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福昌突然說：“兒子，對不起。”
這次搞度假村，不光是他大哥的主意，其中也有他的默許，不然不可能這麽隆重。
因爲現在林子泰已經不是小富小貴，而是大富大貴，地位更是崇高，貴不可言。
在外面，對社會，林子泰出手大方，每次動辄都是幾個億的捐款，還有金陵即将建成的醫科大學，傳聞投資已經高達百億。
反觀生他養他的家鄉，除了早些年，拿幾百萬出來給村裏修路，後續也沒有後續。
當年，幫村裏修路那會，林子泰還隻是一個不顯山不露水的富豪，當時沒人知道他在做什麽，以至于當時還有做傳銷的謠言。
反觀現在，林子泰都成爲世界首富，财富高達一萬多億人民币，還是多家巨型企業的掌門人，但對家鄉的貢獻還不如以前。
難免有人說閑話，再加上大哥的撺掇，林福昌腦袋一熱，就默認今晚這出大戲。
但他沒想到，因爲自己的腦門一熱，導緻林子泰幾乎白白損失了4900萬。
“爸，小河是有經常清理嗎？”
回家路上，經過一條五米長的小橋，林子泰站在橋上，聽到橋下淌淌水流的聲音，也沒有幾年前那股廢水的惡臭氣味。
林福昌一愣，點頭：“最近幾年，大隊一直有出錢在清理河道，上遊那些工廠也都被趕走了，比起早些年，河水清徹了很多，隻是現在天黑看不清。”
林子泰停下腳步，背靠着橋上圍欄，想起以前的事情，臉上露出燦爛的笑容：“爸，你還記得嗎，小時候，你經常帶我來這條小河洗澡、抓魚。”
“哪能不記得，那時候隻要一到夏天，你就恨不得從早到晚都泡在水裏。”
林福昌也想起以前，笑着說：“不過有一次你差點溺水，剛好還被你媽發現，我們爺倆都被你媽狠狠罵了一頓，從那以後我就不敢帶你下水了，你媽也不讓你去遊泳。”
林子泰笑了，也想起這回事，林福昌頓了頓又說：“不過，你别以爲我不知道，後來你經常跟澤斌他們去鄰村玩水。”
林子泰驚訝：“原來這事，你知道？”
“廢話，隻是當時看那個池塘淺，附近的人又多所以我才沒跟你媽說。”
“爸，你果然夠意思。”
“畢竟你都叫我爸了。”
“那爸，我們回家吧。”
林福昌一愣，忽然明白，林子泰爲什麽會突然停在橋上，也明白他爲什麽會突然講起小時候的事情，露出欣慰的笑容：“我們回家吧，再晚，你媽又要跳腳了。”
沿着村中小道，父子倆回到家裏。
莊慧娟坐在客廳，不可避免問起後續林子泰怎麽處理，說着又忍不住數落林福昌：“是兒子有錢，又不是你有錢，你說你整天在外面裝什麽大尾巴狼……”
“媽，你就别說了，已經解決了。”
林子泰哭笑不得，今晚這一幕，已經上演了二十幾年，無論家裏有錢，還是沒錢，兩人總會吵架，準确來說是林福昌被罵。
“怎麽解決的？”莊慧娟詢問。
“我打算在村裏搞個項目。”
“什麽項目？不會虧錢吧？”
“你就放心吧，這個項目想虧都難。”
林子泰很有信心，隻有一億的投資，對于每年的淨盈利要求也隻有10%。
以他如今的身份，無論想幫村裏從事什麽産業，别人都會主動幫忙，甚至幫助他完成每年定下的盈利目标。
莊慧娟眉頭緊鎖，看向林福昌，欲言又止，最後歎氣說道：“真的是最後一次了，你畢竟也是人家的爹，當爹就要有當爹的樣子，爲人父母如果幫不上子女的忙，最好就别給子女添麻煩。”
她是這麽想，也一直都這麽做，她不希望身爲人父人母的她們，成爲子女的負擔。
有些話，林子泰不好意思說，但她不能裝作不知道，不能讓林福昌總是這樣搞。
