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十一點半，林子泰抵達臨海市的錦繡江南小區。
家裏空蕩蕩，前幾天爸媽說過，早點回村裏收拾自建房的衛生，爲過年做準備。
現在太晚，林子泰也不想回村打擾，索性在城裏的小區居住一晚。
隔日一早，驅車四十多公裏，來到臨海市郊外的石井鎮。
今天年29，以往冷清的鎮鄉街道，充斥大量行人，以及外地牌照的汽車。
其中不乏雲A、蒙A等數千公裏外的汽車牌照，過年回家的觀念早已深入人心。
穿過不算繁華的城鎮街道，看到洪泾村的路牌，一條嶄新的三級公路直通村口。
林子泰去年回來的時候，這條路還在修建中，今年已經竣工了。
路口有路碑，上面刻着林子泰的名字，以及道路介紹，從村頭到村尾，交錯共8條，總長約5.8公裏，造價685萬。
道路的盡頭，有一棟占地面積三百多平方米的五層大别墅，門口屹立着兩根巨型羅馬柱十分顯眼。
屋内，林福昌接待着親屬朋友，看到門外豪車：“說曹操曹操就到，子泰昨晚就回來，隻不過到家太晚，在城裏住了一晚。”
林子泰邁步而入，臉上露出笑容，拿出準備的香煙，跟家裏的親屬一一打招呼。
“子泰，好久不見了，我是你隔壁的常德叔，還還記得吧。”
“越來越來帥，明明我們是同齡，站在一起就像比你大十幾歲。”
“福昌叔，就不打擾你們一家團聚，我們就先走了，下次有空過來喝茶。”
每年的這個時候，林子泰家裏總會有很多人來拜訪，直到他回來又會全部散去。
村裏的人很奇怪，如果隻比他們有錢一點，他們就會總想索要一些好處，以輩分壓人。
如果比他們有錢很多，多到無法想象的那種，他們就會變得很有禮貌，懂分寸，知進退。
“各位叔伯慢走，有空過來喝茶。”
父子倆站在門口送走了親屬，林福昌長呼一口氣：“這次打算待幾天？”
“估計一周吧。”
林子泰喚來胡小虎，讓他把後備箱的禮物都拿出來，林福昌眉頭一挑：“又是那個姓葉的小姑娘準備的？”
林子泰驚訝：“這伱都知道？”
老媽莊慧娟收拾着茶幾，頭也不擡的說：“我們還知道她是大學的老師，還知道你們倆前幾天去香江傲門玩了幾天。”
林子泰笑了笑，随意拿起桌上的瓜子，磕了起來：“看來我以後也要學人家大明星，出門戴戴口罩，戴戴帽子。”
“起開，剛回來就躺着嗑瓜子，也不知道幫忙收拾一下。”
莊慧娟滿臉嫌棄，大力拍打林子泰的胳膊，總覺得他礙手礙腳。
林子泰滿臉疑惑，揣着瓜子來到林福昌的身邊，小聲問：“你惹她生氣了？”
雖然今年中秋節，他回來了一次，但親情的保質期也不至于這麽短吧。
以往還有三天，對待他，就像對待客人一樣熱情，現在連三分鍾都沒有。
“如果是我惹她生氣，我現在還敢待在家裏？”
林福昌沒好氣，一把搶過林子泰手裏的瓜子：“除了你還有誰能惹她生氣？”
林子泰一臉無辜：“我幹嘛了？”
“我們年24就回來了，這幾天家裏來了好多親戚，還有宗祠的人，大家聊着聊着就突然發現一個問題。”
“什麽問題。”
“兒子啊，你是村裏同輩年紀最大，而且沒有結婚的人。”
“至于嗎，我才26，新年頂多就27。”
“家裏算虛歲，春節一過你就28，生日一過那就29，距離30歲也就不遠了。”
“能這麽算嗎？”
“我也這麽說的，但以前對門的秋嬸，最近一直抱着孫子，在你媽面前晃來晃去，以前因爲門口的空地問題，她們就一直有矛盾，看到秋嬸抱孫子，心情就更不好了。”
林子泰哭笑不得，小時候他們家還住在巷子裏，每家門口的巷道都是寸土不讓。
秋嬸家住在巷道的盡頭，直接把巷道蓋上棚子裝上大門，當成自家的自留地。
導緻他們出行，要繞到另外一頭，基本是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
