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十數道靈力長虹從楊家祖地升起,劃破長空,直奔白雲山坊市而去。
其中爲首一人,面容蒼老,身形枯槁,一身灰色雲紋長袍在狂風中來回飄搖。
哪怕距離較遠,白雲山附近不少散修也能感覺到,一陣強悍無匹的築基靈壓正在四下散開。
如風暴一般,仿佛在宣告某種決心。
察覺到動靜,李铮然從山莊小院内走出,連忙擡頭看向天空裏消失的十數道黑點。
“楊家老祖,果然是親自去了嗎。”
李铮然知道,白雲山坊市如今是群狼湧入,不知出現了多少練氣後期大修。
單靠坊市的一階上品陣法,外加楊青山練氣九層的修爲,已然有些無法控制局面。
更不用提,可能還有個别築基修士藏在暗中。
所以,楊家老祖此次前去,既是爲了坐鎮坊市震懾宵小,同時也是爲了向世人宣告,楊家對築基丹的勢在必得。
“一位築基,兩位練氣九層,外加五位練氣後期,以及十位練氣中期。”
“這架勢,應當是穩了吧?”
感受着那一陣飛速趕去的靈力波動,李铮然暗暗心驚。
楊家除開楊青山與楊青河之外,僅剩的練氣九層,就隻有兩人。
都是年歲較大,早已失去築基之望的老者。
便如昨日夜裏,他就偶然瞧見三長老悄然離開,回到了白雲山祖地。
此刻,料想那一同前去坊市的兩位練氣九層,便有着他的身影。
“如此看來,楊家祖地,就隻有家主楊青河自己鎮守了。”
依靠二階靈脈與二階陣法,以及練氣九層與數十位楊家修士的聯手,即便是遭到築基初期修士的襲擊,也能勉強支撐半個時辰。
念及此處,李铮然越發感覺到了楊家此次的決心,究竟有多麽果斷。
連帶着家族祖地的安危,都被暫時放在了第二位。
“看來,楊家高層也十分清楚。”
“隻要取得築基丹,讓楊家再次誕生新的築基境,那家族無論遭到何種打擊,都能繼續延續。”
“否則,哪怕有着二階靈脈,也終究隻是水中倒影。”
收起思緒,李铮然搖頭一歎。
身在楊家,他如何也不希望這顆遮蔽風雨的大樹,就此倒下。
幾乎同一時間,北側小院内的楊錦雪也收回視線,秀手緊握,眉目凝重,滿是希冀。
白雲山坊市。
最外沿區域是一片低矮棚房,破舊年久,多爲練氣初期散修居住之地。
靠近中心區域,則是修繕完好的黑瓦平房,靈力環境也較爲濃郁,不時可見各色攤販易地而坐,練氣修士讨價還價。
順勢望去,在那最中心一小片,才是數座樓閣拔地而起,街道兩邊店鋪酒樓琳琅滿目,不乏符篆、法器、靈物等出售。
此時此刻,樓閣背後的一處小院内,數位楊家修士皆是神色肅穆擡頭望天,一身深色雲紋長袍的楊青山也剛好站在原地。
與多年前相比,歲月依舊未曾在他臉上留下半分痕迹。
魁梧身材依舊昂揚而立,虎目中精光四溢。
“來了。”
話音落地,不多時,就見浩浩蕩蕩十數道靈力長虹劃破天際,徑直飛來。
“老祖!”
楊青山恭敬行了一禮。
身後,數位楊家執法隊修士也盡皆垂首作揖。
“嗯。”
滄桑話音響起,楊家老祖邁出一步,走到近前。
細細一看,可見其蒼老面容上有着少許黃褐斑點,頭發灰白,長袍下的身形枯瘦如柴。
哪怕是一位凡人在此,也能感受到其體内散發着淡淡暮氣。
“青山。”
楊家老祖擡起枯槁手掌,輕拍楊青山肩膀,渾濁雙眼閃過一絲複雜與愧疚。
見狀,楊青山沉默不語,隻是輕微搖頭。
暗歎一聲,楊家老祖收起思緒,環顧一周,方才點頭道:“走吧。”
“是!”
一行人當即邁步而出,浩浩蕩蕩往拍賣會的閣樓趕去。
路上,楊青山悄然瞥了一眼吊在人群後方的楊大海,神識傳音道:“铮然沒有與你一同前來?”
愣了愣,楊大海腳步不停,老實回答道:“沒有。”
“也好。”
楊青山面色平靜,反而悄然松了一口氣。
不多時,一行人就走入閣樓,來到了拍賣會場内部。
早已等待在此的幾位楊家修士連忙迎接,将其帶入二樓貴賓室。
察覺到動靜,不少早已等待在此的修士紛紛偏頭望來,目光一閃,心思接連轉動。
“傳聞楊家老祖早些年受過一次重傷,傷了根基,壽命銳減三十載。如此看來,倒是真的。”
“若是不出意外,估計頂多十幾年,他就要坐化了吧。”
“可歎,當初楊家好歹也是一門兩築基,何等風光。”
暗地裏,不少神識傳音四下響起,一片暗流湧動之象。
“老楊,你可算願意露面了。”
突然,一道平靜的蒼老之聲響起。
順勢看去,一位穿着赤色長袍的老者從拍賣台席幕後走出,面色紅潤,氣息平穩。
“哈哈。”
楊家老祖略作頓足,聞言爽朗一笑,朝對方抱拳拱手道:“此次拍賣會乃是柳執事親自出馬。”
“作爲東道主,我楊濤盛自然應當前來。”
“否則.”
話音一轉,就見他表情收斂,冷目掃視四周數位不懷好意之人。
“不知有多少人,都以爲我楊濤盛,已然入土了。”
沉聲落地,強悍築基靈壓瞬間散發而出,徑直将陰暗角落裏議論的神識傳音,強行打斷。
頓時,數位混在人群裏的練氣後期修士,各自悶哼一聲,臉色發白顯然不大好受。
“哎。”
柳執事默然歎息一聲,待到數息後,方才擡手散去其威壓,傳音道:“老楊,此次之事,非我所能做主。”
“商會的規矩,你應當清楚。”
聞言,楊家老祖面色回歸平靜,一邊邁入走進二樓貴賓室,一邊回應道:“老柳,不必多言。”
“我隻望,伱此次答應我之事,不會再變。”
目送他蒼老蕭瑟的背影,一身赤紅長袍的柳執事沉默片刻。
往日之景曆曆在目,愧疚之意浮上心頭。
終究,他還是歎息點頭,應下此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