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不知道端王妃說了啥,但一聽這話,他那腦子,不用想就知道娘倆在叽喳啥,尤其團子還用“我跟你是一夥的我幫你說話了”小眼神兒看着他,盛明麟氣樂了。
他的弱,在這個家裏,已經徹底被玩成一個梗了。
盛明麟伸手撈了撈妹妹的胖下巴,帶點撒嬌地跟端王妃道:“娘親!”
端王妃咳了一聲,笑道:“我覺得這個詞兒其實很恰當啊,咱們用成語,其實不用在意前人怎麽想的,咱想怎麽用不就怎麽用?他們還能跳出來說咱用得不對?”
盛明麟又被逗樂了,也沒有跟她争,又道:“萬一那人不是韓酒酒,萬一那人發現算計不成,狗急跳牆怎麽辦?”
端王妃又道:“他跳牆歸跳牆,總不能連跳吧?一路從他那兒跳到我們這兒來?他要是有連跳的本事,那還算計什麽,直接動手不就得了?還在這府裏當廚子,一當好幾年?啊!”
她忽然驚悚地吸氣,“他會不會是已經給我們投毒了,等到了外頭,把什麽藥粉一灑,我們就失去意識自己跟着他走了?要不然他當廚子爲了什麽啊!”
團子被她的口吻吓到了,一把抱住她:“娘親,怕怕!怕怕!”
“不怕不怕啊!”端王妃道:“娘親是……故意編故事吓你哥哥呢,來來乖寶,讓漂亮哥哥給把把脈。”
霍沉昭被她說的,還真有點不放心,伸手把了把,端王妃自己也害怕,也伸手叫他給把了把。
盛明麟扶額。
爲什麽這麽嚴重的事情,端王妃也這麽認真在參與讨論,但氣氛忽然就變得這麽不正經?
霍沉昭也有點兒好笑,道:“我先去試探下吧,不管怎麽說,先打亂他們的計劃,再說,說不定不是韓酒酒呢?總不能我們全都看走眼?”
盛明麟道:“我跟你一起。”
霍沉昭道:“我自己去吧,萬一……你在這兒守着伯母跟珠珠。”
盛明麟懂了,默默點頭,又道:“光明不光明的手段,都預備着點。”
霍沉昭點了點頭:“我知道。”
于是幾人急匆匆吃完了飯,盛明麟還調了一些護衛過來,然後霍沉昭才過去了。
此時,韓枕戈正端端正正地坐在小屋裏。
窗台上有一個韓酒酒捏的小院,小院兒不大,裏頭也隻有一間小屋,院子正中有一個正在捏面人的韓酒酒,門前停着馬車,梳着發包包的小團子正坐在他面前的小闆凳上,雙手托腮看着,幾個或文雅或跳脫的少年,正站在團子身後說笑。
這就是韓酒酒理想中的未來,獨居在一間小院中,捏着面人,還擁有幾個喜歡他的手藝,偶爾會來看他的朋友。
韓枕戈嫌棄地啧了一聲。
在小院旁邊,是一個捏出來的碗,碗裏是珠珠之前送給他的,捏得醜醜卻牽着手的面人兒。
韓枕戈更加嫌棄,伸出手,平平壓了下去,已經幹了的面人兒硬梆梆地,卻仍是被他的手壓碎了,碎成了一片。
他可不是他,會喜歡這麽沒出息的東西。
他讨厭那個軟弱的靈魂,卻偏偏趕不走他。
自從他來了,就一直與那個人,共同居住在這個身體裏。
好在他比他強大,他知道他的存在,他卻不知道他的存在,也不知道他幹過什麽事。
但他也不是完全沒用的。
他單純且善良,是聰明人最喜歡相處的那一種人,所以他順利進了端王府,成了一個受主子器重的……廚子。
一個廚子!
韓枕戈再一次嫌棄地啧聲。
好在哪怕是廚子,也起碼知道了一件事。
小公主,很受寵。
所以,明天的觀音誕,他隻需要趁亂擄走小公主,想必就可以讓那個糟老頭子滿意了。
就算不夠,大不了再擄走盛明麟?
他不會在這兒幹等着糟老頭給他下命令,那糟老頭人老成精,他的命令,一定非常麻煩。
萬一三年五年做不完,韓酒酒那個蠢貨還不知要急成什麽樣子。
真是想想就煩。
就在這時,外頭,腳步聲傳了過來。
韓枕戈眼神一厲,迅速站起,想了想,随手從面盒裏抓了一小團面,在手上胡亂捏着,一邊走到門邊,微側頭聽着。
走過來的霍沉昭,也把他這一系列動作聽在了耳中。
他好像毫無察覺,腳下仍舊不快不慢,走到韓枕戈門前,輕輕敲了兩下:“韓酒酒,你在嗎?”
韓枕戈定了定神:“在。”
他打開門,努力綻放出單純的笑:“霍少,有何吩咐?”
霍沉昭道:“我有點事情想麻煩你。”
一邊說一邊往屋裏走,韓枕戈猶豫了一下,還是隻能讓開了身,霍沉昭動作自然,直接進了門自己坐下,一别眼間,卻見桌上,韓酒酒的字迹寫着“你是誰”?“你出來”!“你想幹什麽”?
霍沉昭心中愕然。
因爲他見過好幾次韓酒酒描花樣,很熟悉他那種有點奇怪的字迹,所以這是什麽意思?
如果是有什麽人,爲什麽韓酒酒不說話,要用寫的?
心裏詫異,面上續道:“你幫我捏一個小小的觀音像吧,擺在桌上那種,現在就要。”
韓枕戈垂了垂眼。
他這時候讓韓酒酒出來倒是容易,可是他不會那麽聽話就給他捏地。
而且看霍沉昭的表現,他明顯是起疑了。
韓枕戈性子暴躁,不耐煩多想,心裏冷冷地道“那就先抓他好了,就當是個捎頭。”
心裏想着,他慢慢往桌前走,道:“捏觀音?爲何要捏觀音?你是做了虧心事嗎?”
如果說剛進來的時候,他還在裝,這會兒已經完全不裝了。
霍沉昭愕然擡頭。
兩人幾乎同時擡手,韓枕戈一掌拍出,而霍沉昭在感覺到這道掌風的時候,就整個人往外一滑,飛也似地掠身出去。
韓枕戈輕咦了一聲。
他沒想到他的功夫這麽好。
但再好也不是他的對手。
他追上去繼續打,霍沉昭年紀雖小,性子卻沉穩,一點不逞強,口中接連呼哨示警,手已經在袖中一翻,握住了藥粉丸子。
端王府的護衛,還有兩個江湖好手,聽到示警都往這邊掠來。
第一個趕到的就是沈淩絕,二話不說就迎了上來,與霍沉昭雙戰那人,一邊打一邊還驚呼:“韓酒酒!!我天哪,是别人冒充的吧?”
那兩個江湖好手,如今是七皇子的武師傅,本來兩人都自視甚高,平時也十分傲氣,出來的時候頗有些“終于有機會露一手”的自矜。
可是趕到了一看,兩人面面相觑。
咋說呢,兩人本事雖不大,眼光還是有的,雖然說不出具體差距有多大,但人家比他們強太多還是看的出來的。
兩個經常看到的少年,比他們強得多。
而這個似乎是廚子的少年,比他們更強。
他們連上去助陣,都有些不好意思,實在是不比不知道,一比太尴尬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