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爺子放下手中最後一張紙,将手擦幹淨後,坐在門口點燃了一根煙。
“老三媳婦,你這印的是啥?”
老爺子知道,隻要是能印在紙上的東西,定然是了不得。
隻是不知道她又在搞什麽花樣。
“爹,這印的是話本。”
鍾楚楚簡短解釋了一句。
林老爺子也沒有多問,畢竟還有外人在。
晚飯是在鍾家吃的。
鍾楚楚炒了一大盤紅燒肉,一大碗蘿蔔湯,還炒了一盤野菜幹,最後配上蒸好的白米飯。
就是這種普通的家常菜,卻讓幾人不敢動筷。
林老爺子看着這一大盤紅燒肉,心裏直呼這鍾氏是個不會持家的。
鍾楚楚見狀,隻道:“爹,你們快吃吧,這天黑的早,等會兒還要趕回去呢!”
幾人一開始還吃的講究,可到了後面就開始加快速度。
這豬肉就是香!
鍾氏也不知怎麽做的,就是比家裏做的好吃。
等三人吃過飯都離開後。
鍾楚楚将今日印好且晾幹的紙張收好,并分成冊子。
這印刷的事情搞定了,但是這紙張卻拉高了成本。
原來,他們商量好的筆墨竹簡的成本在十文左右。
沒想到鍾楚楚卻臨時将竹簡換成了紙張。
紙張的價格是竹簡的三倍還多,并且一向都是供不應求,所以無形中便将成本拉高。
吳掌櫃一開始并不同意,隻是後面聽到鍾楚楚的話後,才終于松了口。
隻是送過來的紙張數量有限。
鍾楚楚也沒辦法,用這雕版,必須使用紙張。
她隻能說服吳掌櫃:
“雖然成本增加,但紙質的話本流傳範圍會更廣,攜帶難度降低,所以銷量自然還會增加,簡單來說,就是薄利多銷。”
晚上,鍾楚楚躺在床上,想着要不要順帶将造紙術也弄出來。
一夜胡思亂想,終于入睡。
第二日,吳掌櫃派人到鍾家收貨。
整整六百二十本話本冊子,裝了一個大箱子。
趕馬車的馬車夫将最後一批貨搬上馬車。
從懷裏拿出一張銀票,遞給鍾楚楚。
“鍾娘子,這是我們掌櫃讓我帶給你的。”
“嗯,多謝。”
鍾楚楚接過銀票,面上是放進袖袋,實則收進了空間。
“師傅,進來喝口水吧。”
馬車夫搖搖頭,指了指自己腰間挂着的羊皮水壺。
“趕路的,都帶着呢!”
“那您帶幾個包子回去的路上吃。”
說完,她吩咐大寶從廚房拿油紙包了兩個大包子出來。
“爺爺,您就吃吧,我娘親做的包子可好吃了!”
大寶一本正經的說道。
“比街上賣的還好吃!”
馬車夫樂呵呵笑了兩聲,見大寶這孩子長得實在惹人喜愛。
誇獎了兩句,又到了聲謝。
接過包子,趕着馬車離開了。
等他走後,鍾楚楚拿出銀票,仔細觀察一陣。
這銀票前世今生還是第一次見到實物,所以比較感興趣點。
銀票拿在手上的感覺很是厚實光滑,紙張好像是特殊材料制成。
上面印有精緻的雙魚花紋,四周全是如意祥雲紋路,頂部寫着日升昌三個大字。
中間豎向寫着紋銀五十兩整。
鍾楚楚心底暗道一聲,吳掌櫃做事真是考究大氣。
吳掌櫃不知道自己在鍾楚楚心裏,已經冠上了大氣的标簽。
此時他正站在重樓的大門口左右張望。
“掌櫃的,你進去歇歇吧,這天寒地凍的,小心着涼。”
店裏的賬房老先生關心道。
“唉,我這是擔心啊,昨夜已經一宿睡不着了!”
他歎了口氣道:
“左家大公子,這幾日,日日叫小厮上門催促,若是再買不到,恐怕要惹麻煩啊!”
賬房老先生也跟着歎了口氣。
掌櫃的是魔怔了,怎麽能相信一個農婦的話呢!
今早還讓自己準備了一張五十兩的銀票。
簡直是荒唐啊!
兩人各懷心思在街上等了一盞茶的功夫。
馬蹄的聲音就從街角傳來。
吳掌櫃定睛一看!
是馬車夫老王!
他心裏既激動又擔心,萬一沒有話本,那可怎麽辦才好?
老王趕着馬車,很快就到了重樓門口。
他年紀雖大,身手卻是敏捷,一手支撐着翻身下了馬車。
“吳掌櫃,貨我給你拉回來了!”
“多少?一百冊有嗎?”
吳掌櫃激動道。
“呵呵,整整六百二十冊,我親自數過的!”
老王道:
“這鍾娘子人真不錯,沒有歪纏就讓我把貨拉走,也沒說要付完銀子。”
他剛才回來的路上,吃了鍾家拿給他的包子,裏面滿滿的都是肉,好吃的呢!
這會自然就替鍾家說好話。
吳掌櫃揭開箱子,拿出最上面的那本。
打開一看,裏面的字迹娟秀工整,又清晰明了,一點也不似趕工做出來的活。
他又拿起另外一本,同樣的字迹清晰。
第三本、第四本……
每本都是如此。
吳掌櫃總感覺哪裏不對,翻開兩本話本,放在面前一看。
這……
這字迹分明就是一個人的!
而且,每本話本都是一模一樣,就連字體的大小都相同!
這到底是怎麽做到的?
他還未想明白,店裏就來了客人。
“吳掌櫃,今日話本到了嗎?”
“您裏邊請,今日話本備貨充足,您要多少就有多少!”
吳掌櫃抛開其他問題,熱情的去招呼客人。
重樓開始賣《西遊記》話本一事,立刻傳遍了玉陽縣。
一時間,門庭若市。
話本大賣,不僅在玉陽縣,就連旁邊幾個縣,都流行起了這本最新的話本。
鍾楚楚和吳掌櫃賺的腰包鼓鼓。
一周後,當所有人都在催促着話本下一冊時,墨玉帶着新制的雕版回到了青岩鎮。
“你這次走的時間有點久。”
鍾楚楚随口道。
“嗯。”
墨玉語氣恹恹:
“如你所願了。”
“哦?何事?”
鍾楚楚有些疑惑道。
“這份功勞沒落到我的頭上。”
墨玉臉上滿是冷意:
“這些人太無恥了。”
鍾楚楚聽他這話,心下一驚,隻暗道一聲:果然如此!
墨玉似乎隻想找一個人傾述。
所以,鍾楚楚自然成爲了那個最好的對象。
從他滿是不甘的叙述裏,鍾楚楚終于了解了事情的來龍去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