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解

夏安瑜因涉嫌故意傷人, 被警方拘留,作爲受害者的夏驚蟬,可沒有夏沉光那麽心軟善良。

她絕對不會放過任何試圖傷害她、或者她家人的家夥。

必須要讓夏安瑜得到應有的教訓。

這件事産生的輿論影響很大,前有富二代傷人事件的輿論發酵, 後有徐文洋實名揭露夏安瑜一系列用心歹毒的手段。

“假太子”占了“真太子”的身份地位不算, 還要将人家趕盡殺絕,這已經足夠點燃公衆的怒火了。

最後狗急跳牆, 險些傷人, 更讓他罪加一等。

在輿論壓力之下, 學校發布聲明,開除了夏安瑜的學籍,接下來等待他的将是漫長的牢獄生活。

從始至終,夏家父母沒有去看過他一眼。

哪怕是從小養到大的養子,但他的所作所爲, 實在太讓他們失望了。

不管孩子犯了什麽錯, 家長都可以包容但…他竟然壞到對他們的親生兒子下手。

這是他們絕不能原諒的。

這個假期, 夏沉光重新擁有了父母的愛, 不僅如此, 事業也混得風生水起。

他在售樓部春風得意,一個假期賣出五六套房,實打實的分成超過了五位數。

夏樾驕傲得不行, 帶着他參加各種晚宴、聚會…一口一個兒子兒子地叫着,叫得夏沉光心裏癢酥酥的。

缺失了這麽多年的父愛和母愛,在這短短兩個月的暑假裏,一下子被補齊了, 他更不能讓父母失望了, 幹勁兒十足, 忙起來,甚至會加班到大半夜。

夏樾帶他去一些商業聚會,他也不像過去那樣抗拒了,會把自己收拾得人模人樣,跟着老爸學習待人接物和做生意的竅門。

閑暇時,他會在家裏陪伴母親,和她一起做甜品小蛋糕。

夏驚蟬也在邊上幫忙,她看到夏沉光臉上洋溢的笑容,那是發自内心的快樂。

假期臨近尾聲,十月預賽即将開始,提前兩周,校隊的隊員們基本都返校訓練了。

本以爲夏沉光且忙着自己的事業,籃球方面肯定倦怠,沒想到訓練那天,他是第一個到,站在籃球館門口,見一個批評一個——

“遲到了!遲到了你們!說好了遲到要罰款的,給錢給錢,一分鍾十塊!”

肖屹看了看手表,這會兒上午九點,哪兒遲到了,這不時間正好嗎。

不過,夏沉光的時間概念和他們不太一樣——

“老子說遲到就是遲到了!”

“夏隊,您這是天還沒亮就在這兒等着了吧。”

“那倒不是,來的時候,天将将亮吧,也不知道這貨打了什麽雞血。”夏驚蟬慵懶地倚在椅子邊,打着呵欠,困得不行,暑期日上三竿的作息時間表還沒調整過來呢。

“不是說最近忙應酬嗎!”

夏沉光冷笑:“你們就是老子最大的應酬,少廢話,讓我看看一個暑假過去了,你們的球技有沒有長進。”

少年們來到籃球場上,挨個投籃,開始了簡單的熱身訓練。

練了半個小時,夏沉光就罵罵咧咧了半個小時,指着自己挂在胸前的左手——

“看到沒,這是什麽,這叫紗布,爲什麽我裹着紗布呢,想必你們也看過電視了,沒錯,電視上那個英勇救女的大帥比就是我,因爲我手受傷了,爲什麽我手受傷了都可以吊打你們呢。因爲你們,弱爆了!!!”

“……”

林照野運球走過來,在夏沉光面前玩了一系列花裏胡哨的胯下運球,肩膀傳球之類的動作。

夏沉光一巴掌拍開了他的球:“一整個暑假,你就練了這玩意兒?”

林照野指尖旋轉着籃球:“你别說,這玩意兒,有用。”

“哪裏有用?”

“可以提升士氣。”

“你說說,怎麽提升士氣?”

“我一玩花式籃球,女生就會尖叫,女生一尖叫,這幫小子們腎上腺素就會提升,你說有用嗎?”

肖屹冷笑着:“我翻譯一下,他練了一整個暑假的花式籃球,純泡妞去了。”

夏沉光翻了個大白眼,回頭看着旁邊球場裏獨自投籃的許青空。

一顆接着一顆地進球,看着挺讓人振奮。

整個籃球隊,唯一還有救的,就是這位神仙了。

夏沉光拍拍手,将大家聚攏了過來:“告訴大家一個好消息和一個壞消息,你們要先聽哪一個?”

大家衆口一詞:“壞的。”

夏沉光:“好,應大家的要求,我先說說好消息,好消息是,高校籃球聯賽的小組對戰表終于出來了。”

衆人:“那壞消息是…?”

“壞消息不重要。”夏沉光笑着說,“來,大家繼續訓練。”

肖屹跟了夏沉光這麽多年,很了解他:“夏隊,直說吧,我們是遇上什麽強隊了?”