林福昌神色認真，看向林子泰正想說些什麽，林子泰根本不給機會：“對了，千亦還有希玥呢？”
莊慧娟說道：“都在三樓。”
“那我上去看看。”
莊慧娟歎氣，望着林子泰的背影，既欣慰又心疼：“子泰是真的成熟了。”
林福昌也下意識點頭，說起剛剛父子倆在橋上的談話，他能感覺到，林子泰一直在回避他的道歉。
不是不接受的道歉，而是林子泰覺得，爲人子女幫父母的忙，是理所當然的事情，不需要道歉，也不需要感謝。
莊慧娟瞪了一眼，沒好氣說：“子泰這孩子是成熟了，但你這個當爹的，怎麽總是一副沒成熟的樣子。”
“熟了，熟了，以後絕對成熟了。”
“真的下不爲例，還有下次，我就跟你離婚，讓你跟你那些親戚過去。”
“孫子孫女都有，還總是提離婚。”
“不行嗎？”
“你開心就好。”
……
老家的自建房一共有四層半，三樓一整層都是父母幫林子泰一家人準備的。
屋内的家具家電都很新，卻聞不到半點甲醛的味道，應該是很早之前就準備好了。
葉希玥換着睡衣，剛剛走出嬰兒房，林子泰輕聲問：“千亦睡着了嗎？”
葉希玥點頭：“她剛才一直叫爸爸，哄了好久才睡着。”
“不愧是小棉襖，果然粘我。”
林子泰嘴角上揚，很得意，雖然他平時沒怎麽照顧閨女，但閨女天生就很黏他。
這種感覺，隻有當爸爸才能體會。
葉希玥瞪了一眼，突然有些心酸：“這個小沒良心的，枉我從小一把屎一把尿的照顧她。”
林子泰失笑，攬着葉希悅的腰肢：“哪有當媽媽的吃自己女兒的醋？”
“就吃就吃。”
林子泰攬着葉希玥坐在沙發上，突然講起後續以及剛剛發生的事情。
葉希玥是很好的傾聽者，目光一直看着林子泰的眼睛，時而點頭。
聽到最後發現，林子泰葉不是在抱怨，似乎就是單純想找個人傾述。
她很榮幸能成爲這個傾聽者，輕聲說：“子女、父母都是債，不是嗎？”
林子泰驚訝：“你竟然還有這種悟性？”
“咋啦？難道我一直很蠢？”
“難道不是嗎？”
“不想理你了。”
“真不想，還是假不想。”
“真不想，起碼十分鍾不理你。”
“那我先去洗個澡？”
“别吧，爸爸媽媽還在樓下。”
“都叫爸爸媽媽了，在不在樓下又有什麽關系呢？”
林子泰走到樓梯口，直接鎖上房門，嘿嘿一笑：“這樣他們就不會上來打擾我們。”
…………
隔日一早，林子泰還在睡覺。
但是葉希玥早早起床，跟着莊慧娟去購置年貨，以及認一認家裏的三姑六婆，很自然成爲林家順位第二号女主人。
由于昨晚林子泰宣布要投資村裏，兩人所到之處迎接她們的，都是一副笑臉。
莊慧娟仔細教導：“希玥，不要什麽人的微信都加，也不要什麽忙都幫，你們夫妻倆一年到頭也回來不了幾次，假裝客氣寒暄幾句就行，别太當真。”
她發現小葉這姑娘啥都好，就是性格太實誠了，那些老娘們一聽她的上财畢業，目前還留校教書，一窩蜂詢問入學的情況。
一個個一點數都沒有，她們家的孩子連上本科都夠嗆，是真有臉詢問上财的情況。
關鍵葉希玥當真了，也答應她們，等到來年開學，就回去打聽打聽，并留下微信。
這個舉動，直接點燃炸藥桶。
葉希玥跟林子泰有沒有領證登記，目前還是個秘密，但起碼她是得到林福昌夫婦的認可，以及幫林子泰生了個孩子。
妥妥世界首富的太太，如果留個微信，以後說出去臉上都有光。
最後還是莊慧娟站出來解圍，說是今天加的人已經夠多，微信不讓再加人了。
葉希玥恍然大悟，低聲細語：“對不起媽媽，給你添麻煩了。”
“你都叫媽媽了，媽媽又怎麽會怪你。”
莊慧娟滿臉寵溺，又認真囑咐：“不過你還是應該學精明一點，就算不爲了自己，也是爲了子泰，也爲了自己的家庭。”
