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番話顯然得到大多數人的贊同。
甚至不少人都開始盤算着怎麽誘哄盛語卿往外掏錢來補貼她們了。。
彼時,誰也不曾注意到蘇韫錦的臉色有多麽難看。
及至她終于發話道:“孫嬷嬷,麻煩你把盛姑娘帶到外面去。挑個最能曬到太陽的地方叫她跪滿三個時辰才能起來,少一個時辰打四十大闆。”
一般人連十個大闆也扛不過去。
更何況是四十大闆?不如直接說要人命得了。
話一出口,幾乎所有人都傻眼了。
尤其盛語卿被吓到不能說話了,隻能茫然地睜着一雙眼睛。
她無法理解自己做錯什麽。
哪怕是喧賓奪主,她的本意也隻是爲了解決孫府的難題。
不知過了多久,盛語卿才能勉強發出聲音質問說:“三太太,你非要把我往絕路上逼麽!?依我看,你分明就是存心挑這個時候跟我唱反調,借此機會叫我在所有人面前下不來台,對不對?!”
對也好。
錯也罷。
還不是蘇韫錦一個人說了算的?
何時輪得到她來指手畫腳?
“急什麽?我隻是教你如何做人的規矩罷了,”蘇韫錦的口吻透着幾分漫不經心,好似在說一件再正常也不過的事兒,“這點苦都受不了,索性不要在孫府裏待了。”
什麽?
這句話的意思難道想要趕她走?
盛語卿的心頓時涼了半截兒——她恍然意識到真相,或許從一開始蘇韫錦就是想要折磨死她的,隻不過未免落人口實才借由使喚她做事來掩蓋這個目的。
然而本質上始終都是不變的。
她充其量就是砧闆上的肉,逃不過任人宰割的命運罷了。
眼看事情發展到這個地步,在場的人個個噤若寒蟬,先前對于盛語卿的欣賞漸漸轉變成爲怨恨,她們一緻認爲都是盛語卿惹出來的麻煩。
所有人都被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妾室連累了。
反觀蘇韫錦始終從容且淡定,以至于根本懶得多看盛語卿一眼,隻随意地揮了揮手說:“既然不願在外面跪滿三個時辰,便改成罰你抄寫家規五十遍,錯一個字打手心十下,這總該沒意見了吧?”
這個也不行!
除非盛語卿不想要這雙手了。
“三太太,我……”
不等盛語卿據理力争,孫嬷嬷便率先走上前一把拽住她的胳膊往外拖:“三太太向來說一不二,盛姑娘最好乖乖聽話,起碼這樣還能少受罪。”
一句話等同于宣判了死刑。
盛語卿一時間甚至忘了掙紮反抗。
等到她回過神時,院子正中央已經擺上了一張方桌子,地上隻鋪着一席薄毯。
桌子上面整整齊齊摞着小山一樣高的書,旁邊鋪着大片的宣紙,一個四四方方的硯台以及三五根毛筆。
這就是所有的東西了。
“盛姑娘,快開始吧。”孫嬷嬷用腳踢了踢薄毯,還不忘補上一句話,“原本打算叫你雙膝跪在地上的,可是想到三太太向來體恤下人,所以特意給你添了塊薄毯,總比跪在地上硬邦邦的好多了,你且将就着用吧。”
說完,她徑直向屋裏走去。
盛語卿下意識的就要跟在後面。
怎料下一秒直接被人按着肩膀動彈不得。
對方語氣不善:“盛姑娘,我們這些人個個五大三粗的,可沒耐心聽你慢慢講道理,識相的趕緊動手抄吧,拖得越晚越難抄。”
這話也不假。
奈何關鍵是盛語卿連毛筆也不想拿起來,更别提叫她跪着抄家規了。
“你們豈敢動我!?即便是妾室,我也是三爺的人,”危急關頭,盛語卿果斷利用孫逸來當擋箭牌,借此尋找機會以便脫身。
怎知對方卻發過來肆意嘲笑她說:“府裏誰不知道三爺壓根兒成不了氣候?哪怕他是打了勝仗,結果照樣是在孫家擡不起頭來。要不是娶了個三太太聰明又能幹的,老夫人豈能容他到現在?”
誠然,孫逸的确在孫家擡不起頭。
一切隻因他是庶子。
而盛語卿大概也逃脫不了宿命——将來她的孩子隻能擁有庶出的身份,無論走到哪兒都是被人恥笑的份兒。
尤其當别人知道她孩子的爹也是庶出的時候,到那時她還能撐多久?
别人随便一個眼神就足以逼死她了。
彼時,她的孩子又該怎樣活下去?
……
盛語卿簡直越想越害怕,整個人癱軟在地上險些暈死過去。
屋裏。
掌事姑姑們卻壓根兒不去看盛語卿的死活,一個個強裝鎮定的樣子看起來滑稽又可笑。
這次她們也學乖了,一個接一個的彙報:
“三太太,以往過元旦都是要設宴慶祝的,今年的元旦應該也不例外吧?要不和大夫人一塊兒置辦起來,有人搭把手也能準備更快點兒。”
“我會盡快拟定好各項支出費用,到時候煩請三太太過目。”
“我負責撰寫邀請人名單,另外所有送來慶祝的東西也要專門整理好。”
所有人很快叽叽喳喳的議論開了、
乍看上去屋裏好生熱鬧。
相較之下,屋外反倒顯得安靜多了。
“你去看一眼外面怎麽了。”趁着沒人注意時,蘇韫錦果斷吩咐秋琪去看一眼外面的情況。
秋琪趁亂跑到外面。
不一會兒她又從外面跑回來,悄悄湊近蘇韫錦的耳朵說:“夫人,盛姑娘好似在外面要暈了。”
她要暈了?
想得美。
“叫人打一桶冷水澆在她身上。”
“冷水呀?”
“不然用熱水。”
“咳,還是用冷水吧……起碼不那麽容易鬧出人命。”
秋琪忍不住小聲嘀咕起來。
聞言,蘇韫錦反倒疑惑起來了:“以往你不是最希望看到她出事嘛?怎麽這會兒反倒心慈手軟起來了?”
秋琪無奈地聳了聳肩:“萬一她出事了連累到夫人怎麽辦?”
這丫頭也太忠心了。
說不感動是假的。
蘇韫錦蓦然覺得鼻子有些發酸,忙不疊的打發秋琪出去:“……你快去辦吧,自個兒注意點分寸就行。”
秋琪立馬又跑出去。
來到院子裏,幾個人正拿盛語卿束手無策,一個個愁得就差大把大把掉頭發了。
及至秋琪趕過來主持大局:“先打一桶冷水過來。”
很快,一桶冷水打開了。
秋琪順手把桶拎起來,對準毫無生氣的盛語卿就潑過去:“讓開!”
一桶冷水澆在盛語卿身上,凍得她渾身發抖。
人立馬清醒過來了:“好冷,好冷……”
是誰喪心病狂的敢潑她一身冷水!?(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