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水尚不了解的教會駐地，也是【荒原區】的一部分。
雖說對于涉及信仰的事物，都要保持警惕，但這裏也算是半公開的區域，總不至于是「邪教」或者【異神教會】之類的東西，所以王水也沒有太過謹慎。
稍微深入一些，這裏如同王水想象中一樣冷清，因爲絕大多數進入這裏的人，都是路過而已，大家的目的地都是更深處。
而且這段相當私人的街道，布局也并不像一般的商業街那樣擁擠——
這裏沒有挨在一起的小門店，正在營業的也隻有兩三家，這些建築附近，都有着明顯的生活痕迹。
王水慢慢走着，然後注意力不禁飄向了不遠處的獨立三層小樓，那是一間低調的教堂。
其正門上，簡約的灰色雲霧狀聖印，讓王水突然有些釋然。
原來是【迷霧之神】。
王水對這位神祇相當熟悉，因爲祂和王水的老闆【夢境系統】一樣，都來自另一個宇宙，來自那顆被灰霧籠罩的星球。
這種安全可靠的基礎素質，讓祂成爲了【灰霧世界】的主流信仰。
除去簡單的購物，他們大多都在直接前往某些固定的活動店鋪。
知識和見聞讓他無法産生過于感性的信仰。
【動态穩定】、【不竭動力】、【聖潔灰暗】以及【無形曙光】。
更何況，王水的能力已經足夠全面。
除了數量頗多的商店，各種俱樂部、酒吧、餐飲店、趣玩店之類的店鋪數量，也向王水解釋了，這裏爲什麽會有這麽多的學生聚集玩樂。
這，就是強大神明的慷慨。
這四項都代表着一個大類的神性力量，祂的信徒可以選擇上述任意數量的能力樹，作爲主要道途，來承載神明的恩澤。
走出一個狹窄到隻能單人通行的巷口，王水的眼前豁然開朗。
【迷霧之神】沒有世俗化的名字，信徒們習慣使用【迷霧】、【灰霧】之類的詞語，将禱詞和儀式指向祂。
而在步行街上方五米左右的位置，是覆蓋了整條街道的水晶棚架，透明的棚頂上，大量的無人浮空載具正在高速行駛着，雙向車道一刻也不停歇。
随着王水開始走動，開始觀察，很快的，他便對這個貨物齊全的超大商業街産生了好感。
除去少量的公共客運載具，水晶棚架上最多的，是一種浮空的平闆，這種東西王水很熟悉，就是「大闆子」嘛。
隻要信仰和行爲足夠接近【灰霧】的規則與權柄，那些信徒們，甚至能獲得真正的，具有「神性」的力量——
一份受到正神認可，受到相關教會認可的信仰，能帶來強大的補足（信仰系兼職）。
不要誤會，小巷外并不是多麽廣闊的空間，這裏的街道依舊狹窄，各種店鋪也變得極其擁擠，但整體上來說，視野确實開闊了不少。
在戰争星球上，那些基礎建設比較完善的區域，很多店鋪也都喜歡用這種智能浮空飛闆運貨，王水見多了這種東西，不過确實廉價好用就是了。
【迷霧之神】不僅是侵蝕性極低的正神，也是一位純粹的「機械意志神明」，祂沒有類似智慧生物的思維活動，也沒有經常變化的喜惡。
不過，這裏不是純粹的黑市——或者說，即便是王水，也沒有見過“純粹”的黑市，一般意義上的黑市，合法的商品也是要遠遠多于違禁品的。
極短的時間裏，王水腦海中已經跑過了大量的知識與秘聞。
是的，狹窄街道兩邊密集的建築，無論高矮，全都表現出了“後仰”的奇特形态，它們讓整條街道，看起來就像是巨大的倒梯形排水溝。
夜晚的時間有限，王水不想浪費白天的時間逛街，所以他加快了腳步，穿過了這條【迷霧教會】的小街道。
祂自律且強大，不會影響信徒之外的個體，也不會因爲信徒的雜念而動搖。
其實，對于大多數的超凡者來說，擁有信仰算是一件好事。
但王水不一樣。
這位強大神明所掌握的【神性力量】也非常多，其中最核心的四項，更是具有十分鮮明的特色。
它們分别是——