随着兩人接觸的時間變多，她的想法也在慢慢發生改變，起初，無論什麽事，她都站在林子泰的角度，哪怕他是錯的。
但現在，莊慧娟越來越喜歡葉希玥，也不希望她在跟兒子的相處中吃虧。
葉希玥真的不蠢，否則也不會以優秀的成績進入上财讀書，她聽出莊慧娟的言外之意，憨憨一笑：“媽媽，我覺得有時候吃虧也是一種福氣。”
她相信隻要付出真心，就會收獲真心，無論以前，還是現在，她一直都這麽做。
事實也證明，她的決定沒有錯。
莊慧娟苦笑，欲言又止，因爲如果是站在别人的角度，林子泰确實有點不是東西。
沾花惹草不說，還到處留種。
可她畢竟是林子泰的親媽，媽媽隻會無條件的支持子女。
莊慧娟突然惡狠狠地說：“如果以後子泰那個混小子欺負，你跟媽媽說，媽媽絕對幫你出頭，替你好好教訓他。”
葉希玥甜甜一笑：“謝謝媽媽。”
…………
時光飛逝，一眨眼就過年了。
相較往年，今年家裏稍微熱鬧一些，因爲有四個成年人，可以籌齊一桌麻将了。
葉希玥的賭運特别好，一人吃三家，直接把林福昌的小金庫都給打空，隻能可憐兮兮哀求莊慧娟，透支下個月的零花錢。
“爸爸……”
葉希玥欲言又止，低頭看着自己趨于爆滿的籌碼盒，三家的籌碼幾乎都在她手上。
林福昌滿眼肉疼，但仍十分大度說：“玩麻将就要有輸赢，哪怕是一家人也要明算賬，不然就失去玩麻将的意義。”
莊慧娟不由得鼓掌，揶揄笑道：“總算有點長輩的樣子了。”
她又擡眼看向時間，已經是大年初一的深夜：“你們該回房去休息了，畢竟麗水也還挺遠的，就算開車也要五六個小時。”
初二女婿回門，是他們老家的傳統。
雖然兩人還沒有領證，但林子泰既然把葉希玥帶回家，那麽一切按照禮數來，不然讓人覺得葉希玥名不正，也言不順。
“那我們就先上樓了。”
林子泰突然懷念私人飛機，四五百公裏的距離，乘坐飛機最好了，又快又穩，奈何還在檢修，沒有十天半月下不來，如果乘坐客機，繁瑣的檢查，還不如開車。
“不玩了嗎？”林福昌急忙問。
莊慧娟沒好氣問：“你還有錢嗎？”
“擠擠還是會有的。”林福昌幹笑。
葉希玥看着林子泰，感覺籌碼很燙手，林子泰笑着說：“别管我爸，拿錢走人。”
莊慧娟倒出籌碼，也幫忙算數：“我輸八千五，子泰九千六，老林你輸一萬二，趕緊在群裏轉賬，别裝死。”
“轉就轉。”
林福昌拿起手機，操作了很久，應該是在東拼西湊，最終轉賬消息才出現在群裏。
葉希玥猶豫，不知道該不該收，莊慧娟直接拿起她的手機，把三筆轉賬收入囊中：“不用管他，閨女，你們上樓去睡覺吧。”
林子泰也拉着葉希玥往樓上走，突然有些好奇：“感覺你跟我媽的關系變好了？”
“因爲她也是我媽媽啊～”
葉希玥揚着下巴，一甩頭發，給林子泰留下個後腦勺，蹦蹦跳跳去往嬰兒房。
“奇怪～”
林子泰想不明白，也懶得去想，婆媳關系很好總歸是一件好事情。
大年初二，早餐過後，出發去往麗水。
一共三台車，兩台商務車各在前後，林子泰一家人乘坐的轎車居中。
以前他也不習慣，總覺得裝模作樣，随便出去一趟，有必要搞那麽大排場嗎？
後來隻能說真香。
助理能處理日常的瑣事，司機能開車，保镖可以保護安全，他們的存在很有必要。
下午兩點，汽車抵達葉希玥的老家。
林子泰已經是第二次過來，隻是不同于這次，上次是臨近過年，這次是大年初二。
到訪的時間不同，意義也不同。
年前是拜訪，初二是女婿回門。(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