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很快,他就感覺到有一點還溫熱的水迹落在了他的手背上。
那是元妙儀的眼淚。
兩世相加,沉靜如元妙儀落淚的次數說得上屈指可數。
前世是皇權争鬥需要她步步爲營,小心謹慎,殘酷的權力鬥争容不得她的軟弱和淚水。
這一世是榮安侯府的諸多波折于她來說隻是小事而已,何況還有元令珩沉默地站在她的身後保護着她,所以元妙儀無需落淚。
可在這樣一個大喜的日子裏,在她即将走向心愛的人的時候,元妙儀看着元令珩卻難得控制不住心裏莫名的情緒,失控到眼淚全落到了元令珩手上。
就像元妙儀曾經和玉奉舒說的那樣,沒有人能明白元令珩在她心中的重量。
她不害怕即将要面對的未知的生活,卻在此時此刻,那些被她一直壓在心中的不舍之情一下全泛了上來。
元妙儀的眼淚直如斷了線的珍珠一般,順着眼睫落下。
知道這兩兄妹并肩相互扶持了這麽些年,感情非尋常人家可比的屋内衆人,開始見元妙儀這樣都沒想着攔着。
隻是見她眼淚似乎要停不下來的樣子,才趕忙上前勸道:“好孩子,可不能再哭了。小侯爺已經進門了,等會妝花了可來不及補。”
玉夫人也在一邊笑道:“知道你舍不得你兄長,但兩家府邸離着倒也不遠,你想這邊了回來小住也是一樣的。”
回來小住,和以前也不是一樣的了。元妙儀有些孩子氣地别過臉去嘟囔了一聲:“我不想嫁了。”
在場的人什麽時候見過她這副樣子,鄭雲玉失笑道:“那已經在外邊的小侯爺可要着急了。”
玉奉舒也忍着笑意,将自己的帕子遞給了丈夫示意他去給元妙儀拭淚。
元令珩接過妻子的帕子,歎了口氣後輕柔地擦去元妙儀的眼淚道:“大喜的日子,不興哭的。”
高夫人一旁看了看她的妝容并沒有花,便沒讓人來補妝。
外面已經催妝催了兩次了,崔嬷嬷見狀連忙将八寶飯端了過來。元令珩接過碗來,用筷子輕輕挑起了一小團送到元妙儀嘴邊,看她吃了之後還細心地用帕子按了按她的唇邊。
已經站在屋外的喜娘見房門打開,連忙高聲唱喏道:“新娘子出門了!”
崔嬷嬷給元妙儀戴好面簾,元令珩小心着妹妹身上繁複琳琅的嫁衣,看玉奉舒理好後,才用手臂穿過她的膝彎,将人橫抱了起來。
元令珩并不是習武之人,但也并不羸弱。他的胸膛很寬闊,抱着元妙儀的手臂也非常穩當,能讓元妙儀放心地依靠着他。
蕭雲樾站在元妙儀的院子外非常耐心地等着,他昨日就被晉陽長公主特地交代過,元家這對兄妹的感情和一般人家的兄妹不同,要出門的時候元妙儀定然是舍不得的,所以叮囑兒子一定要等着兄妹倆說完話。
榮安侯世子是有分寸的人,不會誤了妹妹的吉時的。
元妙儀的院子裏從她的屋子門口到院子外,都鋪了紅色的地毯。蕭雲樾看着元令珩抱着元妙儀,一步一步小心穩當地走到了他的面前。
卻扇和珍珠做的面簾遮住了元妙儀的面容,蕭雲樾看着元令珩,今日第一次收起臉上的笑容沉聲道:“子瑜,你能信任我,将皎皎托付于我,多餘的話我不多說,你隻看日後便是。隻一事,我今日承諾于你,我這一生隻會有皎皎一個妻子,絕不會有側室妾室之流。”
此事是元妙儀和蕭雲樾之間心照不宣的事,兩人從未放到台面上來說過。今日蕭雲樾能當着元令珩的面這樣說,多少也能讓元令珩安心了。
蕭雲樾言出必踐是京中出了名的,何況今日周圍還站着他們蕭家的人,來日就算蕭雲樾違背了諾言,說起和離一事,元家也有底氣。
“如此,便托付麟台了。”元令珩将妹妹小心地交到蕭雲樾懷中,蕭雲樾能開強弓的臂膀在接過元妙儀的瞬間緊緊地繃了起來。
元妙儀很輕,即使加上身上這些垂墜的寶石珍珠對蕭雲樾來說也重不到哪兒去。但蕭雲樾手臂上的力道,輕了怕把心上人摔了,重了又怕勒痛了她,他抱着她的樣子像捧着一個極珍貴的寶物一般。
如此親密的接觸下,蕭雲樾能感覺到懷中人柔軟的身體,還有她身上的香氣,一時間便更加緊張。
元妙儀感覺抱着自己的蕭雲樾緊繃得渾身都有些僵硬了,她不能開口說話,便輕輕地将手搭在了蕭雲樾的肩上,感受到她的寬慰,蕭雲樾的身體總算稍稍放松了一些。
蕭雲樾的婚事,宮中是特許他越制用了郡王的規制的,再加上長公主的着意裝點,花轎也是極盡華貴之能事。
将元妙儀抱到花轎上時,怕碰壞了心上人漂亮的發髻,蕭雲樾小心的不能再小心了,自己差點左腳踩右腳絆倒在花轎前。
今日跟着來迎親的不是蕭雲樾在勳貴中的好友,便是他在軍中的心腹,還有蕭家其他幾房的堂兄堂弟們。
看着蕭雲樾這樣都忍不住一笑,但心中也多少明白了這位二娘子在蕭雲樾心中有多重要。
花轎的簾子放下後,兩邊就吹吹打打了起來。蕭雲樾自己上馬前還不忘了叮囑擡着花轎的幾人一定要小心穩當些。背後榮安侯府裏一擡擡的嫁妝聘禮這時也跟着花轎一起慢慢地朝着平陽侯府的方向過去。
當真說得上是十裏紅妝,綿延不絕,隻從花轎那裏往後看都看不着最後一擡在哪兒。
今日的婚宴擺在蕭雲樾自己的府邸中,晉陽長公主正和自己幾個許久未見的妯娌一邊說着話一邊不住地往門口那兒看。
一旁蕭家四房的夫人看着長公主這樣便笑了起來:“長公主這是心急娶兒媳了,隻是我聽說不算聘禮,隻榮安侯府準備的嫁妝都有足足四百多擡,隻怕着這隊伍沒有這麽快能到。”
今日大喜之日,長公主臉上也滿是喜色,聽了四夫人這話便道:“清源這時候笑話我,我當初可聽季蘭說了,當時你娶兒媳的時候,急的恨不得站在門口等了。”
季蘭便是蕭家三房的夫人,長公主和這幾個妯娌關系一直十分不錯,聽了這話其餘兩房的夫人也一道笑了起來。
又等了好一會兒,廳裏幾人才聽到前頭放起了炮竹,昭示着新娘子已經到府門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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