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辭舊迎新

第60章 辭舊迎新

又是新的一年。

大楚在元日前後給假頗多,所以紀樸得了空就常常來找文淵之和勾月。

文淵之見他來得多了,笑道,“且喜新正假日頻,不然你都抽不開身,台院臨近過年,要結的案子很多吧?”

紀樸歎息,“那可不是,連日常的休旬假我都沒有了。”

“天黑後大人要入宮嗎?”

勾月正在跟着金戈做扁食,滿手是面粉走來問文淵之,“你怎麽沒有說你要入宮,我和金戈,小酒,阿銘做了好多扁食呢!”

她來問罪,他隻好将手裏剛扯好纏在竹簽上的石糖送到她嘴邊。

勾月沒有消氣,“你不在,我還過什麽年?”

金戈聽了,将眼睛緊緊閉上了。

“哎,金戈你别走,别生氣!”

文淵之攥住她的手,“你去哄她做什麽,不想和我一起過年了?”

勾月拿面粉糊了他半臉,“你去宮中,我自然要跟金戈他們一起過年。”

同紀樸道,“薛宋二人的案子結了嗎?”

他道,“就算結了,我也要查下去。”紀樸餘光掃向對面坐着的人。

她懶得繼續問他進展了,跟着金戈出去了。

“勾月如何能帶進宮?”紀樸問道。

這個當口,宮廷一派肅穆忙碌。

三元之時,彩霞迎曙日,紅燭動春。衆多官員今夜要按品階方位列隊等候天明,宮中将會燭火通明。

含元殿外,陛下衮冕臨軒,屆時皇後、百官以及皇親國戚都着朝服一同參加。

諸臣跪拜,諸多禮儀,萬國朝未央的氣勢紀樸去年已見證過,今年不想再去湊熱鬧了,可惜沈桑還在京中,陛下定然會命他入宮,他那時即使不想去也得跟着去。

見文淵之低頭還在做糖,面前的銅版上湯水化開,他不厭其煩地做石糖,紀樸提醒道,“你當真要帶着她?”

文淵之反問道,“爲何不可?”

此後的每一年,他都要陪着她,從很早之前,他便想要這樣做了。

元日前後,院裏已經豎起長長竹木竿,竿頂飄懸着綢布長條幡子。

勾月洗了手,去幡子底下對月祈福。

文淵之望見院子裏她亭亭的身影,含着笑道,“平常可以讓她出去玩兒,過年自然要在一起,這樣年年才能長久。”

紀樸順着他的目光,很快收回了眼睛。

“沈桑一會兒就差人來叫你了,你收拾收拾,吃兩個扁食墊墊肚子,免得入宮餓着。”

紀樸道多謝。

他正要起身,文淵之在他身後道了一句,“你是不是忘了些什麽?”

紀樸沒明白。

他笑了一聲,“你今日來我們府上,隻對勾月說了一聲萬歲,元日這天,你可一句都沒有對我說。”文淵之側頭叫住他道。

賀年節之辭燕楚習俗不同,到了現在,年前後都要見了面互稱萬歲。

道路相逢見面的說辭屬這個最多。

紀樸沒想到他還挂着這茬,道,“小文先生萬歲,萬萬歲噢!”

文淵之回道,“不誠,你跟你兄長也是這樣說的?”

紀樸咬牙,看在你年歲大的份上,就說句吉祥話,右膝扣在地上,口中道,福延新日,慶壽無疆。

文淵之看他有些惱了,不再逗他,從袖中拿出一張花紙包着的五兩銀票。

“這是?”

“算是長輩給晚輩的。”

他不服,“我不要。”嘟嘟囔囔走了。

走了一半,折返回來從文淵之手裏奪走了。文淵之對他這孩子般的舉動隻好忍住笑。

夜幕降臨後,孩子們提花燈出行,街上鍾鼓齊鳴,辭舊迎新。

勾月在院子裏碰見回家的紀樸,“哎,你不跟我們一起守歲?”

“守個錘子喲,鍋鍋要入宮噻。”他揮揮手,走了。

勾月沒聽明白,問金戈他說什麽。

金戈道,“紀公子是說不守歲了,今夜要陪他兄長入宮賀節。”

勾月跑進屋,跑得太快,身後披風帶起一陣涼風,“你要做到什麽時候?”

“這些糖,一會兒你得拿着。”

“拿着去哪兒?”

“我要入宮參加年宴,不過我們一會兒先回一趟文家,我略說幾句話,我們就入宮。”

勾月大喜,“你真的要帶我一起入宮?”

