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轉過身看着謝時禹:“我說幾遍你才能聽清楚,跟他沒有任何關系。”
“奶奶糊塗,怎麽謝時禹你也糊塗嗎?”
“還是說你們全家要一起在我面前裝糊塗?”
周圍沒有其他任何人,林漾說話毫無顧忌。
這家人都失憶了嗎,現在就隻有自己記得最開始是因爲什麽才一步步發展成這樣的嗎。
“是,一開始是因爲我,那後面呢,我說服奶奶爸媽他們,我們兩個解除婚約就是,你爲什麽非要跟我們鬧成這樣。”
“難道不是因爲他嗎,不是因爲你想跟他在一起?”
不知道他哪兒來的這些道理,總能三言兩語就給繞到褚宴淮身上。
現在自己做什麽就都得跟褚宴淮疑扯上關系呗。
“我跟他在一起爲什麽要跟你們鬧,不跟你們鬧,難道我跟他就不能在一起嗎”
“還是說你的意思是,其實你根本沒辦法說服所有人,我留下就還是會跟你結婚,你覺得我知道這個結果,所以我是爲了不跟你結婚,才選擇他的。”
“是嗎?”
林漾一番話下來,直接将謝時禹說懵。
他沒明白過來林漾說的什麽意思。
“不用努力理解,我意思就是說你沒本事說服他們。”
林漾特意爲自己的話解釋了一下。
說完她看着謝時禹持續發呆的眼神,嘴角揚起。
我果然善解人意。
謝老太太回去休息,自己跟謝時禹也沒有什麽好說的,今天過來的任務完成。
她今天過來可不是說爲了重新回到謝家,她是要走的。
林漾最後看了謝時禹一眼,擡腿要往門口走。
謝時禹卻又再次開口。
“爸叫你去找他。”
林漾聽着腳下在原地頓住,額頭突跳一下,心裏忽然懸起。
還是要來這一下。
林漾回過身,看向謝時禹問:“他找我做什麽?”
林漾對謝成的稱呼連伯父都不叫了,惹得謝時禹很不滿。
林漾瞧得出來他臉色變化。
卻沒時間跟他繼續因爲這些小事再争吵兩句。
自己過來這邊的事情郝疆一定會告訴褚宴淮。
在褚宴淮來之前,她得從謝成嘴裏聽到對自己有用的東西。
“你自己做了什麽,你自己不清楚嗎?”
謝時禹氣林漾,她怎麽還好意思問。
林漾卻非常好意思。
“我自己做了什麽我當然清楚,但我沒做過的事情我爲什麽要清楚?”
林漾說完,路過謝時禹時,林漾故意轉頭對他輕天眉頭,微微一笑。
她不需要謝時禹帶自己去找謝成,怎麽說在這邊也住過幾年,怎麽走她還是知道的。
踩上熟悉的樓梯,上去二樓,走到謝成書房的門口停下,她沒有立刻就敲門,而是低頭看了一眼手機,最後又看了眼時間。
拿手機的手放下,她擡手輕扣房門。
裏面很快傳出回應,林漾手放到門把手上,開門進去。
謝成坐在書桌後,聽見進門的聲音擡頭看向林漾,并給她一個手勢,讓她在對面的椅子上坐下。
林漾一言不發,将房門虛掩關上,默默走到謝成指的位置坐下。
謝成依舊低頭看着什麽。
林漾以爲他要繼續這樣跟自己僵持的時候就聽見謝成突然開口,像聊家常的語氣問自己。
“節目錄制的開心嗎?”
已經播出,他知道不奇怪。
“還行。”她語氣淡然。
謝成這才擡起頭,鏡片後帶有審視的眼睛看向林漾。
“你到家裏,有五年了吧?”
林漾輕應:“嗯。”
忽然提時間,目的不言而喻。
“這幾年,你跟時禹的關系好像有些變化,不像以前你們兩個關系最好。”
所以是因爲這幾天的關系變化,所以才要解除婚約嗎?
