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城區最值錢的東西是什麽？
運轉不息的貨物？還是貨物賴以流通的交通環境？以及因爲生産而出現的工作崗位？
是幹淨的水源和食物？還是穩定的生活環境？
中城區裏，大多數居民依舊在物質追求的層面，他們隻想在溫飽之餘，有些消遣的資本。
而對王水來說，除去那些本身就價值不菲的商品，另外比較珍貴的，便是這裏充沛的能量了。
由「心靈能量」特化來的【情緒能量】。
由「生命奇迹」自然凝聚成長的【靈魂能量】。
由「生存欲求」和「鮮活血肉」所擠榨出的【生命能量】。
隻要有足夠的人口，就不會缺少這三種能量。
王水對這些能量極其敏感，因爲後兩者結合，就能得到他專有的【賢者之石】，有這種特殊的物質，才能讓他使用出完全的【真理煉金】能力。
對方似乎認出了年輕學生，他有些渾濁的目光裏似乎隻有恐懼。
下面三個人，兩個站着的，一個氣若遊絲的靠着潮濕的牆壁，就算不用檢查傷勢，王水也能斷定，這家夥活不了多久了。
對方又停了下來，這次是長時間的停留。
空氣的流動被攪亂，這會嚴重影響很多的跟蹤能力，當然，王水靠的并不是嗅覺，他依舊能清晰感受到空間信标的位置。
這是一個年輕的學生，昏暗的環境裏，王水借着微光視覺就能看清她臉上的疲勞，她太容易被讀懂了。
年輕學生将右手伸到了腰間，摸出了兩支一模一樣的藥劑，然後都裝進了槍型注射器裏。
或者說，他們也許、應該是察覺到了，但都下意識的忽略了。
這套秘卡的【空間密文】，目前是由【紅寶石】分身「本傑明」在用，而他現在需要做一些比較張揚的事，所以并不适合留下這麽明顯的問題。
她的爽快，反而讓高個子偵探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并解釋道：
“這家夥被他的同伴們藏得很嚴，我又不能在【剁骨刀】的地盤上搞死他的人，所以隻能下重手威吓一下。
對方并不是一直在移動。
确實的說，是她。
之前在「臨時指揮中心」，他推開王水出門時，王水就把空間信标放在了他的身上。
好在目标距離他并不遠，王水幾個安靜的起落便來到了現場。
王水摸出了【旅行家】主題的秘卡，但片刻之後，他又放了回去。
雖然像是在劃價的反問，但年輕學生一邊發問，也同時将一個小布包丢向了私家偵探。
“快死了？”
很快，多餘的關注就被王水甩在了身後。
需要這些能量的可不止王水，許多高階存在，更是極度渴求這些東西。
要我說，這家夥已經被你們審了兩三次，早就吐幹淨了，你不要真的殺……”
噗。
雖說獨林市的【空間穩定裝置】大概率不會時刻盯着王水，但已經小心了這麽久，他也沒理由突然這麽冒失。
這種裝束似乎是偵探們比較喜歡的「城市獵裝」，功能性上，比普通獵裝更複雜一些，适合城市作戰。
讨要尾款的，是一個壯碩的風衣男，對方的衣服有點類似于獵裝，但款式上會更花哨時髦一些，再配上長檐獵帽，透露出一種幹練的氣質。
而被問話的家夥，就是王水的跟蹤目标了。
“人，帶到了，尾款呢？”
雨水隻是有些雜質，并沒有刺激性的氣味，但它也同樣沒有讓渾濁的空氣變得清新。
“我……我都說了……你們也找到了……”
這，就是【心理學隐形】的魅力。
他的落腳處是一個狹小的窗台，剛好夠王水大大咧咧的坐在那裏。
“我會自己判斷。”
年輕學生用沙啞的聲音打斷了偵探的話，後者隻能無奈攤攤手，反正外快到手了，他便直接轉身離開了暗巷。
王水預見到了許多種可能性，但他還是走入了雨夜。
腳步聲消失在了淡淡的雨聲中，暗巷裏恢複了安靜，但年輕學生似乎并不想換個地方審問。
王水并沒有多麽刻意的躲藏，但下面的三人，似乎都沒有察覺到王水的存在。
王水路過了剛剛熱鬧起來的街道，在不少人警戒的目光中，鑽入了少有燈光的區域。
和中城區居民身上的勞作疲憊不同，這個學生，是嚴重、多次透支了體力，才會表現出這樣的疲勞。