最後鬧到大隊部，村幹部派人過來把棚子拆了，當兩家也結下了梁子。
林子泰笑眯眯出了個主意：“你今年49，我媽47，其實是可以努努力，現在醫學很發達，人家七十歲都能再要一個。”
林福昌瞪了一眼，呵斥：“沒大沒小，要是别人知道，恐怕會笑掉大牙。”
“爸，你不能這麽想，我們自己過得開心就好，不要太在意别人的目光。”
林福昌沒好氣說：“我要臉。”
“趕緊過來吃飯，還聊什麽呢。”
餐桌上，莊慧娟的心情還是很不好，導緻兩個大男人，大氣都不敢喘一聲。
林福昌給林子泰打眼神，解鈴還須系鈴人，别老是出馊主意，想點正經的辦法。
林子泰想了一會，決定禍水東引，漫不經心說：“對了，子強今年不回來了。”
莊慧娟想了也沒想就搭話：“昨天聽你三嬸說起過，是因爲工作太忙吧，老爺子當時聽到還很不樂意，哼，最心愛的幺孫沒有回來，飯都差點吃不下了。”
林福昌幹笑幾聲，急忙搭話，生怕牽扯到自己的父親：“子強，在忙什麽呢？”
他其實沒想明白，侄子在城裏的超市幹了兩年，爲人什麽德行，他很清楚。
屬于是大錯不犯，小錯不斷，雖然沒有因公肥私，但也不幹活，天天混吃等死。
每次下班，放假跑得比誰都快，怎麽可能因爲工作，連過年都不回來了。
“他出了點狀況，不敢回來。”
林子泰有意忽略，堂弟戀上離異帶娃的少婦，着重講述他被仙人跳騙錢，以及借網貸打賞女主播。
畢竟禍水東引，所以在故事裏面，他必須正面形象，隻是好像引錯了方向。
老媽怒不可遏，掐着老爸的胳膊：“當初就讓你拒絕，現在好了。子強過去又給子泰添了這麽多麻煩。”
林子泰急忙解釋：“子強，其實也沒給我添什麽麻煩，他在我朋友的公司上班，中秋到現在一共也才見了三面。”
莊慧娟平複心情，想了一會：“這事瞞下來，千萬不能讓爸爸跟三叔他們知道，錢我們來出，讓他繼續回來超市上班吧。”
無非就是出十幾萬，把林子強叫回來，省得他在魔都給兒子添亂。
至于回來之後，這個人還有沒有用，除了家裏人她誰也不在乎。
林子泰苦笑：“再觀察一段時間吧。”
不愧是母子，老媽給出的辦法，就是他給林子強的第一條路，一勞永逸。
區别在于不讓家裏人知道，他們出錢直接瞞下來，但其實結果是一樣的。
現在讓林子強回來，那麽他這個人，這輩子就廢了。再怎麽說也是堂弟，小時候曾經一起抓魚摸蝦的忠實馬仔。
林福昌臉上露出一絲欣慰，悄悄的給林子泰豎起大拇指。
莊慧娟又想了想：“這樣也好，如果子強忍不住找家裏幫忙，起碼也不會讓别人覺得是子泰沒人情味。”
“兒子，别光吃飯，先喝點湯，你小時候最喜歡的蓮藕炖排骨，媽媽從早上九點就炖到現在，營養都在湯裏。”
她現在突然也想明白，别人早結婚是因爲生怕女方反悔，趕緊生米煮成熟飯。
别人沒結婚是因爲沒有女朋友，或者長得不行，也沒有那個經濟條件。
反觀她兒子那麽優秀，長得又帥，又巨有錢，多挑幾年，又怎麽了？
“謝謝，媽媽。”
林子泰笑容滿面，悄咪咪給了老爸一個眼神，應付老媽，他有獨特的絕招。
林福昌忍不住歎氣：“能給你當兒子，不能給你當老公。”
“怎麽？你是不是有意見？”
“沒有。”
“碗拿來，也給你舀一碗，别總是擺出我虧待你的樣子。”
“好的，謝謝老婆。”
“德行。”
一家三口，其樂融融共享午餐。
春節前最後兩天，林子泰都待在家裏，閑來無事就去後面的池塘釣魚曬太陽，整天大門不出二門不邁。
起因還是早些年，他去了一趟發小的家裏做客，然而他一出現，屋内過年的氣氛蕩然無存，所有人說話變得很小聲。
身份是巨大的溝壑，林子泰不在乎，發小也不在乎，但他們的長輩卻非常在乎。
爲了不給别人添麻煩。
那以後，林子泰習慣待在家裏，陪着父母看電視聊天，度過無聊且溫馨的春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