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實說，雖然「灰鴿小隊」看起來很專業，但王水并不滿意。
各種方面上的不滿意。
首先，現場取證的過程看似相當專業，但整個小隊裏，并沒有專門的「法醫」角色。
死者身上開放性的傷口非常特殊，非常明顯。
這麽有特點的傷口，明明很容易成爲線索，但他們隻是簡單的拍了個全身照，甚至連特寫都沒給，起碼王水沒有看到他們觀察傷口的舉動。
也許是他們對這種開放性的血洞傷口很熟悉？
王水沒有妄下結論，也沒有多想什麽，他隻是對小隊的專業性有些懷疑。
其次，還有他們問詢路人的過程，也有些問題。
明明已經使用了「精神幹涉」類的能力，測謊也好，直接讀心也好，無論是不是符合【星際安全律法】的要求，反正他們确實是用了。
但不知是對于【律法】的妥協，還是單純的能力不足，王水并沒有感受到這種幹涉能力的強大和強制性。
這就是整個學院區，綜合實力第一的院校，所具備的底氣。
莫名掌握了一個奇怪卻強大的能力，但王水并沒有特别開心，他似乎，被一個大膽的殺手盯上了？
王水從上衣口袋中抽出了右手，在他的指尖，是一枚帶着金屬外套的淡藍色水晶硬币。
現場散去的學生們，大多就近找了個熟悉的娛樂場所，隻有王水在稍微轉了幾家店後，便慢慢離開了這個【荒原區】。
最初，王水将它命名爲「情緒币」，當時他隻是爲了收集大環境中逸散的人類情緒。
風衣男很确定，隻要經過了這個石碑，他的隐身手段就無效了。
夜風吹拂，安靜擺動着的樹影裏，王水緩步走了出來，原來他并沒有回去。
王水踩着租來的飛行滑闆，以一個不算快的速度，飛入了千年學園校門口的石碑。
16人，原來已經有16人以這種方式死去了。
雖然讨論熱度很高，但大多數的學生，似乎并不關心案件和死者本身，他們倒是對「灰鴿小隊」的帥照更感興趣。
這塊石碑的後面，看起來就像個植被茂密的公園，但實際上沒有千年學園身份的人，隻要越過了石碑這個界限，就會被瞬間鎖定。
然而，他就這麽光明正大的站在街邊，原本應該會引人多看兩眼的打扮，卻并沒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之後便是各種層面上的抓捕，如果不能給出合理的解釋，那麽擅闖者将會面臨十分麻煩的調查。
原先屍體趴倒的地方，隻是被放上了黑色的金屬罩子——這似乎在宣告着這件事到此爲止。
也就是說，心理素質夠強，或者心思足夠複雜的人，就能很輕易的對抗這種問詢，這甚至不需要專門的超凡能力。
街道又有變得冷清的趨勢。
是的，所有人都忽視了他，甚至有幾個人直接徑直的走向了他，和他擦肩而過時，居然還會自動避開他。
「灰鴿小隊」早已離去，之前有嫌疑的學生們也已經快速散去，比起網絡上的讨論熱度，現實中的大家果然更不想親自面對。
夜晚将深未深，時間不早不晚，零星進出的學生并不少，但似乎并沒有人注意到，在校門外，有個穿着帥氣顯眼獵裝的年輕人，出神的盯着千年學園的門口，盯着正在遠去的王水。
王水爲這個新能力取了個直白的名字，而這個能力，就是剛剛從跟蹤他的殺手身上學習到的。
整個調查過程，都給王水一種帶着鐐铐跳舞的感覺。
他身高一米八左右，身形比較壯碩，長款的獵裝風衣上有不少的口袋和飾品，相當的花哨顯眼。
王水一邊慢步走開，右手也一邊摩挲着外衣口袋裏的玩具，其他人提到的少量案件信息，給他引導出了更多的線索。
那個簡單的金屬外套，就是鑄模。
風衣男目送王水消失在了夜晚的密林中，然後若有所思似的看了看千年學園門口的石碑。
但後來一忙起來，斷斷續續的靈感就有些跑偏，鑄模被他搞得又變成了收集靈魂碎片的東西，還少了【光銀鑄模】的淨化功能。
風衣男離開了，雖然他始終忘不掉那段銳利的注視感，雖然他也十分想确認自己是不是暴露了，但現在，很明顯的，他确實拿王水沒什麽辦法。
