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偃革休兵,邊事無憂,隻欠東風。】
天幕之上赫然出現碩大的字幕,然後就是君臣之間的對話。
楊沂中伫立在昏暗的大殿内,拱手禀報道,
“回官家的話,嶽飛已經拿下,并無半點反抗。”
“怎麽,你也同情嶽飛?”
趙構捧着史書,昏暗的燭火把這位薄情的帝王身影拉長。
趙構的表情平靜,都看不出喜怒哀樂!
“回官家的話,臣隻是覺得此事有辱官家名聲!
再者,如今秦相公一手遮天,一手操持的半個朝廷,陛下就不怕……”
趙構卻是反問道:
“不,朕死後哪裏還管得了洪水滔天,何必爲名聲累人?
秦桧再厲害也就是一個相公,一紙诏書可平,何須懼之?
朕最近在讀史書,特别是對唐朝太宗和本朝太宗的話,特别感興趣。”
不管是陽謀也好,陰謀也罷,不管是掩飾也好,粉飾也罷,完顔構要殺嶽飛已經是開弓沒有回頭箭的事了,
從他讓楊沂中拿下嶽飛那一刻開始,就沒了退路。
“微臣愚鈍,還請官家賜教!”
“唐太宗說以史爲鏡,可以知興替!
本朝太宗皇帝晚年曾對近臣們說過這樣的一句話:
“外憂不過邊事,皆可預防。
惟奸邪無狀,若爲内患,深可懼也。
帝王用心,常須謹此!”
“必殺嶽飛”是金國與大宋“和議”的首要條件不假,但這也隻是表象而已。
然而,喜歡讀史的趙構,似乎已經從那一張張泛黃的紙片中早已尋找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
透視一代代王朝的垮塌,一頂頂皇冠的落地,不管是喋血丹墀的逼宮,
還是表面上溫情脈脈的禅讓,其背後無不閃現着武人的身影。
當然,這其中也包括自己的太祖皇帝趙匡胤穿着殿前都點檢(禁軍統帥)的制服走向宮殿的那一曆史時刻。
大宋,已經将提防武将烙在骨子裏面了,大宋的脊梁早就被打斷了。
伴随着天幕之上君臣的對話流傳出來,曆朝曆代的君臣再一次被震驚了,原來最大的黑手,最大的内奸竟是自己人!
兇手居然就是大宋的皇帝,大宋的趙官家!
大秦,
秦始皇嬴政仔細地聆聽着天幕之上的對話,在結合之前的畫面,終于做出了自己的判斷。
怒極反笑,他手指微顫的指着天幕說道:
“好好好好,好一個大宋的皇帝,甯與外賊,不與家臣!
我大秦愛的是家國,他趙宋愛的隻是趙家!
原來如此,好一個以史爲鏡可以知興替,想必這大宋朝的太宗也是個狗東西,一肚子的男娼女盜都活到狗身上去了!”
秦始皇的判斷并沒有錯,大宋朝的戰神驢車皇帝可不是浪得虛名,幾乎快趕上了後輩的土木堡戰神,又或者是宋徽宗。
可惜高粱河車神,憑借一手高超的車技,一夜狂奔一百四十裏,隻逼得遼兵望塵莫及。
大漢,
劉備看了看衆兄弟,然後又輕蔑的看了一下天幕之上的趙構,言道,
“此等皇帝,隻可共患難,不可同富貴,彼其娘之,真爲天子之恥也!”
素來以仁德著稱的劉玄德也忍不住爆了粗口,可見他有多麽的失望,多麽的憤怒,多麽的生氣!
趙構,實在是讓他惡心壞了,此人惡心的程度都快趕上大明的土木堡戰神了。
大唐。
唐太宗李世民:???
李世民不敢自信的看着自己的臣子們,然後轉頭看向天幕,
怒不可遏的說道:
“他诽謗我啊,他诽謗我啊!我何時殺過忠臣?
我李世民可曾虧待過各位,他一個皇帝連這點禦下的本事都沒有,這輩子是活到狗身上去了吧?