王水見【銀彈偵探事務所】的馬基等人穿過。
她無力的目光帶着安靜的暴怒，灼燒着牆邊的将死之人。
淅淅瀝瀝的雨聲中，王水的長風衣很快就被浸透了表面，帶着雜質的雨水沿着他的面具滑落。
她對着牆邊的幫派成員開出了一槍，輕微的氣體爆鳴聲中，專業的藥劑彈丸打在對方的脖頸上。
他偶爾會停下來原地打轉，偶爾會躍到建築物高處，偶爾會鑽進一些店鋪的後門，總之——他很急。
一兩秒鍾後，原本的将死之人，便肉眼可見的恢複了活力，連他那渾濁的目光也變得清澈有力！
對方似乎有些手足無措，隻是下意識的借着牆壁，跌跌撞撞的站了起來。
他看年輕學生依舊呆呆站在原地，甚至連眼神都有些呆滞，便立刻就要逃跑！
嗤——铮——撲通——
血肉被撕碎的聲音，和利器的铮鳴聲同時響起，剛剛被救活的幫派成員，重新倒在了地面積水中。
“不要叫，藥物已經壓制了你的痛覺感知，3時58分内，你絕對不會感受到疼痛”
其實比起痛覺消失，年輕學生的沙啞的聲音，更讓幫派成員感到恐懼。
“我……我已經都說了！弄死你朋友的人也都被抓走了！我真的隻看到了這些！我沒有參與！一點都沒有！”
價格不菲的藥物，給了幫派成員清晰的思維，他甚至知道要壓低了聲音解釋。
年輕學生沒有立刻接話，她右手一抖，收回了細長的刃鞭，輕微的金屬咬合聲中，柔軟堅韌的刃鞭，收斂成了一支精緻的銀白色手杖。
這種手杖，一般是紳士的裝飾，但現在的年輕學生，真的需要靠在這支手杖上，來維持身體平衡。
她擡起了左手的槍型注射器，将同樣的藥物打入了自己的鎖骨下方。
這種「皮下藥劑彈丸」隻需要稍微破開皮膚，便能快速的釋出藥劑，配合提前混入的分散劑，就能幫助大多數藥物快速起效。
但年輕學生并沒有像幫派成員那樣恢複精神，她依舊拄着手杖，依舊渾身散發着疲憊的暮氣。
“想活着嗎？”年輕學生的審問風格有些直接。
幫派成員點了點頭，他現在的精神狀況相當好，思維也敏捷，他從未如此的清醒和聰明，這種健康的感覺，讓他更想活下去了。
“見過這東西嗎？”
年輕學生從口袋中掏出了一枚古銅色的金屬徽章，硬币大小，上面是許多符文圍繞着一個燒瓶的圖案。
爲了讓幫派成員看清，她還用能量構建了微弱的光球，就萦繞在她的手邊。
“沒……沒見過。”
雖然像是有些磕巴，但對方說話的語氣并沒有遲疑，眼神也沒有變化。
如果他是假裝的不知道，那這種僞裝能力，已經能算得上超凡能力了。
對方說出沒見過的瞬間，年輕學生已經完成了單手裝彈，下一秒，又一顆彈丸打在了幫派成員的身上。
藥劑生效，對方立刻一個激靈。
幫派成員的目光還未離開徽章，這次，他的眼神突然變得有些疑惑，然後是痛苦的表情。
幾秒後，他有些艱難的開了口：
“他們……是……！”
砰——
沉悶的肉體爆裂聲響起，洶湧的氣浪直接沖出了幽巷，甚至連地面上的積水也被瞬間吹開。
幫派成員鋪滿了一片牆面，而年輕學生也沒有躲避的時間和空間。
她就像個破布娃娃一樣，被狠狠地掼在了牆壁上，然後重重地滑落在地。
但自始至終，她都一直保持着那份平淡的神情，仿佛被炸傷吐血的并不是她一樣。
沒有太多耽擱，年輕學生立刻就想站起身來，但身體并不聽她的使喚，刃鞭組成手杖也被甩飛出去了很遠。
藥物屏蔽了痛覺，也幹擾了她對身體的控制。
好在她的左臂受傷并不嚴重，她的左手裏握着槍型注射器，她的腰帶上還有許多藥劑，許多強力的藥劑。
“贖罪？”
一個男人的聲音，在爆炸後的幽寂中突兀響起。
還算清醒的年輕學生，立刻集中精神去尋找，然後毫不費力的發現了面前不遠處的人——他仿佛一直站在那裏。
那是一個全身都被衣物包裹起來的家夥，不高不矮，不胖不瘦，銀灰色的無圖案面具，爲他增加了些特殊的神秘感。
一種刻意的神秘感。
對方似乎并沒有惡意，大心髒的年輕學生便繼續忙自己的，她試着用槍型注射器去怼腰帶上的快裝模塊。
但現在，她的肢體并不好控制。