因爲他覺得這種能量可能會有奇特的效果，畢竟負面能量對社會性的智慧生物殺傷性極強，很有研究價值。
果然，已經有人将事件上傳了。
【心理學隐形】
恢複自由後，王水立刻打開了區域網絡社交軟件——【克敵機先】。
一場無妄之災，結果隻是讓這段步行街更加狹窄了一些。
不一會兒，運送屍體的載具來了。
現在，站在學校門口的人變成了他，四周進出的學生們依舊完全沒有關注他的意思，隻是大家在快撞上他時，會莫名其妙的自動避開。
不過隻有這一次的被害者是被當街殺死的，前面的十五個，都是死在了各種私人環境裏，但無論環境如何，殺人時間長短，那标志性的開放型傷口都是一緻的。
果然，他們什麽都沒有發現。
王水自己也沒想到，他的學習能力已經到了這種程度，也許是這個能力本就簡單，也許是他的基礎知識足夠豐富，水到渠成。
幾秒後，千年學園外的街道上，隻剩下了安靜走着夜路的學生們。
然後就是【凝膠監牢】被解除，所有的吃瓜群衆都得到了釋放。
王水站在路邊，側着頭，輕閉着雙眼，似乎在思考什麽，又像是站着睡着了。
是的，這就是王水曾經根據【光銀币】和【光銀鑄模】改造出的自研煉金物品，實驗室編号【NRAM-A0079】，簡稱【試作品A79】。
王水沒有爲改良版的鑄模重新命名，因爲他身上類似的，功能強大的煉金裝備有很多，這些裝備幾乎都隻有一個編号。
出于原材料成本、技術敏感性等問題的考量，王水并沒有生産和銷售這些煉金玩具的想法，當然，這并不影響他自己使用。
所以在一具新死的屍體旁，王水幾乎下意識的，便發動了【試作品A79】上的微型【紅石陣列】。這種「賢者之石煉成陣」的改良陣列，很快就幫王水鎖定了周圍空間中，新逸散出的靈魂碎片。
然後，開啓了靈魂能量視野的王水，看到了異常的能量集結現象。
不斷消融的銀灰色靈魂碎片，在巡邏學生召出的【凝膠監牢】中，圍成了一個人形的輪廓。
如果不是對【隐形】這種狀态有所認知，突然的靈視效果還是相當吓人的。
而王水幾乎下意識的，就确定了有人隐形在了人群之中。
然後，王水就開始用各種方式去解析對方的隐形狀态，沒過多久，在他調整了自己的【注意力】後，對方的隐形狀态便立即失效了。
當然，隻是對他一個人的失效。
這種通過幹涉視覺和注意力，讓人知道自己的存在，但又會忽視自己的奇特隐形方式，王水也是第一次見到。
效果确實不錯，而且維持隐形的負擔極小。
在對方身上放置了空間信标後，王水又對這個殺手進行了其他各項隐蔽的測試，結果對方隻是感知比較高一些，身體素質和各種反應，大概隻有二階左右。
哦，不止是感知，這個家夥的膽子也很大，居然隻是因爲一點觀察感，就敢跟蹤王水一路。
中間王水有多次先下手的機會，但他實在不想卷入其中——這種大規模的當街暗殺，不用想也有不少的故事，而王水對此并不好奇。
莫名大膽的殺手，因爲千年學園的安保系統退卻了，但王水作爲【本傑明·M·羅素】的樣貌，應該已經被記錄了。
王水可以預見一些可能性——
第一種情況，對方不再出手，無論他們是有羅素家族的情報，選擇了知難而退，還是并不在意王水這個普通學生的存在，事情就這麽過去了也好。
王水不會去主動的伸張什麽正義，畢竟這件事和他沒有利害關系。
第二種情況，是對方無論情報問題，不在意王水的身份，執意要清除隐患而再次找上門來，那王水也不會多考慮什麽，哪怕大庭廣衆之下，他也會直接先下手爲強，然後再以羅素的身份，去知會一聲【千院董事會】。
如果董事會不管，或者要找王水的麻煩，那王水就要聯系羅素家族了。
雖然平時的王水，并不會主動向老闆申請額外的幫助，但那是因爲他不想沒有産出，就占用家族太多的資源。
真要是生死相關，或者特别麻煩的事情，他也不會客氣就是了。
稍微發散了一下思維，王水在幽靜的夜風中搖了搖頭，如果他是某些娛樂作品裏的主角，大概在回來的路上，就已經解決了那個殺手。
至于之後還會牽扯出多少亂子，反正都是主角傳奇冒險的一部分，見招拆招之下，有無限精彩的人生。