後面的話,都不用他問,林漾自己就替他想到了。
但她肯定不能這麽說出來。
她就全當似懂非懂的回答:“可能大了,各自有各自的選擇。”
謝時禹的選擇就是陳子琪。
想到陳子琪,自己現在也有事情做,沒有太關注他們兩個,但是偶有消息聽說他倆目前感情穩定。
謝家不該慢慢接受這個事實嗎,怎麽還跟自己面前裝不知情呢。
不過這個鍋肯定是要謝時禹來背的。
謝成聽完林漾的話,卻表示不認同。
他搖搖頭,語重心長的告訴林漾。
“時禹是年輕,他現在正是玩心的時候,等他過去這段時間自然會明白什麽是最适合他的。”
林漾低頭,撇撇嘴。
繼續自己心裏替他補充,你才是他最正确的選擇。
呸!
真要在我身上把血喝幹呀。
林漾沒回答。
謝成就換了問題。
“最近家裏的事情,你知道吧。”
林漾擡頭,眼眸微閃。
果然還是提到這個事情,能說不知道嗎?
林漾抿抿嘴。
“在網上有看到一些,但不知道具體發生了什麽。”
她自己做的事,哪裏需要去網上看。
謝成眼睛緊緊盯着她,是多想從她臉上看出她是否在說假話。
林漾也看着謝成,眼神沒有一絲躲閃。
謝成什麽都沒看出,這才收回目光,說了句,其實也沒什麽。
“那些股東,都是之前跟你爸爸關系要好的,你爸爸離開後,你跟那些叔叔們還有聯系嗎?”
這樣問,好像是無意跟林漾提起之前那些人,聊家常一般。
但林漾清楚,謝成并不是在跟自己聊以前的家常。
她在聽謝成提起自己爸爸的時候,眼神中就流露出一些傷心。
然後搖頭:“沒有,他們現在估計已經不認識我。”
謝成輕笑一聲:“怎麽會,你跟你媽媽氣質那麽像,他們怎麽會認不出你呢。”
“他們跟你爸爸關系也很好,你如果找他們說你有事情需要他們幫忙,我想他們肯定是會幫忙的。”
謝成的意思,已經說的很明白。
他雖然是試探,但估計也确認七八十了。
她繼續堅持自己,是用處不大,可就是不能認。
“或許吧,可我現在也沒有什麽需要他們幫忙的地方。”
謝成聽她說完,笑着點點頭。
他這并不是相信林漾說的話。
“那你跟褚總現在又是怎麽回事?”
之前林漾多次表示跟他并沒有關系,但是沒多久兩人就被拍到。
雖然照片上并沒有拍到林漾的臉,可他們一起生活這麽多年,怎麽會認不出。
“如果您是說之前被拍到的事,那不過是記者亂拍亂寫。”
林漾不認。
謝成也沒想從她嘴裏聽到承認的話。
他也不蠢,林漾說沒關系,就一定什麽關系都沒有嗎,舉止那麽親密,已經不需要從她嘴裏聽到自己想聽的答案,他隻是想看看林漾到底會說多少真話跟假話。
現在看來,林漾是什麽都不會跟自己說。
謝成也不在明着說這些彎彎繞繞的話。
而是直接道。
“我怎麽說也是你長輩,有些事情我還是看得出怎麽回事的。”
“你不用在我面前想着怎麽刻意隐瞞,褚宴淮不是一個簡單的人。”
“他如果不是覺得你身上有他所圖的東西,怎麽可能在回國這麽短的時間内就接近你。”
林漾聽着,嘴角微動。
眼睫垂下,不想謝成看到她在想什麽。
自己身上要真有有褚宴淮所圖的東西就好。
自己有什麽他可圖的。
林漾隻聽,并不打斷,謝成就繼續說着。
“我也是個商人,他怎麽想的,我還是知道的,你還年輕,也比他小上很多,不要被他說幾句好聽的話就給迷惑。”
三言兩語就将林漾說成心智低,被褚宴淮一句好聽話就哄得團團轉的傻子。
偏偏她還不能明着反駁回去。
她擡起眼,隻能微笑着看着謝成解釋自己不是腦子有坑。
“伯父,不管你信不信,我還是那句話,我現在跟他之間真的沒有什麽關系。”
“如果非要說有,那就是他幫過我很多次,我欠他很多。”
欠褚宴淮的恩情,可不好還。
如果謝成非要讓自己跟褚宴淮撇清關系,回到謝家,他也得好好想想這些恩情他能不能替自己還清。
尤其是謝家現在這個,自身難保的情況下,他敢跟褚宴淮明着硬碰硬嘛。
“孩子,是不是伯父有些話說的還是不太明白?”