“還有假的嗎?”

她急忙跑進去,“我去易容,化成了男子陪你一起。”

他道不必。

就算用這張臉,又有多少人能認出來,即使認出來了,這些年過去了,他們還能故技重施一次麽?

“真的不用?”

他拿濕帕子擦了手,“我說不用,就是不用,你隻記得三件事就成。第一件事,我們去文家,或者入宮,見了長者,要右膝着地,說賀節之詞。第二件事,我做好的糖,文家有幾個孩子愛吃,你分給他們。”

他遲遲不說第三條,勾月忍不住追問,“還有呢?”

文淵之道,“第三條,無論我們今晚看見什麽,你都不要太驚奇,也不要惹出亂子。”

有什麽好驚奇的,勾月道。

出發去文府前,勾月見漫天的煙花,街道上的爆竹,走出來才知家家戶戶都在團圓,她忍不住想師傅師娘,這幾年都在外面,她過年一直陪着文淵之,無論他知不知,她從接下跟蹤他的任務後,便陪他過了三個年了。

爆竹噼裏啪啦地響,勾月心中有些難過,她給師傅寫信,師傅沒有回,她寫不日将返回門中,也無人應答。

她身上穿了新衣,腳下換了新鞋子,不知小師妹和師兄弟們有沒有換新衣。

文淵之越是給她家的溫暖,她就越是想念尋常堂,到了元日這天,她恨不得立刻回到尋常堂。

文家備有茶點,勾月按照文淵之所言,将糖分發給文家衆多孩子。

可他們似乎并不喜歡,文淵之想來是離開太久,已經忘記了孩子們的喜好。

文家人齊聚一堂,人人向她問好,她雖都不認得,也一一報以微笑。

若見到年長些的,便屈右膝磕在地上。幸好文家主宅裏來的長輩也不多,勾月想,也許是文淵之特意避開了他們。

衆人舉起屠蘇酒互敬。

勾月嚼着膠牙饧,悄悄說道,“你喝一杯就不喝了吧?”

“怎麽,怕我後半夜咳嗽起來,吵得你不能睡覺?”他故意笑道。

勾月怕人聽見他們的悄悄話,壓低了聲音說,“你要入宮,到時候肯定還喝,此時不要喝多了。”

他給她倒了一杯椒柏酒。

說道,“我喝的酒是八神散,裏面有大黃、桔梗、烏頭那些藥材,可驅邪解毒延年益壽,不必擔心我。”

文淵之隻和家中的一些晚輩喝了酒,勾月等了小半個時辰,未見他母親前來,更未見他弟弟。

她不想因此事沮喪,但方才有個小孩子拿了她的糖,轉身便被他母親打掉,雖回身看見勾月陪笑,那笑始終讓勾月有些失落。

或許,他們不是不喜歡文淵之的糖,他們是不喜歡拿着糖的她。

喝了最後一杯,從少起至大,逐人各飲,最後一杯,敬的是一家無病。

大鍋裏水煮熟撈出半月形的餃子,佐以醋和蒜,文淵之吃了半碗便放在了那裏,道,是時候要入宮了,湯中撒芫荽,勾月臨走時說,“你都沒有喝一口湯呢,那湯水也很香。”

他牽着她的手,一步步往外走,“你喜歡吃,回頭我們多煮些。”

勾月回身望去,見那曾停在宅子外頭馬車中的男子出現了。

他從屏風後面走出來,接過文淵之吃剩下的半碗吃了。

“阿淵,你瞧——”

“沒什麽,我們走吧。”

文淵之未曾回頭,直到那大門重新關上,也未曾回頭看一眼。

她上了馬車,抱起湯婆子說,“你不好奇爲何令堂和令弟沒有出現?”

話聲剛落,馬車便被攔住了。

一隻手掀開了車簾,在車轅上右膝輕點,“兄長萬歲。我爲兄長懸幡子,新歲祈長命。”

文淵之隻是道,“不必,照顧好母親就行,他已經有了一個不孝子,想來你見我一面,她也是恨的,你不該出來。”

看着這張和文淵之有些相似的臉,勾月出神了,兄弟之間,果然是有些像的,那日在宅外遠遠一見,她便這樣覺得了,現在靠近,更覺兩個人像是模子裏倒出來的。

“我也爲嫂嫂求了發願幡,上有墨書,祈求神佛護佑嫂嫂。”

直到他說嫂嫂時,勾月還沒有意識到他是在說她。

“夾缬的花樣是良渚時興的,絲縷間光澤動人,是吾妻親手所做,望嫂嫂不要嫌棄我們的發願幡。”他對勾月道。

勾月一愣,是在叫她嫂嫂?