此時，步行街裏稱得上摩肩接踵，王水注意到，這些學生們的行動，似乎都有着極強的目的性——
大概是參加社團活動的吧？
王水腦海中莫名浮現了這樣的答案。
購物過程确實讓人挑花眼，不過最終的收獲，确實也讓王水相當滿意，尤其是某個不知名的小研究所制作的空白開源卡片。
功利一點的話，針對自身的短闆，獲取特定的信仰力量，也是一種十分有效的變強手段。
與世界同步過的，帶有「傲慢純潔」特性的靈魂，也不允許他将自己奉獻給神明，換取力量（不能通過力量灌輸獲得能力）。
從最基礎的各類天然或人工合成的材料，到簡單加工過的商品，這裏的貨物确實有些過于廉價充足了。
金屬爲主的複合材料，爲卡片提供了一定的變形強度（韌性與重塑形能力），于此同時，其開源的内部框架，也給王水帶來了新的思路。
一邊觀察着，王水的表情也變得自然自信起來，他打開了妹妹們寫給他數字清單，開始了采購。
隻是進貨的路子，可能沒有多麽的光明正大。
他确認了這就是【迷霧教會】下屬的某個分支學派，然後便識趣的收回了目光，繼續走自己的路。
海量的貨物，就在大量的遊客頭上飛速駛過，來這裏遊玩的人也相當多，多到讓王水有種回到了廢墟之城【瑞納】的感覺。
下面的步行街，就是倒梯形的窄底，隻有兩三米寬。
因爲這裏的建築，基本都是斜着的。
他的超凡之路，不是單純爲了戰鬥而建設，但目前來說，一般的場面也奈何不了他。
這些空白的卡片自帶少量算力，以及不小的儲存數據的空間，能夠适應各種法術建模，也能承載絕大多數的煉金陣列。
而且最重要的是，這種卡片的實時刻錄信息的速度極快，甚至比直接在腦海中構建法術模型還快！
不過，在王水眼裏，這種卡片的功能并不完善。
銷售者也隻是把它當做快速施法的媒介，希望能用卡片代替常見的「法術指環」、「法術槍械」之類的裝備。
但王水認爲，快速施法媒介的市場已經非常飽和，在曆史進程中淘汰了傳統法杖的指環和槍械也已經非常完善，而且改裝可玩性極高，不大可能會被這種一次性的卡片替代。
王水倒是更希望能升級一下卡片本身的材質，雖然這種卡片終究還是消耗品，但它的易編輯性，值得投入一些成本。
最後，總計四種的【刻印卡】，王水一口氣買了八百張——這些卡片因爲材質問題，所以定價并不高。
不多久，效率極高的王水，就已經逛完了幾條首尾相連的街道。此時步行街的人流也稀疏了不少，大多數的學生都已經進入了目的地。
王水原本預計要花整夜來采購的，但沒想到隻三個小時，他就買齊了清單上的所有東西，也買了不少計劃之外的小玩意兒。
不過，現在就離開這裏，着實有些可惜了。
他瞥了一眼視野右下方的時間，便開始放緩了腳步——【荒原區】是個好地方，王水之後少不了要來這裏采購，所以，他想獲取更多的環境信息。
現在，該回頭轉轉之前故意沒去的地方了。
槍械店？不，這是一家射擊俱樂部，隻是作爲門面的大廳被改造成了槍店的樣子。
王水當然不會隻在門口櫥窗前看看。
他直接推門進入，然後在态度十分消極的店員面前，快速而認真的掃過了所有的槍械，以及數量相當龐大的擴展模塊（插件卡片）。
結果自然是讓他有些失望的——這裏的槍械，大多數都是超凡者們常用的各式手槍，種類齊全，但普遍都是些量産型的便宜貨。
展櫃裏最貴的一支槍，售價僅700塊，也就是一些中檔擴展模塊的單價。
王水的目光，移向了俯身撐在櫃台前的慵懶店員，明顯隻是個打工學生的後者，立刻回答了王水眼神中的疑惑：
“隻有俱樂部的會員，才能買到一些高端槍械，有錢的話，定制服務也是有的。
順便一提，在這裏不能注冊會員，回你的學校去找找吧，看看有沒有一個【卡貝拉射擊俱樂部】。”
