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族都上了斷頭台,确實應該生無可戀了,可要是希望尚存呢?
要是其中一個兒孫,甚至不止一個兒孫,被李代桃僵了呢?
要不然,該如何解釋這一系列操作?
買回來,不教文,不教武,隻教言行舉止,且不是懲罰不是打架,單獨一劍劃到手臂上,一定是因爲“正主”受了這樣的傷,所以“替身”也得受同樣的傷。
這麽看起來,之前什麽惡疾陰親,也一定是人爲的,就是因爲發現了一個長得像的人,所以就使手段,把人弄到了手裏。
至于爲什麽忽然不管他了,那,很可能是“正主”的家不知爲何不需要他了,所以他這種特定用處的人,就立馬沒有用處了,又還小,洩露不了什麽,所以沒有殺。
盛明麟跟秦江白分析了一下,秦江白半晌才道:“很有可能,你怎麽能這麽聰明?”
“過獎過獎,”盛明麟笑道:“我隻是瞎猜的,你進宮禀報吧,行不行的去試一試。”
秦江白挂着錦衣衛的職位,進宮不起眼,所以一般這種事都是他去。
秦江白應了一聲,就起身去了。
盛明麟出來,繼續看珠珠練武。
在他這個外行眼中,好像珠珠就是躺在霍沉昭膝上睡覺,但仔細看時,就會發現,珠珠的小身體,維持着一種非常平穩規律的呼吸,看着還挺稀奇的。
一口氣練到中午,珠珠還在練,據沈淩絕說,練内息就是不太能感覺到時間,所以才會經常有一閉關十天半個月什麽的。
盛明麟隻好把珠珠叫了起來。
結果剛一醒過來,團子就抱住了小肚子:“餓,珠珠好餓呀!”團子餓得嘴都瓢了:“餓飯啦,快飯呀!”
霍沉昭隻能施展輕功,抱着珠珠飛奔回來叫人上飯。
等盛明麟走回來的時候,小團子已經喝光了一碗粥,把餓勁兒壓下去了,才開始吃菜吃飯飯。
盛明麟一邊換了衣裳坐下, 一邊問:“這個沒辦法嗎?餓成這樣?”
霍沉昭道:“下次我帶幾塊糖在身上,你别看珠珠會餓,但其實多練一會兒,對她有好處的,過上兩三個月,就能感覺到身體好了,氣息也長了。”
行吧,盛明麟就舉筷吃飯。
吃完飯,珠珠仍舊挺有精神的,不過每天睡習慣了,仍舊趁着那個困勁兒睡了會兒。
然後,比平時早起了半個時辰。
珠珠平時午睡,一般總得睡一個時辰左右,但現在,隻睡了半個時辰,醒過來還挺有精神地,一睜眼就叫荔枝:“把韓酒酒叫來,讓韓酒酒幫忙捏珠珠!”
荔枝笑着應下,想了想,索性親自去叫了。
因爲平時珠珠醒的晚,乍然醒早了,中間空兒也大了,她尋思順便去給珠珠挑點湯湯水水的點心吃,比較撐時候。
而這會兒,大廚房裏。
幾個廚子伺候完午飯,又收拾完廚房,稍微輕閑下來。
韓枕戈坐在一角,捏着面人兒,旁邊兩個幫廚大聲嘲笑:“主子都不要了,還在那兒捏呢?”
“一天天的正事不幹,還真以爲能借着那點手藝就讨主子好呢?”
“真是笑死人了。”
韓枕戈也不還口,就悶不吭聲地在那兒捏。
接連三天,公主殿下都沒有再叫他過去,而且今天中午,公主殿下那兒換了周師傅做的兔子包,主子們也沒有說什麽,大家頓時就更敢說他了。
其實他明白,因爲他本來也隻是個幫廚,跟他們是一樣的,可一下子讨了主子的好,得了好幾回賞錢,又被提拔成了師傅,他們當然看他格外不順眼。
可是,就算主子不愛看了,他自己捏着玩,也覺得有趣啊。
而他們,他以前練的時候,他們就在冷嘲熱諷,如今他們還是在冷嘲熱諷……可他不懂,他們爲什麽就不能趁這空兒好生練練呢?
荔枝緩步過來,早有眼尖的人跳起來迎了上去:“荔枝姑娘,您怎麽來了!”
“您真是貴腳踏賤地,有什麽吩咐一聲就成了,哪敢勞您親自過來。”
幾人都殷勤極了,跟前跟後。
端王府上下無人不知,王爺娘娘和世子爺都很好伺候,但唯有小公主那邊,但凡有一星半點兒差錯,三個人都是要發火的。
荔枝淡淡地問:“備着什麽點心?”
大廚連忙道:“今兒有肉馄饨,水粉湯圓、雞豆粥、面茶、颠不棱、脂油糕、軟香糕、麻團、糖餅……”
他一通報下來,荔枝點了幾樣,叫過上兩刻鍾再端上去,又叫備了幾碗蔗漿,現在就端上去,然後才道:“小韓師傅,跟我走吧,主子要你過去。”
韓枕戈微吃一驚,連忙應了,收拾着桌上的東西。
荔枝又回頭道:“跟管事說一聲,就說我說的,平時别叫小韓師傅幹别的,專心伺候殿下的面食就成。”
大廚連連應聲,幾個幫廚已經吓得跪到了地上,荔枝帶着人就走了。
她倒不是可憐韓枕戈,隻是珠珠既然喜歡看他捏面人,那自然要順手護一下,捏出好看的珠珠多看兩眼,也能高興幾分。
韓枕戈很快就到了,珠珠遠遠朝他招手:“韓酒酒,你快過來。”
韓枕戈連忙上前請安,珠珠坐在大大的椅子上,彎腰跟他道:“珠珠學武啦,珠珠超膩害哒,珠珠系碗裏跳出來哒千柴,比很多小鍋鍋都膩害……”
她叨叨叨一通說,然後說到了重點:“所以珠珠想讓你捏一個,巨威風,巨厲害的珠珠。”
韓枕戈連忙應下:“是,是。”
團子忽然發現了不對,她小腦袋朝下彎,看了看,指了指他的腦袋:“你的頭頭,腫麽啦?”
韓枕戈苦笑一聲。
上午時他好好地站着,就被人推了一把,他手裏還拿着面人,沒法用手扶,就一頭撞到了牆上。
他低着頭,小聲道:“沒事,隻是不小心撞了一下。”
團子問:“痛不痛?珠珠闊以讓漂亮鍋鍋給你看看。”
韓枕戈吓了一跳,“不不,不敢勞煩霍少爺!”
霍沉昭擡頭看了一眼,溫言道:“别擔心,沒甚麽大礙,我一會拿罐藥給你,塗一塗就好了。”
韓枕戈連聲謝了,躊躇了一下,小聲道:“主子,是不是小的捏面人,主子看絮了?”
團子搖了搖頭:“沒有呀!珠珠喜歡看哒。”
荔枝猶豫了一下,還是小聲道:“主子,廚房裏的人以爲主子看絮了,有人欺負他呢!”
團子驚訝地睜圓了眼睛,頭一次隐約感受到了,她的喜歡,對下人的影響。
團子貓貓歪頭,想了一下,嚴肅地道:“珠珠系碗裏跳出來哒千柴,你系個碗,所以珠珠的膩害,你也可以分到一減減功勞,所以,所以……”她努力想那句話,一時想不起來了。
韓枕戈愣了一下,十分茫然。
心說我是個碗?
我是個廚子,應該是個鍋吧?不過碗的話好像也對?
可是主子爲什麽要從碗裏跳出來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