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沉昭連連失笑。
盛明麟想了想,忽然問他:“你會下棋嗎?”
霍沉昭搖了搖頭:“我沒有學過棋。”
“終于有一樣你不會的了!”盛明麟誇張地笑道:“我倒是會一點點,之前外公教過我一點,我那時年少,隻是淺學,後來,就那時……病中無聊,就叫人拿了棋譜,對着棋譜自己跟自己下,打發時間,但從來沒跟别人下過,回頭找一個會棋的人下下去。”
霍沉昭笑着點頭。
他心裏挺高興的,一直忍不住要笑。
自從那天聽珠珠說起“珠珠跟漂亮鍋鍋系一家哒”,他就突發奇想,想寫這麽一個小冊子,盛明麟看過之後問也沒問,他就有一種說不出的過了明路般的感覺,很開心。
真的很開心。
盛明麟雖然嘴上抱怨,其實也是自己沒興趣。
說是要學畫,他不怎麽感興趣,玩笑開過就算了,也沒有真的學。
他沒有争強好勝的少年心,也沒打算當一個琴棋書畫皆通的風流才子,感興趣的就多學學,不喜歡的不會就不會了,看了後世那本經濟學的書之後,倒是對術算愈發感興趣,正在自己研究,回頭倒是要找個人請教請教。
霍沉昭忽然跟他道:“明麟,那輕功,你試着學一下,那不止是輕功,也同樣是一種氣息運行,學會了對身體好處很大的,實在學不會再說。”
盛明麟歎了口氣:“行吧。我明天試試。”
他說要試,就真的會認真試,第二天就去找周夫人開小竈。
他年紀小,長得好看又嘴甜,周夫人十分喜歡他,簡直就是手把手的教他。
但他文上多麽天才,武上就多麽遲鈍,認認真真地學了三天,還是沒能學會。
第三天就是九月十一。
之前珠珠預見黃河決口就是九月十一,而那會兒都八月了,明熙帝根本沒空兒跟朝臣們扯皮,直接二話不說派了人過去。
派去的朝臣名叫成修竹,也是一個幾次主持治水的能臣了。
但他雖然是皇上的心腹,但對于皇上說的無比準确的九月十一,以及連決口位置和黃泛區都清清楚楚的輿圖,心裏也是很犯嘀咕的。
但行動上,卻是完全按皇上說的來布置。
當日他快馬加鞭趕到之後,距離決口之日,也就還有半個多月的時間,加固決口當然可以,但決口說明秋汛來了,加固了這裏,别處若有決口,還是全無防備。
所以他索性直接按着地圖,避開人煙密集的村莊和良田,在決口附近,留了一個薄弱區,加固了周圍,然後在決口處一路挖渠引流,實在避不開的民衆提前疏散……過程中也不是沒有人提出異議,但成修竹帶了錦衣衛,官員們也不敢造次。
随着暴雨降臨且一直沒停,反對的人越來越少,等到九月初十,能幹的都幹完了,幹不完的也不敢做了,九月十一也到了,就在所有人提心吊膽之際,黃河真的決口了,因爲他提前做的這些措施,幾乎無人傷亡,毀害的農田也極少。
于是百姓們心中的怨怼,一躍成爲了感激,而想明白了的官員更是心生敬畏。
成修竹借着這個勢頭,宣揚了一波皇恩浩蕩,走完了政治秀,這才開始仔細研究那束水攻沙之策,準備大治黃河。
這會兒京城也下起了小雨,下午陸無歧過來,跟盛明麟說了說決口那邊的情形。
盛明麟松了口氣。
一切順利是最好的,這會兒京城亂糟糟地,還是别節外生枝了。
他就問陸無歧:“那廖紅蓮沒查到在哪兒嗎?一直沒來找我,難道她身邊有神醫?”
陸無歧道:“沒查到!她一直沒有露面,可别是死了吧?”
“不至于吧?”盛明麟皺眉:“不是隻傷了手?斷了兩根手指頭?下的毒又不是多厲害,這麽容易死的嗎?”
陸無歧大開腦洞:“你不是說她的功夫很厲害?說不定她這個功夫,是一種毒,然後這種毒和咱們用的毒有沖突,不小心就死了。”
盛明麟啧了聲:“還有這種事兒?”
“說不定呢!”陸無歧道:“這天下之大,無奇不有!”
盛明麟皺眉,心裏已經尋思若真有萬一,應該怎麽辦了。
陸無歧本來就是來說決口的事兒的,見他想事兒,也沒多磨矶,就道:“我去看盛大威風了!”
這幾天,他天天來看盛大威風,主要是覺得這事兒跟他也有一點關系,他當時還在場,結果盛大威風受傷了他也沒能幫上忙,心有愧疚,就天天來陪牠一會兒。
他就去了,盛明麟繼續尋思。
他覺得廖夫人如果死了,聖教群龍無首,還真是一個隐憂。
畢竟這種教派,隐藏在暗中的時候才最可怕,誰知道他們還有多少人?
所以廖夫人最好還是再活一陣子,最起碼托個孤再死,要不他主動送個解藥?
可他又想在金礦之事解決完之前,再用解藥撈最後一筆。
正尋思着,就聽裏頭荔枝道:“主子醒了?”
盛明麟放下書進去,團子剛醒,聲兒糯糯:“荔枝姐姐,雨停了嗎?”
因爲下雨,所以團子上午的武課沒法上,挪到了下午,珠珠這幾天對滑梯的熱乎勁兒還沒下去,一睜眼就問這個。
荔枝連忙道:“還沒呢,還在下呢!”
團子不死心,想出去看,荔枝隻好給她裹上被子,連頭也包住,隻露出眼兒抱到門口看了看,然後才抱回來穿衣裳,喂了半盞熱水。
盛明麟蹲下親手給妹妹穿好鞋子。
一穿好,珠珠立馬自己跑到門口看。
一場秋雨一場涼,珠珠又怕冷,衣裳加了好幾層了,瞧着就跟長大了一點似的。
盛明麟笑吟吟看着,團子扶着門,看了一會兒,然後睜眼說瞎話:“珠珠覺得下得不大,可能,一會會就停啦!”
她轉頭瞅瞅他,盛明麟搖搖頭:“一會會不會停,今天可能都不會停。”
團子大眼眨了眨,想了想又道:“珠珠覺得,下雨也沒關系哒!珠珠勇敢,珠珠不怕!”
“不行,”盛明麟表情嚴肅地道:“下雨天滑梯也是濕的,衣服一濕就澀,滑不動的。”
團子道:“滑的動滑得動!”
“真的滑不動。就算滑得動也不能去,下雨淋濕了會生病。”盛明麟站起來,把她抱起來,親了親她睡得紅撲撲的小臉:“明天再玩好不好?我們叫韓酒酒來捏面人兒好不好?”
團子搖頭:“可系珠珠想玩滑滑梯。”
盛明麟道:“但今天真的沒法玩。”
團子立馬把他一推,“哼”了一聲表示我生氣啦,然後跑去裏頭,不理他了,其實還在偷偷從隔扇空兒裏偷看他。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