但現實并不是如此，他不想每天都考慮打打殺殺。
每天的時間是固定的，而王水的精力更是有限，他不能無限的做各種事。
所以，王水并不想浪費時間，牽扯進他完全陌生的事件，他可是來這裏上學的。
起碼從明天開始，王水的課表就相當的充實了。
隻是這裏的教學速度，對于王水來說，确實是過于慢了。
王水隻能在一節課上，同時兼顧兩三門相關的延伸課程，才能讓他有費力的感覺。
需要思考和規劃的事情很多，王水并沒有瞬移回宿舍，現在的他，很喜歡在清爽夜風中漫步，這樣更有助于他的思考。
回宿舍後，王水回了趟自己的書房，他要把今天采購來的東西放在這裏。
之後，便是必要的休息，他的煉金身體也是需要休息的。
一夜無話。
第二天，同樣也是王水正式在【千年學園】讀四年級的第二天，他很快就進入了學生的身份，開始了強度極高的枯燥學習生活。
不過對于王水來說，越學越通的成就感和爽快感，并不會讓他感到無聊。
不，對于任何人來說，如果能夠暢快的獲得和理解知識的話，這種高級的享受，是遠超一般娛樂的。
但漸漸的，沒有社交需求的王水，居然莫名其妙的在社交平台【克敵機先】上出了名。
一開始，其他學生隻是稍微有些在意王水的存在，因爲喜歡用紙質筆記和書籍的學生并不多。
但在少量的讨論後，課表大相徑庭的學生們，很快就發現了王水的恐怖課程規劃——
他不止是每天都排滿了課程和實驗，這些課程之間，本身的跨度也是相當大的。
一般來說，學生們可以自由規劃學習體系，但總歸是有規律可循的。
比如相當熱門的【煉金基礎】，會有延伸課程【煉金陣列系統】，以及比較新穎的【陣列機械學】。
這是一套完整的遞進體系，很多學生都會這樣選課。
但王水選擇了這套體系後，還兼顧了【煉金進階·制劑學】、【煉金進階·材料學】等等更深層次的衍生學科，他對煉金學的體系構建，是全面的、橫向的鋪展開來。
最恐怖的是，他不隻是在學習煉金相關的知識！
同樣鋪開的還有【植物學】、【能量學】、【傳統與現代法術體系】，以及【宗教秘儀】和【超凡數字網絡】等等。
一個人，同時學習了整個高校一半以上的課程，不隻是學生們震驚，老師們同樣也開始關注起了王水的狀況。
于是，他們便發現，雖然因爲時間沖突，王水并不能同時出現在所有的課堂上，但他依舊最大限度的，保證了每種課程的出勤率，以及令人咋舌的課業完成率。
在課業質量和「恩菲爾德教授」的保證下，王水也獲得了部分的缺勤許可，隻要他的成績夠好，絕大多數的老師都不會克扣他的學分。
千年學園是有考試的，但也隻有一個期末考試。
所以當前來說，王水并沒有實打實的成績，來表現他強大的學習能力，不過他的學習态度和能力，确實受到了所有老師的認可。
至于那些同學們？
他們并不了解王水，在社交軟件上，最統一的口徑就是——本傑明同學在試學。
試着學習盡可能多的知識，然後挑選最适合自己的方向，這種情況并不少見，四年級到六年級，就是知識體系不斷特化和專業化的過程，有很多學生會選擇超量的課程，來尋找适合自己的東西。
隻是王水的超量，有些誇張了。
這樣解釋起來，确實合理了一點，但這并不影響普通學生對王水的頂禮膜拜，哦不，千年學園裏的學生，本就相當優秀。
雖然隻是試學，但那也是實打實的上課，那海量的課後作業和實驗，确實有些吓人。
這種程度的學習，對于王水，對于【通曉者】來說，也是相當繁重的。
所以，王水更改了算力分配。
他将煉金分身上，原先隻有10%左右的思維算力，上調到了70%左右，然後留出25%繼續修煉，慢慢提升體質。
剩餘的5%左右的算力，是他爲冗餘計算預留的緩沖空間，也是王水平時用來警戒四周和發散思維的算力。
雖然看起來像是在做很多事，但實際上隻是一心兩三用而已。
對于很多需要動腦的超凡者來說，一心多用并不困難。
他們和王水的差距，隻有一個名爲【通曉者】的運算核心。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