“說了不重要,不管遇上什麽隊,我們都要有必勝的信念!”

許青空走到休息椅邊,從書包裏摸出筆記本電腦,噼裏啪啦在鍵盤上敲擊了一陣,擡頭道:“南渝大學對戰北裕大學。”

此言一出,體育館頓時安靜了下來。

人群中,不知是誰爆了一聲響亮的粗口——

“靠!”

“這還打錘子啊打!”

“組委會跟咱們學校有仇是不是,還是咱學校沒給人家主辦方塞紅包啊?”

“北裕大學上一屆都沖進決賽前四強了!我們一來就對戰他們,也不是雞蛋碰石頭嗎!”

的确,北裕大學的校隊上一屆聯賽裏差點奪冠了,今年也是虎視眈眈要拿全國冠軍。

一來就遇上這樣的強隊,他們這支從來沒打過專業賽的草台班子,想赢,難上加難。

“他們隊裏有好幾個專業運動員。”肖屹介紹道,“聽說都是國家隊的預備役。”

“咱們輸定了啊。”

“輸什麽輸,我夏沉光的字典裏,還沒有輸這個字。”

夏沉光是從來不畏強的,見大家如此垂頭喪氣,于是鼓勵道,“怕什麽,咱們連校隊都赢了,還怕赢不了北裕大學嗎?”

“這是一個水平嗎?我們學校校隊,可是從來沒進過複賽啊!北裕大學人家是冠軍候選隊。

夏驚蟬提出了一個嚴峻的問題:“關鍵是我們隊員人數不夠,這學期結束又退了幾個大三的,主隊真正能打的就四個,夏沉光,肖屹,許青空,林照野,剩下兩個,根本就是來混操行分的。”

剩下那兩個隊員不滿地嚷嚷:“我們連姓名都不配擁有,混混操行分怎麽了。”

“唐強,李國盛,行了,現在你們擁有姓名了,能好好訓練了嗎?”

“這還差不多。”

夏驚蟬轉頭對夏沉光說:“我們需要補充新鮮血液。”

“大一新生過幾天報道,但現在訓練已經來不及了。”

“誰說要招新。”夏驚蟬想了想,說道,“把陳飛他們加進來吧,咱們的校隊實力不弱,讓他們也加入,說不定能和北裕大學那邊打打看。”

夏沉光拍了拍夏驚蟬的肩膀:“既然是你提出來的,這個重大使命,就交給你了。”

夏驚蟬:……

“有沒有搞錯,我和他們不熟啊!”

”我們倒是熟。”夏沉光笑着說,“就是太熟了,容易rou體間發生難舍難分的’親密接觸’。”

夏驚蟬:“……”

什麽污言穢語。

夏沉光攬住了夏驚蟬的肩膀,小聲說:“後勤人員的使命除了平時任勞任怨幹粗活以外,還要負責社團的聯誼、外交,必要的時候還要成爲社團的危機公關,這些你領隊沒告訴你嗎。”

“我現在退社來得及嗎?”

“我都想好了,陳飛那家夥五大三粗,但是對女生特别溫柔,就用美人計,一擊制勝!”

話音未落,正在投籃的許青空冷冰冰的眼鋒掃了過來:“夏沉光,你做個人。”

夏沉光:…….

他媽隔着半個球場都能聽到,耳朵長在她身上了是吧!

*

九月開學季,新生熱熱鬧鬧地報道了,校園裏随處可見青春洋溢的嶄新面孔。

夏驚蟬她們所住的12棟,本來是男女混宿,但是經過一個暑假的翻修整改,新的女生宿舍樓被開辟了出來。

剛搬了新宿舍,通刷的大白牆,全新的淋浴設備和洗手間幹幹淨淨沒有一點髒污的亮瓷磚,所有的東西都是嶄新的,沒有被人使用的痕迹。

女孩們還挺開心,跟搬新家了似的。

夏驚蟬整理宿舍忙了一整天,早早上床睡覺,大半夜,枕頭下的手機嗡嗡地震動着,将她從睡夢中震醒了過來。

蘇美雲翻了個身,如夢呓般嘟哝了一聲:“誰在用震動棒,小聲點噢。”

夏驚蟬吓得趕緊捂住手機。

說的是什麽虎狼之詞!

手機裏,來自許青空的短消息——

“開窗通風。”

夏驚蟬瞄了眼時間,淩晨1:23。

好家夥。

她眯着眼睛快速編輯消息:“您老人家怎麽還不睡!這麽晚了!”

許青空:“做了個噩夢,驚醒了。”

小9:“恐怖片都不怕的你,居然會做噩夢?”

許青空:“夢到你吸太多甲醛,得白血病了。”

小9:“……”

小9:“我謝謝你。”

許青空:“明天我給你買幾盆綠蘿,現在,起床把窗戶全部打開通風。”

小9:“開着空調呢!”

