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付家簡直太過張揚!
連一個小小的嫡女,都敢質疑他的決定!
他冷冷道:
“這事情,還輪不到你質疑!”
“她是我兄長,我就應該替他考慮。”
付雲牙尖嘴利:
“再說,就算是沖撞了她,不過一介平民,也不該有如此重的懲罰!”
是了,說到底,鍾氏即便是受到了陛下的嘉賞,本質上也不過就是一個普通人!
既然是普通人,那便不可能受如此重的刑法!
“陸縣令,今日你若是真做出這種決定,将來還怎麽面對玉陽縣的百姓。”
她繼續挑動衆人的情緒:
“我們大夏國崇尚禮儀,反對酷刑,普通人之間的糾紛,僅僅是出言調戲,不該這樣,除非她是有職稱在身的诰命婦人!可是據我所知,她丈夫早就已經死了,并未給她掙過诰命!”
她說話有理有據,竟然說的旁觀者跟着點頭。
倒是有幾位平日裏想要巴結付家的人附和道:
“是啊,一百大闆,卻是重了!”
“這鍾娘子不過就是一介普通農婦而已!而這付家,可是出過舉人老爺的!”
“陸縣令如此偏頗,恐怕到時候付家追究起來……”
這話沒說完,陸縣令額頭上青筋都鼓起來了。
這…這群人,是要把自己氣死嗎?
他們說的這些,難道他不明白嗎?
可自己剛才那點小心思,恐怕早已經被這位大人識破了。
這位大人可是從京城過來的人,雖然如今隻是正五品的官職!
可是地方官員能和京官比嗎?
能在皇帝眼皮底下做官,要不就是自己能力特别強!
要不,就是家裏關系特别硬!
無論哪一種,都是他不想得罪的!
可是付家老爺與他平素也有來往,他兩邊都不想得罪。
正在猶豫,那位大人又開口說道:
“陸縣令,剛才,她是說,這鍾娘子的身份是普通農婦,而非朝廷命婦,所以不該打這一百大闆,是吧?”
陸縣令一臉爲難之色,道:
“是的。”
“就是,你雖然是當官的,可也不能不講道理啊!”有那些不知死活的小聲嘀咕道。
男子朝聲音傳過來的方向,冷冷的看了一眼,對方立刻噤聲。
鍾楚楚在旁邊冷冷的看着。
今日若是不能将這混蛋好好懲罰!
那她會用自己的方式讓他知道,這世道險惡,不要随便得罪人!
男子向後面的帶刀侍衛招了招手,
“把東西,拿過來。”
“是,洛大人!”
帶刀侍衛說完,雙手托舉着一卷明黃卷軸,恭敬的捧到他面前。
他雙手接過卷軸,朗聲道:
“我這次是奉皇命,前來宣讀聖旨,鍾楚楚接旨。”
陸縣令吓得不輕,急忙恭順跪地。
周圍人見狀,也都紛紛跟着跪下。
鍾楚楚非常讨厭封建制度的這一套,但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
“奉天承運,皇帝诏曰。民婦鍾氏,發明活字印刷術,利國利民,聰慧敏捷,勤勉柔順,性資敏慧。着即冊封爲六品鄉主,欽此。”
接下來,便是長長的禦賜的禮品單子。
聖旨一出,跪地的衆人面色各異!
心裏都在想着這六品鄉主的分量!
“接旨吧,鍾鄉主。”
洛大人語氣裏滿是欣賞,道:
“我大夏國,平民依靠自己的才能,能獲得陛下封賞的女子,你還是第一位!”
鍾楚楚恭敬的跪拜領旨,低頭的一瞬間,嘴角揚起一個弧度。
到了。
這份封賞終于到了!
也不枉費她繞了一圈,從雕版印刷術到活字印刷術,費了這麽大一番功夫!
這份封賞,從一開始她便開始在謀劃!
呈現出雕版印刷術,隻是想引出四周窺視,以及引起皇帝的注意。
她猜到了這發明一定會觸及某些人的利益,故隻拿出最原始且費力費财的雕版印刷術。
之所以選擇墨玉,是因爲他的身份想必不簡單。
她當時也提醒過對方,放棄這份功勞,可結局顯而易見。
天大的利益面前,墨玉沒有聽她的話。
好在陰差陽錯,他亦是平安。
當然,她料定自己這個發明者,定然會被朝廷查出來。
但也不會有什麽實質性的獎賞,所以,她順水推舟,将活字印刷術拿出來,繼續表示自己的忠心,這算是再次展示自己的價值。
皇帝也不好繼續無視,對比上次的封賞墨子澄入翰林院當值。
這鍾氏的封賞,他思來想去,經過朝廷的一緻研究,這個鄉主的賞賜就這麽來了!
鍾楚楚深知,自己作爲一個女子。
若是想要在這裏生存,若不想靠男人,那便隻能靠自己去掙名分。
雖然這個六品鄉主,沒有實質的作用,連一塊封地也沒有,但至少是在朝廷挂了名号的!
陸縣令這個知縣,也不過是七品而已。
雖然與女子獲得品級完全不一樣,但這并不妨礙,見了面還得向她行禮!
“民女領旨謝恩。”
鍾楚楚畢恭畢敬的磕了個頭,聲音裏沒有一絲一毫的自滿。
洛大人微笑點頭,意味深長地看了陸縣令一眼道:
“陸知縣,如今鍾氏已經是六品鄉主,這侮辱調戲朝廷命婦,該當何罪?”
陸縣令這會兒已經回過神來。
這皇家的心思他猜不透,隻知道如今的鍾氏已經今非昔比。
自己要是還不表明自己的态度,恐怕,就要與人爲敵了。
“回禀大人,按律應當重罰。”
他再沒有一絲猶豫,态度強硬道:
“那就罰他一百大闆吧!”
付雲幾乎氣死,她怎麽也不明白,這個鍾氏,爲何就成了六品鄉主。
她咬緊牙關,指甲幾乎嵌入肉裏。
付泰被拖下去之時,嘴裏還不幹不淨的叫罵着,被押他的侍衛一巴掌扇暈過去。
好了,世界也清靜了。
蘭若月從始至終待在鍾楚楚身邊,這會兒還一臉擔心道:
“鍾娘子,你不必爲了我得罪他們付家,雖說你現在已經是六品鄉主,可是對方若是使一些陰招,你一個人,怕是難以招架啊!”
“你别擔心,區區一個付家,我還不放在眼裏。”她冷冷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