林漾眉眼帶笑,真的不太清楚的樣子。
謝成看着她慢慢站起身。
他對林漾微笑着。
這樣的笑容,此刻在他臉上顯得陰森。
被謝成的眼神看着,她心裏發毛。
見謝成起身,從書桌後慢慢走出來,林漾也準備跟着起來。
卻在她剛擡起身,謝成突然沖過來,雙手朝自己伸來。
林漾心裏一驚,下意識就要躲,椅子受限制,她沒躲開,脖子就被謝成死死掐住,身體重新壓回椅子上,身後是椅背,她退無可退。
謝成發了狠。
鏡片後的眼睛猩紅陰狠。
他咬牙,嘲諷的道:“你不明白嗎?”
“我看,就屬你最明白吧!”
他動作太快,林漾根本來不及反應。
被他掐到脖子的一瞬間,她大腦一片空白。
她什麽都來不及想,隻能徒勞的試圖掰謝成的手。
“謝家這幾年對你怎麽樣,你要這樣害我們,林漾,你跟你爸一樣!愚蠢!”
“真以爲這商戰間有好朋友好兄弟嗎,他們當年可以在你爸死後義無反顧的選擇我,就證明他們眼裏隻有錢,隻要能讓他們掙錢,他們跟着誰都行,不是非你爸不可。”
“你以爲你一句話,用着你爸之前的情義說服他們,自己主動離開謝家,就是他們真的跟你有很重的感情嗎?”
“如果不是因爲知道你跟褚宴淮的關系,你以爲你是誰?你以爲他們會被你左右嗎?”
感情這東西在商戰裏最可笑。
這東西是最不牢固的。
這些林漾早都清楚。
不然她也不會再跟褚宴淮出現绯聞的那個關頭去找人。
她當然知道自己借的不是自己爸爸的情義,而是現在褚宴淮跟自己關系的名義。
可脖子被用力掐住,謝成的手勁很大,她根本掙脫不開。
她想說什麽,都因爲被他掐的說不上話,隻能斷續的發出含糊的幾個字否認謝成的話。
“我…我不是!”
謝成聽出她說的,看着她在自己手中掙紮,還要努力否認的樣子,他有氣又覺得好笑?
“真是個嘴硬的,以前怎麽沒發現你跟你那個短命的爹一樣是個死腦筋!”
“這個關頭,還能這麽死不承認。”
“可是你這麽堅持還有什麽用?”
林漾搖頭。
他不能說自己爸爸。
那些事情是她做的她可以認,但他不能說自己最親的人。
窒息感越來越強烈。
面前謝成惡狠的臉都開始模糊起來。
她手上掙紮的力度慢慢變小。
謝成現在一心隻想讓林漾承認她做的一切,怒火沖掉理智,沒有發現林漾的不對。
“隻要你公開承認,那一切都是你做的,是你因爲一些誤會,才做出那些事情,讓褚宴淮幫助我度過這次難關,你做的那些事我可以全當沒有發生過,今天的這些我們都可以當一切沒有發生。”
“這個提議怎麽樣,隻要你現在點頭,我立刻放了你。”
林漾意識早已經開始渙散。謝成說了什麽,她隻隐約聽見幾個字,具體的并沒有聽太清。
眼前模糊的臉開始變白,最後是一片黑暗。
林漾徹底失去意識前,她聽到一聲巨響,最後身體好像失去支撐般滑落,後面發生什麽,她就什麽都不知道了。
她卻并沒有陷入昏迷,而是看到很多是她自己,又不是她自己的一些記憶。
今天跟謝成這樣的場景,她好像不止經曆過一次。
林漾失去意識時,是褚宴淮不顧謝時禹的阻抗,強行踹門而入。
進門入目的場景就是謝成正雙手掐着林漾的脖子。
而林漾已經不再掙紮。
他兩步過去,伸手抓住謝成的衣領将他甩到旁邊。
他的手松開林漾,林漾的身體便朝旁邊傾倒,褚宴淮伸手将人抱住。
他低頭查看,林漾此刻已經失去意識,臉色慘白,任何任何血色。
手指撥開頭發手,伸手觸碰她頸部脈搏時,一圈勒痕讓他查探的手微抖了下。
一陣目眩感瞬間襲來,他身體微微晃動,他自己努力穩住,手将林漾抱的跟緊。
如果他在晚來一步,他又要再一次經曆失去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