許青空:“溫度調低,窗戶打開,不會熱。”

夏驚蟬拗不過他,隻能下床打開了窗戶,讓室内通風換氣。

有時候她感覺,許青空比夏沉光更像她爸爸多一些。

大半夜不睡覺,居然還在操心這些小事。

……

早上,蒸霧朦胧的食堂裏,夏驚蟬跟室友們吐槽了昨晚某人半夜發短信擾民的事情。

并且嚴正向蘇美雲解釋——

不是震動棒!

蘇美雲老臉一紅:“擦,你好污!”

“不是你亂講夢話嗎!”

蘇美雲笃定而狂野地說:“什麽叫日有所思夜有所夢,你搬進充滿甲醛的新宿舍第一晚,他就能夢見你得白血病,這要不是惦記了你一整天,我蘇美雲把腦袋摘下來,給你當球踢。”

“這…倒也不必。”

夏驚蟬知道許青空對她有感覺,也知道,他在害怕什麽。

“所以主動一點啦!”蘇美雲撺掇道,“真的,我的看法就是,喜歡人家就大膽去追,别畏畏縮縮的,不努力不勇敢的人怎麽能得到幸福呢。”

喬珂煞有介事地點頭:“而且,大一新學妹馬上就要來了,你想想,上學期一場籃球賽,就讓學校裏許青空的迷妹含量指數級增長,他要真赢了十月的籃球聯賽,會是什麽樣的空前盛況。”

夏驚蟬知道自己應該主動一些。

但她性格裏又帶着怯懦,習慣被動,不太敢爲自己争取。

“算了,肯定會被拒絕。”

蘇美雲:“你不試試怎麽知道,我賭一百塊他不會拒絕你的!99.99%不會!他舍不得!相信姐妹的判斷。”

“我不是不信你啊。”夏驚蟬歎氣道:“我是個膽子很小的人,輸不起那0.01%。”

……

那幾天,夏驚蟬注意到,陳飛和幾個校隊的小子們,時不時跑來偷看夏沉光他們訓練。

一開始,還以爲他們來找茬的,但仔細看來又不像,幾個男生鬼鬼祟祟躲在觀衆席最後排,像極了當初夏沉光跑去他們的貝殼體育館偷師的樣子。

後來她想明白了,不需要主動出擊,這幾個小子就是想參加高校籃球聯賽,又沒了資格,磨不開面子,所以偷摸跑過來打探他們的訓練情況。

那天,幾人偷偷躲在入口通道處,被夏沉光和肖屹前後圍堵住。

一開始,陳飛幾個還想跑,結果看到前後通道都站了人,讪讪地停住了腳步。

有點丢臉。

之前他們對夏沉光極盡嘲諷之能事,現在風水輪流轉,輪到他們了。

本來做好了當受氣包的準備,陳飛硬着頭皮說:“你們想說什麽,就說吧。”

他才不怕,那場球賽,已經夠丢臉了,回去之後天天被教練罵,學校貼吧論壇也是一片嘲諷之聲。

當初籃球社團受的氣,全部孽力回饋地報應在了他們自己身上。

不想,夏沉光開口第一句卻是:“我們現在很缺人,湊不夠參賽的人數,你們要是願意,就加入我們社團,一起打呗。”

陳飛幾人面面相觑,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還以爲這是什麽新型嘲諷招數:“你…你說什麽?!”

“打個球,不用弄得跟仇人似的。”夏沉光無所謂地說,“有輸有赢很正常,你們如果不嫌棄我們是非專業的,就加入一起打。”

聽到這話,陳飛臉頰蓦地燒紅了,眼角泛起了水光。

高校籃球聯賽是多少大學生的夢啊,他從大一入學第一天開始,就爲這場比賽夙興夜寐地訓練了。

當初嘲諷夏沉光他們草台班子,看不起籃球社團。

沒想到,他竟然能如此不計前嫌。

“你說真的還是開玩笑?”陳飛不敢确定。

錢堂姜不耐煩了:“一句話的事兒,磨磨唧唧的,是不是男人啊,我告訴你們,加了我們社團,新人都是要來兼職幹後勤的哦!一個都别想跑!”

“能…能打聯賽嗎?”

夏沉光笑着說:“當然,不然加你們幹嘛。”

“加!我們加入!”幾個男生不等陳飛說話,連忙舉手道,“我們全都加入!”

夏沉光望着陳飛,等待他的回答。

陳飛眼角微微泛紅,強忍着胸腔裏翻湧的情緒,對夏沉光伸出了手——

“我也加。”

“啪”的一聲,兩人擊掌,世紀大和解。

從此以後,就是隊友了。

夏驚蟬望着老爸挺拔如山的背影,眼底充滿了驕傲。

這個男人曾用這堅毅的身軀爲她撐起一個小小的家,也給了她一整個世界的溫暖。

現在他同樣支撐着曾經搖搖欲墜的籃球隊,一步步走向輝煌燦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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