫中丢了一筆銀子。現在就放在邱家。”
三堂主道，“口說無憑。”
邱泷拿出一塊令牌來，上面刻了一個韓字，“這位禦史大人的名号，江湖上也有不少人知曉，此令尋個做過幾日官的人來一眼便能認出，是我邱家的弟子從韓家奪來。”
三堂主大笑，“既邱公子有這個本事，不破我們的規矩就好，交貨之時，拿出銀子來。”
他道，這是自然。
現在隻剩下勾月和太姚兒。
“兩位姑娘呢？”
勾月拿出一張家信，展開道，“家師說過，若有需要，金匮二十三家銀莊，皆可支銀子出來用。”
三堂主有些難辦，“姑娘……”
太姚兒沉臉道，“我尋常堂乃天下第一镖局，要多少銀子拿不出來，三堂主要是個聰明人，就不要折辱我們。”
聽她這般說，鴉破天仰笑道，“姑娘好大的脾氣，不過我喜歡！”
“你喜不喜歡，關我什麽事！”姚兒不要他的奉承。
幾人下到了一樓，此時底下已經清空了客人，偌大的酒樓，底下除去兩個夥計，竟見不到其他人了。
衆人跟随三堂主往前走。
走到最當中，叫人移開那塊巨大的牡丹花方毯，底下是九塊石磚。
三堂主走在那九塊石磚上，正身走了一遍，反身又走了一遍，腳下步伐淩亂，叫人看不出踩步的順序。
“是魚龍随波步。”姚兒不過看了幾眼便認了出來，“這種功夫共有四十九種變化，後來萬壽堂有人在第一代堂主的步法中加以變化，又多了十四種。”
他最後一步停在左上角一塊，蹦了一下，石門應聲而來，往下有一個沉落的石階。
三堂主道，“原先請諸位，不過底下機關頗多，恐怕中招，還是由在下引路。”
石階往下走，一邊是流淌的銀色河流，另一邊則是兩人可通過的走道，一側是石壁，有些地方已經布滿青苔。
勾月扯下衣角，撕開一片遞給姚兒，“圍上口鼻。”
“怎麽了師姐？”
“是元水，有毒。”
姚兒急忙圍上，“師姐你呢？”
“我無礙，你管好自己。”
“哦。”
往前繼續走，每走十步左右，便有一人值守，口鼻帶着黑色面具，在昏暗中像是怪物。
“萬壽堂的第一任堂主，精通機關之術，他的墓穴中便遍布機關，亡故前曾言，誰擾了他和他夫人清修，不得好死，探墓者下十八層地獄。”姚兒說完手臂上起了雞皮疙瘩。
勾月輕笑，“你知道得還不少。”
“那可不，我天天幻想自己闖蕩江湖，要是不多看點書，我真到了外面，定然睜眼瞎。”
“這樣說來，萬壽堂的堂主和他夫人，當真情比金堅，死了還要相随。”
姚兒壓低聲音，“有本書上講江湖的小道消息，我記得我在夾縫裏看見說……他夫人偷情，氣得他一夜白發，殺了那男子，後來逼着他夫人服毒自盡，結果呢，他夫人死了以後他又後悔，走火入魔自斷心脈而死。”
勾月目瞪口呆，“你都從哪兒看得這些。”
“欸，你别管我從哪兒看的，這事兒就當個茶餘飯後的笑話聽了，有用的咱們就用上，沒用的，就左右耳朵一抖落出來。”
勾月被她這個說法逗笑了，“你啊。”
經三道石門，走了數百步後，幾人終于在一塊紅石前停下了。
“這是最後三道石門之一，諸位跟随我進來，要是有那耳目極靈敏的，想來也記住了路線，不過從此處入，還有兩道門，在下不便帶諸位進去，裏頭蛇蟲多，不要驚擾諸位。”
他走了進去，紅色的石門一打開，後面果然有猛獸的嘶吼，吓得姚兒直往勾月身後躲，“野獸不會蹦出來吧？”
勾月道，“離着十萬八千裏，怕什麽。”
不多時，三堂主抱着一個巨大的木箱子走了出來。
“請諸位驗貨。”
他極其自信地打開了箱子鎖扣，微笑頓時凝固了，唇角抽動。
幾人探頭看，箱子裏空無一物。
箱子最底下叫人拿毛筆寫了一行字，“借之，不還了。”
勾月向後踉跄半步，正好被姚兒扶住腰朝前柔柔一推，助她站穩了，一句話也不曾說。
箱子裏的東西，對她很重要，姚兒看出來了。
三堂主臉色慘白，額間冷汗直冒，說出的話再也沒有清朗之感了，他低着頭不願承認變故，“鎮魂鼓……被盜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