不會吧,不會吧?不會真有人連一手提拔起來的武将都駕馭不住吧?”
李世民一臉錯愕表情看向了自己手下的大将們,李靖,秦瓊,程咬金,尉遲恭這些大将一臉震驚的看着趙構!
不是,這樣的忠臣你也殺?
趙家皇帝,你還要不要臉了?
朱元璋看着天幕,一副早就知道的表情說道:
“一丘之貉,倒是把咱給惡心壞了。”
大宋的官場再一次震動,大宋的武将們頓時就失去了精氣神,
所有人都絕望的看着天子,看着朝堂之上的相公們。
将軍們當中不知道誰嘀咕了一句:
“屍餐素位之人卻深居高位,國朝名将卻慘遭陷害,我大宋打了勝仗還得被殺頭,誰還敢爲趙家賣命啊!”
一石激起千層浪!
韓世忠沉默了,嶽飛沉默了,張俊沉默了,趙鼎更加沉默了。
如果之前趙構下指班師回朝還情有可原的話,那天幕上這一樁樁一件件事情,
無不在訴說這趙官家不僅是對自己兩大國朝名将背後操刀,甚至已經到了“掏心掏肺”的地步了。
嶽飛心如刀絞,他可以接受帝王是因爲誤信了讒言才變得如此陌生,這樣他還可以自己騙自己。
沒想到從一開始他就錯了,他感覺自己心如刀割,萬分疼痛,這種從雲端跌落在泥土當中的感覺,讓人陷入無盡的沉淪。
這種痛徹心扉的感覺,仿佛要把嶽飛嶽元帥給撕成碎片,随後将其踐踏進泥土之中,永世不得翻身。
回想起此前種種,嶽飛隻感到之前的行爲太好笑了,我本将心照明月,奈何明月照溝渠。
趙鼎無言,張俊不知如何安慰,之前還群情激昂的大臣們,仿佛一瞬間就偃旗息鼓,陷入了死一樣的寂靜。
這一瞬間,就連針掉在地上的聲音都能夠清晰可見,整個大殿内都是噤若寒蟬。
“哈哈哈,嶽飛,韓世忠,我就知道,我就知道天幕不會讓我失望!”
很久沒有開口的秦桧終于是發聲了,雖然他和張俊已經被殿前武士制住,
身上的官服也被人扒去整個人披頭散發好不狼狽。
秦桧很聰明,甚至是這個時代最聰明的人,
甚至從天幕出現那一刻,他就已經猜到,天幕上聰明的自己,絕對不會幹“蠢事”。
所以天幕上的幕後黑手不可能隻有自己,甚至乎自己也隻是幫兇罷了。
因爲秦桧早就發現,自從進入紹興年間之後,皇帝就變了,于是他也跟着變了,
不然他怎麽會從禮部尚書的位置爬到了參知政事?
因爲他早就發現了那個秘密!
建炎年間,初登帝位,趙官家被金人追得在沿海一帶亂竄,自然是希望自己手下将領越厲害越好,
恨不得個個都是天神下凡,三頭六臂,殺遍天下無敵手。
然而到了紹興年間,宋金開始進入拉鋸狀況,拉鋸也隻是在江淮之間,
朝廷雖說是偏安江南,但也固若金湯。
到了這時候,秦桧早就發現趙官家打量武将的目光便有些複雜了,
特别是他在金銮殿上看那些捷報時,高興歸高興,但還是摻雜了幾分憂慮。
打仗是武将的事,時間長了,這些人漸漸坐大,擁兵自重,
就不把朝廷放在眼裏了,總有一天禍起蕭牆,把曆史上黃袍加身的事情重演!
秦桧高聲的說道,
“諸位同僚,我大宋與金國“和議”是最好的結果,
對于“家大業大”的朝廷來講,損失點銀子和面子,與換得天下暫時太平相比劃算得多了。
爲了“和議”,嶽飛必須得死,這不僅中了官家下懷,
還可以把殺掉嶽飛的仇恨算在我和金人頭上,可謂是一舉兩得、一箭雙雕。”
“咝!”
一語驚醒夢中人!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