這……

“不嫌棄,不嫌棄,多謝……多謝哥……不,多謝……”文淵之的弟弟不會比她年歲還大吧,那到底該怎麽稱呼呢,勾月有些爲難。

但這爲難也沒有持續多久,“兄長慢走,晚間若在宮中相遇,便再多說幾句。”

他行了禮拜别二人。

馬車去往宮中的半路途經宅子,勾月見金戈在門口站着,便叫車夫停下了。

金戈眼睫上沾着霜,外面這樣冷,她站了應該有好一會兒了。

勾月道,“你怎麽不進屋子裏去,站在外面是要凍死嗎?”

她遞來一封信,“姑娘,我是想着你們從文府回來會經過家門口,我便等着,怕錯過了姑娘。”

“這是什麽?”她打開了。

金戈道,“不知是否要緊,但上面寫着勾月親啓。姑娘放心,這信才到不久,沒人打開。”

信上隻有短短一行字,“爲師允了。”

她将前因後果都告訴了師傅,希望師傅能答應她同文淵之成婚,沒想到師傅這麽輕松便答應了。

看着濃墨寫下的四個字,勾月簡直高興得要跳起來。

金戈見她開心也爲她高興,“姑娘,後面似乎還有字。”

她被她一提醒,翻過來看到。

“年後回來,逐一打敗師門所有弟子,方可出山成親。”

勾月一聲也笑不出來了。

“怎麽了,是不好的消息嗎?”

勾月看着金戈,有些慌張,她怎麽可能打敗所有弟子,連阿沁她對付起來都費力。

“姑娘隻看中間的,下面是不是還有一行字,我看墨迹暈了一些。”

勾月又趕忙往下看,果然還有一行極小的字,存了希望繼續往下念。

“若文淵之能打敗爲師也可。”

看見這話,她更是苦了臉。

師傅這不是應允,是要催她回去,并拒了她的請求。

聽見文淵之催促她上馬車,勾月連忙将信塞給了金戈,“燒掉就行。”

金戈看也不看,“是,知道了。”

不知爲何,金戈總給人能信賴的感覺,勾月也不明白爲何什麽都信任她,這樣不知底細的信賴,有時甚至讓勾月自己也大爲震撼,連師傅的信她都敢直接遞給她叫她毀掉。

“怎麽了,那是什麽信?”

勾月面對文淵之的問題,避重就輕,“哦,是我家裏來的信,叫我年後回去一趟再說。”

“我陪你一起回去如何?”文淵之的眼睛亮晶晶的,馬車中的燈籠一晃一晃,他的眸子也在燈光中閃爍光彩。

勾月想起師傅最後一句,她不能讓文淵之冒險,如果師傅是認真的,那她甯願選擇第一種方法。

“不用了,我就回去幾天……幾個月……幾……”她不敢再多想了,能在一兩年内打敗師兄師姐們,都算是她的造化了,她毫無内力,所以劍氣刀意都差點意思,隻有輕功是上乘的,但輕功有什麽用,隻能拿來避刀劍偷生罷了,最高級的防守其實還是進攻,她一直明白這個道理,可總是修習不了内力。

師娘說過,内家武功與外家武功缺一不可,但凡是江湖上有些名号的,都是二者兼修。

若是沒有外家功夫,内家武功不過如潭中死水,再沉厚也不能流動,而假使沒有内家功夫,外家功夫練得再出神入化,縱然爐火純青,快如閃電,也不過是練成了薄薄一層鐵肌,内裏是琉璃,遇見高手,鐵肌不破,内裏也會碎裂。

她不知自己爲何不能修習内功,明明是和同門一起修習内力,旁人一年便能有所成效,她練習許久,那些内力也隻能支撐她的輕功,用在刀劍上實在渺小,更不要提及用在拳頭腿法上。

不然她也不會那日被婉娘的内力震傷,休息了好幾日才緩和過來。

即使紀樸的刀劍身手不如她敏捷,可論起内功,他實在比她好太多。

不過是他顧着她沒有多少内力,一次也沒用内功對付過她,用的都是外家的尋常拳腳,假若他刀劍過招用内力,她的虎口恐怕拔刀相對時便已被他的劍氣震裂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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