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蕭雲樾的人回去後沒多久,大理寺便将這個案子公之于衆了。
一時之間,盛京城中有幾個勳貴家中也有小小的震動,但都不及榮安侯府來得熱鬧。
許是那日太夫人來不及遣散正堂外頭的侍女們,漸漸的還是有榮安侯愛妾懷的孩子不是榮安侯的,榮安侯綠雲罩頂的流言傳了出去。
倒是沒人知道元弗唯再不能有子嗣一事,但架不住最近的朝堂如同死水一般毫無波瀾,京中的勳貴們都有些無事可做。
流言自然是傳得越誇張,人們越覺得有意思。衆人從積雲寺的案子聊到榮安侯那個愛妾,再聊回當年之事。
過程中不免有人推測,榮安侯這麽多年都再無所出,是不是…
衆人不知道自己無意間已經觸及了真相。總而言之,等這個流言轉了一圈再傳回元弗唯和太夫人的耳朵裏時,已經非常不成樣子了。
太夫人和元弗唯病着,滿府裏能主事的主子竟然隻剩下了元妙儀。
元妙儀每日不得不早起一個時辰,打理府中中饋。見過來禀報回事的各處管事和婆子後,再輪流前往太夫人和元弗唯處侍疾。
起初還有仆婦見元妙儀年紀不大,又沒正兒八經管過府中的事務,便想着将她糊弄過去。
但元妙儀前世自己立府之後也要管一整個公主府的事務,不僅要主理中饋,還要防着别有用心之人往自己府中安插細作。
相比之下,管着榮安侯府的事務對她來說簡單多了。
元妙儀敲打了幾個别有用心的管事,又免了一家的職務後,府中便再沒有人敢輕視和糊弄她了。
總歸元弗唯已經不能再有子嗣,這是府中所有人管事們心照不宣的事了。以前獨得元弗唯寵愛的柳姨娘,現在也幽閉在一個小屋子裏。
将來榮安侯府就是元令珩鐵打的江山,誰會這麽想不開往死了得罪這位世子看得如同掌珠一般的胞妹。
府中的事被元妙儀打理得井井有條,鑒于外面流言紛紛,元妙儀嚴令下人不得私下議論此事,同時緊閉門戶,借太夫人之病謝絕來客,因此府中的秩序還算井然。
這日元妙儀處理完府中雜務,又發完對牌之後,便前往太夫人處侍疾。
說是侍疾,其實也不過是替太夫人嘗嘗湯藥,其它的事情自有侍奉的人去做,元妙儀也會趁這個時間彙報今日府中之事。
太夫人頭上戴着個抹額,臉色蠟黃,有氣無力地半靠在床上,比起往日看起來,一下便顯老了不少。
元妙儀撿了幾件府中略微緊要的事禀報給了太夫人,太夫人輕輕點了點頭道:“多虧有你,将這府中打理得很好,我也就放心了。”
柳嬷嬷将熬好的藥端來,元妙儀接過之後自己輕嘗了一口,見溫度适宜才喂給太夫人安慰道:“祖母便放心養病吧,府中之事一貫有定則,孫女照着做也不費什麽。若是有拿不準的,定會來問您的。”
說罷又委婉道:“外邊便是有什麽風言風語的,過些時日也就好了。”
太夫人嘗了一口藥,苦澀的滋味在她口中蔓延開:“你父親,近幾日如何了?”
元妙儀每日出了太夫人這裏,便會去元弗唯處,隻是元弗唯不願見她。
即使這樣她每日依舊會前去仔細詢問元弗唯今日藥用了沒用,身體如何了,間或囑咐他身邊的人好好服侍。
元妙儀輕聲道:“父親不願見我,我也不敢違逆他的意思。不過聽醫令說父親是怒急攻心,身體上倒是沒什麽大礙,好好将養着也就無事了。”
太夫人也聽柳嬷嬷說起過元弗唯這幾日根本不肯見人,見元妙儀有些爲難的樣子便安慰道:“祖母知道你是孝順之人,你父親,唉…”
元妙儀見太夫人歎氣,便笑道:“也不是什麽大事,左右父親身邊都是服侍老了的人,他們也不會不盡心的。”
太夫人提起這個兒子就有些頭痛,但也知道他是半點扛不起事的,左右像現在閉門不出也好,最起碼不會出什麽岔子。
說到元弗唯,太夫人便難免想起此事的罪魁禍首,于是她扶了扶頭上的抹額道:“柳氏那賤人如何了?”
太夫人恨極了柳殊棠,便是最後一點體面都不肯維系了。
元妙儀垂了垂眸答道:“孫女将柳氏安排在西院的一間小屋裏了,她總歸懷着身孕,此時妄造殺孽,傳出去不免使侯府更被人議論。”
太夫人便是想将柳殊棠千刀萬剮,此時也不得不承認元妙儀做的是對的。
外面此時還是謠傳,隻要侯府裏不出什麽差錯,他們也隻能私底下議論。若這會兒柳殊棠一屍兩命地擡了出去,豈不更是落人話柄?
可話雖如此,太夫人還是見不得柳殊棠太舒坦了。
“待我過些時日好些了,再給她尋個好去處。”太夫人緩聲道:“城外的松梅觀我瞧着就不錯,過些時日送上些香火錢,便讓柳氏在那兒出家吧,也算讓她在神仙真人面前一贖自己的罪過。”
松梅觀就在京都郊外,離大昭寺也不遠,但觀中的日子極爲清苦,且極少和外界來往。
大戶人家中若有犯了大錯的女眷,待風聲過了,也會送往其中。若在其中身死了,便直接在郊外一埋就是。
太夫人今日在元妙儀面前提起此事,便是在心中已經思量好了的。
元妙儀微微低頭,遮住唇邊的一抹冷笑,聲音卻還是如常道:“祖母仁慈。”
從太夫人這兒出去後,元妙儀便按往常一樣去元弗唯那兒應了個卯,左右她這個便宜爹也不想見她,元妙儀隻要暫時知道他死不了就行。
給元弗唯看病的醫令,也是元妙儀的人。
這日,醫令如往常一般和元妙儀說了元弗唯病情。
隻是說完之後又有些爲難道:“二娘子,雖說侯爺這病礙不着什麽大事,可是若侯爺再這樣日日飲酒下去,隻怕,隻怕會有卒中之險啊。”
元妙儀聽完之後,臉色未變道:“可有性命之危?”
醫令搖了搖頭道:“那倒不會,隻是……”
“那便無妨。”元妙儀淡淡道:“他畢竟現在還是這座侯府的主人,幾壇酒而已,侯爺若要,便給他吧。”
醫令看着元妙儀的臉色,心中一凜,但還是連忙點頭應是,随後便目送元妙儀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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