揚言若是再買不到此話本,就要将他的店砸了!
吳掌櫃歎了一口氣!
這到底幹的什麽事啊!
好不容易約到那鍾姓娘子,他昨日便差人定好了這包間,今日一大早就從縣裏出發,趕到此處。
正在他坐立難安之時。
包間裏面響起了敲門聲。
“吳掌櫃,貴客到了。”
小二在門口通報一聲。
“快,快請進。”
吳掌櫃滿臉激動之色,急忙跑去開門。
來人正是鍾楚楚和宋延。
待三人落座,他這才細細打量起這個鍾娘子。
隻見她今日穿着素色襖裙,雖未施脂粉,卻是膚光如雪。
一頭青絲用藕色緞帶束在身後,容色淡定而高貴,跟他想象中的農婦形象截然不同,不免都有些驚訝。
他不動聲色,親自爲二人斟茶。
“鍾娘子,宋公子,你們二位請。”
鍾楚楚端起桌上的茶杯,輕抿一口,動作神态之優雅,完全不像是普通的山野村婦。
吳掌櫃心底暗暗點頭。
看來這鍾楚楚娘子并非好打發之人。
他之前已經差人探查過這位鍾楚楚娘子的底細。
得到的消息,對方不過有一位秀才亡夫,其他身份都很普通。
所以他特意在東風茶樓定下包間,還讓小二上茶,就是爲了給對方一個下馬威。
沒想到……
吳掌櫃這下收起之前的輕視之心。
宋延也很迷惑,這鍾楚楚娘子他亦是頭一回有交集。
對方年紀與他相仿,僅比他大一歲。
可是舉手投足間的淡定自信,讓他見了亦是自慚形穢。
而且她看上去,一點不像是兩個孩子的娘。
三人都未先開口,一直到小二開始上菜。
一道道色香味俱全的菜肴被端上桌。
鍾楚楚眼底多了些驚豔。
原來這個時代的菜不是不好吃。
而是他們這些窮苦人家自己做的不好吃。
做飯舍不得放油放鹽,能好吃就怪了。
“鍾娘子,宋公子,等下這道菜可是這裏的招牌,隻有冬日才有呢,到時候你們二位好好嘗嘗。”
吳掌櫃熱情介紹道。
“吳掌櫃客氣。”宋延道。
鍾楚楚淡笑點頭。
等小二端着一個銅鍋進來,後面緊跟着上了兩盤羊肉,鍾楚楚的臉色就僵住了。
這不就是她發明的銅鍋嘛!
原來這就是這裏的招牌菜?
還真是無巧不成書呢!
“快嘗嘗,我每次來青石鎮,最想念的就是這一口。”
吳掌櫃一臉想念之色。
鍾楚楚夾起一片羊肉,放進鍋裏一涮,十幾秒的時間就能吃。
羊肉入口,滿是清香,和她做出來的相差無幾。
吳掌櫃見她神色如常,倒是宋秀才,一臉的驚豔。
難道這鍾楚楚娘子早就吃過了?
是自己自作多情了?
他吃到半飽,見二人還是沒有要主動開口的迹象。
實在忍不住道:“二位,今日請你們來,是想商量一下關于《西遊記》話本一事。”
鍾楚楚放下筷子,心想:終于來了。
這種事情,誰先開口誰就失去了主導權。
吳掌櫃沒想到她一個女子居然有此心性。
當即不敢小瞧,隻能拿出自己十二分的誠意來。
“話本在我店裏賣的很好,所以我想買下你這本書!”
“價格嘛,就按市價最高來算,一百兩銀子。”
宋延剛夾了一筷子羊肉放進嘴裏,一聽這話,差點咬到自己舌頭。
一百兩!
一本話本一百兩?
那他苦苦念書是爲了什麽,不如回家寫話本算了!
“吳掌櫃,區區百兩,不足以買下這本話本!”
鍾楚楚淡定道:
“若你真想同我做成這筆生意,就拿出你的誠意來。”
“這?”
吳掌櫃一臉爲難,這價格的确是最高價了啊!
“鍾楚楚娘子,你想要多少?”
“價錢我們先不談,我且問你,就算這話本賣給你,你每日能賣多少本?”
她端起茶杯悠悠喝了一口:
“除去抄書的工費,筆墨竹簡的成本費,店裏夥計的費用,以及買下這本話本的費用,你要多久才能回本?”
吳掌櫃心想,做生意,大家不都是如此嗎?
怎的還拿出來單說?
“隻要你将話本賣給我,我每日能複制起碼一百本!”
說到這裏,他有些驕傲。
重樓有這個實力!
“至于回本嘛,那你的想法是什麽?
他想着,這鍾楚楚娘子看着精明,沒想到是個門外漢。
他倒是想聽聽她有什麽高見,無非就是削減人工,壓縮成本罷了。
可這抄書一行,早已經形成規矩,有定價,且不是輕易便能打破的。
就連朝廷都養着數量龐大的抄書先生!
她憑什麽?
“吳掌櫃,這話本我不賣,但是我們可以合作,抛卻成本,我們五五分成!”
她話還未說完,吳掌櫃就準備打斷。
“你先别急着拒絕,先聽聽我的提議。”
鍾楚楚擺擺手繼續道:
“你負責話本的銷售,我負責寫完這本話本,至于生産,你隻需提供墨和紙張即可,算下來很合算。”
說到這裏,她嗤笑兩聲道:
“吳掌櫃,區區一百本,在我看來,完全就是小打小鬧,難道你隻想在玉陽縣做生意?不想把重樓的生意做到大江南北?你隻要答應與我合作,每日即便是一千本,我都能給你!”
她前面說的話,吳掌櫃都不屑一鍾楚楚,但是最後這句就太讓人震驚了!
吳掌櫃第一次被人說的啞口無言。
不過,這鍾楚楚娘子莫不是有失心瘋?
一千本?
這個數量,恐怕隻有官家才能辦到吧!
“鍾楚楚娘子,你說的可當真?”
吳掌櫃見她模樣不像開玩笑,心裏也隐隐有些激動道:
“你要是說的真的,那我就答應與你合作!但要是辦不到,那就别怪我吳某人翻臉!”
宋延在一旁聽得心驚肉跳。
自己今日陪同而來,原本是想給這鍾楚楚娘子撐膽,畢竟她是葛行舟的幹娘。
沒想到卻是差點讓自己吓破了膽!
他使勁給鍾楚楚打眼色,沒想到對方卻是看也不看。
“吳掌櫃,我說到做到,若是辦不到,我這本話本給你寫完,分文不收!”
“就由宋公子給我們做個見證!”
說完,她舉起茶杯:
“我以茶代酒,預祝我們合作愉快!”
吳掌櫃得到她的保證,心底也信了三分,若真能如她所說,那今後重樓的生意……
想想都激動!
他也端起茶杯,同她一碰,一飲而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