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他有種不自在的感覺。
“咳咳…”
他輕咳兩聲:
“看夠了沒有?”
“沒有。”
此話一出口,鍾楚楚就愣住了,她尴尬的摸了摸鼻子。
心底不禁猜測,他到底是看得見還是看不見?
景初很少聽到有人誇贊他的容貌。
突然聽見這話,耳根不自覺的紅了。
“我是說,你在這裏不冷嗎?”
鍾楚楚努力找話題,隻想繞開剛才的尴尬。
“你也是來參加宴會的嗎?”
“你知道怎麽過去嗎?”
她說了很多,景初依舊端坐在旁邊,沒有應答。
“我是說,若是你要去,我們可否一起?”
她聲音逐漸變小:
“我大概是迷路了……”
景初聽到女子語氣中的委屈,腦海中不禁就浮現出一個女子正嘟着小嘴氣鼓鼓的模樣。
等了片刻,鍾楚楚等不及,宴會怕是要開始了,她起身準備離開。
“你還是趕緊回去吧,别着涼了!”
不知怎得,他身上散發出一股清冷氣息,不覺間就已經拒人千裏之外。
鍾楚楚轉頭最後看了他一眼,卻隻看到一陣孤獨感。
就像是與這個世界格格不入。
這一瞬間,她在他身上似乎看到了自己的影子。
“出了前面的門,順着小徑走到盡頭,右轉就是了。”
景初聲音依舊清冷。
“多謝啦!”
鍾楚楚笑着道謝。
又折返回來,将一塊巧克力放進他手裏。
“謝禮。”
陸府宴會大廳。
她順着景初指的路,順利的到了這裏。
宋延早已到了,看見她,連忙朝她招招手。
她輕輕報以微笑,目光投向整個宴席。
這冬日宴是露天舉辦。
舉辦的地點在陸府偌大的後花園。
這個時節,竟然還有許多繁花争相綻放。
花園的中間鋪了塊極大的朱紅色地毯,毯上繡着朵朵祥雲紋路,精美異常。
除了北首的主席之外,左右各放數張客席,顯然是留給客人們坐的。
男女分席而坐。
男子坐左側,女眷全都坐在右側。
宋延此時已經坐在左邊最後一排的客席上。
一襲青色長衫,面容英俊,倒是吸引了不少小姑娘的視線。
她環視一眼,發現墨玉竟然也來了,此時正坐在左邊第一排靠前的客席之上。
身穿一襲銀狐裘皮大衣,皮毛上散發出玉一樣的光澤,令得他整個人看上去,十分光芒耀眼。
墨玉的目光,突然投遞了過來,一眼落在鍾楚楚身上。
輕揚嘴角,露出一個意味不明的笑意。
宋延剛想過來問她爲何來遲,卻隻聽小厮遠遠道:“陸縣令到。”
便隻好作罷,趕緊回了自己的位置。
鍾楚楚也随便找到一處坐下。
轉頭望去,隻見長長的回廊那頭。
陸縣令站在最前頭,後面跟着縣令夫人和小女兒陸如意,最後邊則是一群小厮婢女。
陸夫人梳着高高的發髻,别着梅花金簪,儀容端莊。
鍾楚楚在心底輕輕感歎。
陸夫人保養的真好,一點也看不出歲月在她臉上留下的痕迹。
陸縣令到了宴會廳旁,滿臉笑意的同陸夫人一同入了席。
在座的衆人紛紛站起來行禮。
這可是玉陽縣的一縣之長,他們誰都不敢怠慢。
鍾楚楚看着陸縣令微笑着向大家點頭,就像一個鄰家老大爺般平易近人。
“這冬日宴,我們玉陽縣已經舉辦了三年了!”
他開口說道:
“本就是爲了讓大家有機會能夠在此一聚,因此,各位不用拘束,就像往常就好!”
在座衆人紛紛應和。
但卻無人真的将它當作普通宴會。
在座都是玉陽縣有頭有臉的人物。
這冬日宴,說白了就是陸縣令組織的一場捐款大會。
每年冬日宴上,大家都會主動捐贈一些物品。
這些物品會換成銀子,用來救濟災民或是救濟窮人。
陸縣令爲了提高大家的積極性,還專門設置了一個彩頭。
每年捐贈價值最高的人,來年的賦稅将會全免!
不僅有這些實質性的獎勵,更重要的是能和陸縣令打好關系!
哪怕抛開這些不談,就說誰能有那個力量,将整個玉陽縣有頭有臉的人物聚齊?
經商之人腦袋裏想的都是,隻要在這場宴會上結交到一兩個權貴,就能原地起飛了!
年輕的公子姑娘倒是能趁着這個機會相互相看。
好不容易能有一個展示自己的機會,還不得好好把握住了。
因此,這場各取所需的宴會,一辦就是三年。
待所有人入座後,便有舞姬從亭台後魚貫而出。
妖娆的舞姿讓衆人看的如癡如醉。
她坐在右邊最後一排,周圍都是一些不認識的人。
一首舞曲表演下來,從剛開始的充滿好奇。
到後面的無精打采,她心裏真是後悔自己接受了這份請帖。
酒至半酣的時候,陸縣令突然拍了拍手道:
“今日的宴會,多謝各位的賞光。”
“前日,偶然間尋得一名琴藝高超的樂師,就請她爲大家奏上一曲吧。”
話音剛落,衆人就見亭中不知何時已經坐着一個妙齡少女,身着一身大紅輕紗長裙,披着一襲同色狐裘,臉上蒙着面紗。
她恭敬地朝賓客施了一禮,就開始低頭彈奏。
她的琴音宛轉悠揚,如同高山飛濺瀑布,時而壯麗,時而如大珠小珠落玉盤。
嘀嘀咚咚敲在人的心頭上,讓人沒辦法不動容……
一曲終了,衆人紛紛意猶未盡。
半晌後,才又紛紛鼓掌。
“陸縣令尋的這名琴師,當真是年紀輕輕琴藝就出神入化啊!”
有那懂音律之人撫掌稱贊道。
陸縣令笑了笑,滿臉認同。
陸夫人在旁邊勾起唇畔,道:
“既然大家都喜歡聽,那就再彈一曲,給接下來的活動助助興吧!”
“各位也都已經參加過這冬日宴,就請大家将所捐贈之物給身後小厮登記吧!”
“我替玉陽縣百姓給大家道聲感謝!”
陸縣令站起身來,抱拳朝着前來賓客,親自鞠了一躬。
衆人紛紛起身還禮。
誰也不敢真的受了這份禮。
鍾楚楚偷偷打量了一眼坐在縣令邊上的墨玉。
他正一手執酒壺,給自己滿上一杯,仰頭一口飲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