“【OA3·起源之血】，A類強效恢複藥劑，但如果你直接注射了它，就會在12小時後立刻死亡——你的身體，提供不了足夠的生命能量。”
王水好心提醒了一句，便轉身去檢查滿牆的血肉了。
年輕學生瞥了王水一眼，想要說些什麽，但她立刻便察覺到了自己的異樣——她的嘴裏滿是鮮血，和莫名的碎塊。
現在沒時間去考慮那是血液凝塊還是别的什麽了。
年輕學生趕緊擤了幾口氣，感受到呼吸依舊暢通後，才放下了心。
煉金強化了的身體，讓她保持了呼吸系統的暢通，起碼她的鼻腔并沒有被堵住，肺部也沒有完全癱瘓。
然後，她又開始嘗試裝彈。
“【濁淵】的味道，但并不是單純的瘋狂，有趣，實驗室裏可搞不出這種好東西。”
很快就檢查完了碎屍的王水，将一支密封好的水晶試劑管放入了懷中，然後才轉向了年輕學生。
王水蹲了下去，仔細确認了對方的樣貌。
另外出于好奇，王水還使用【真元】（氣能量），檢查了對方的身體。
“一個好消息和一個壞消息，伱想先聽哪個？”
對方的眼神沒有變化，依舊隻是平靜的看着王水，不過王水很大度的原諒了對方的無趣。
“按照慣例，先說壞的，壞消息是，你的身體沒救了，靈魂也因爲長時間使用半成品危險藥劑，而受到了不可逆的損傷，身體都沒得換，等死吧你。”
年輕學生依舊平靜，她對自己的身體也非常了解。
“好消息是，你現在可以随便打藥了！”
王水伸手奪過了對方手上的槍型注射器，也從她的腰帶上取下了一顆【OA3·起源之血】藥劑彈丸。
然後，在她的面前慢慢裝填。
王水并沒有直接爲她注射，而是保持着蹲姿，用槍口頂起了對方的下巴，讓她擡起頭，看向自己的銀灰色面具。
“啧啧啧，迷茫的靈魂啊，如果你無法原諒自己，那麽就算是把小命搭上，也隻是無意義的贖罪。
沒人會被救贖，你，你的同學，所有人都不會得到救贖。
現在隻要我扣動扳機，你就會在五秒内恢複行動力，但你的生命也會立刻進入倒計時。
十二個小時的活動時間，你又能查到多少東西？看你的樣子，你甚至都不知道自己在面對什麽。”
直到此時，年輕學生的眼神才終于有了一絲遲疑。
她依舊被王水強迫仰着頭，大股的淚水破閘而出，然後淤積在眼前，瞬間便模糊了她的視線。
失去了大部分的感官，加劇了她的無助與迷茫，複雜的心情讓她無法思考，但并不妨礙她聽見王水突然變得認真嚴肅的聲音。
“我可以救活你，起碼能讓你多活一段時間，我可以幫助你繼續尋找你的同學，幫你完成救贖，但——
米娅·卡莉拉，作爲代價，我要你的一切。”
王水用戴着戰術手套的右手，有些粗魯的将米娅眼前的淚水拭去，好讓他們的目光可以對上。
但很可惜，王水隻看到了懷疑、迷茫和不知所措，沒有他期待中的妥協與屈服。
不過，這很正常。
畢竟這位米娅同學，是【起源之樹高等學園】六年級的明星學生，學校認證的【起源之星】。
接近四階的超凡屬性，加上堅韌的靈魂，鑄就了她堅毅無比的心靈。
直到此時，她依舊保持着相當的理性。
不過，這種攻破心理防線的機會并不多，爲了【思維鎖】的成功率，王水隻能硬來了。
噗——
槍型注射器激發，并向側面洩出了壓力氣體，這種抵住注射的情況，自然也在注射器的設計考量之内。
聽到了熟悉的激發聲，米娅的心跳猛地加快了些。
但接下來，她并沒有如同想象中一樣迅速恢複，反而直接失去了意識，暈了過去。
米娅的視線一直不好，更何況她的眼睛還被遮住了一段時間，王水早在頂起她的下巴時，就偷偷換了藥劑彈丸。
王水單手提起了爛泥一樣的米娅，就像抓着一隻熟睡小貓的後脖頸。
現在，他需要一個安靜的地方來治療手裏的瘋貓，但他這副樣子，加上米娅的狀态，很可能會引來不必要的關注。
王水擡頭看向了他之前藏身的窗台，那裏面似乎并沒有人居住。
至于怎麽進去，那方法就很多了。
區區幾道普通鎖具和插銷，還攔不住煉金術大師。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