店員并沒有展開解釋的欲望，王水也沒有奢求什麽，習慣性記了筆記後，他便直接出了門。
之後，王水不挑食的逛了更多的趣玩店和俱樂部。
比如飛行滑闆競速、劍術、冷兵器、法術研究、網絡研究等等。
他也發現了諸如「文學」和「推理」之類的普通俱樂部，甚至也都直接進去看了看。
不得不說，荒原區現在展現在王水面前的場景，就像是把各個學院裏的各種社團活動室搬了過來。
單從今晚的經曆來看，王水也确實該放下一些偏見。
果然，學院區網絡上那些曬出自己混亂生活的學生總歸是少數，大環境還是……
此時，王水的思考，突然被視線邊緣聚集的人群給打斷了。
他下意識向人群那邊走出幾步，然後源自本能的淡淡危機感，讓他停下了腳步——
不，還不夠！
王水慢慢向後退去，但一股明顯的斥力，在他的背後逐漸變強。
王水的後背，似乎怼在了越來越堅實的凝膠牆上！
下意識的，王水便将身後的力場法術解析，淡藍色的輝光在他眼中一閃而逝，王水使用了等階很低，但非常實用的法術——【能量視野】。
果然，一個球型的力場已經将這段街道包裹，隻是大多數人似乎并沒有察覺。
“所有人，立刻停止活動，在原地站好，武器打開識别器并上鎖，不然你将會受到【千院學生會】下屬【綜合紀律委員會】的攻擊。”
頗有氣勢的冷淡聲音響起，王水的視線，也立刻鎖定了聲音的源頭。
步行街上方，是有供載具運轉的水晶棚架的。
此時，在彙聚的人群頭頂，一台重型機車正停靠在棚架邊緣，而那個自稱【綜合紀律委員會】的瘦長身影，正在五米高的棚架上輕巧躍下。
王水并不認識對方的制服，但他是知道【千院學生會】的。
這是由整個學院區上千所高校的學生會，從内部選拔出的精英學生，所構建的上層組織。
而【千院學生會】在整個學院區的政治地位，僅次于【千院董事會】和【城區建設集團】。
學生會是非常特殊的存在，它隻由學生組成，所以總會給外人一種小打小鬧的感覺。
但實際上，【千院學生會】資金極其充裕，武備極其強力，又擁有着許多直接執法的特權，所以在整個學院區，學生會就代表着絕對的力量。
至于學生會下屬的【綜合紀律委員會】，在王水的記憶裏，他們似乎就是千院學生會的直接暴力機構。
所以在這名【綜紀會】的學生發話之後，在場的所有人都十分聽話的站定，并将随身的武器挂上了識别器。
王水手頭上并沒有所謂的「識别器」，因爲這東西，是将武器在學校注冊備案時，由本校學生會直接下發的。
王水并沒有注冊過武器，所以他将雙手插進了上衣口袋，然後将身上的裝備，都收進了個人空間裏。
這，就是空間系施法者的從容。
王水并沒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也沒有因爲卷入無妄之災而着急，他隻是跟随着不斷收縮的球型力場，慢慢走向了人群包圍的事件中心。
在王水靠的足夠近時，一輛新的載具也正好來到了人群附近的上方。
那是一輛小型貨車改造的裝甲車，一體化的灰黑色外塗裝，雖然并沒有明顯的特征，王水也隻是認出了載具外層的護甲——那是一種高端軍用防護插闆，載具專用，價格相當恐怖。
各種信息在王水腦海中浮現又退去，此時的王水也來到了人群邊緣，看到了裏面的場景。
那是一個趴倒在地上的人，看樣子應該是人類男性，也應該是個學生。
而且，不需要誰來确認，僅看他上衣背後綻開的血迹，以及後腦處的小血洞，大家就已經确定，這個倒黴蛋九成是完了。
圍觀的人也幾乎都是學生，他們并沒有失态，但王水能清晰感知到環境中萦繞不散的淡淡恐懼。
在相對和平的世界裏，看到這種場景，還能保持相當的淡定，此地學生素質确實不錯。
就在王水稍微分神時，【綜紀會】裝甲車上跳下來的五個人也加入了現場。
他們中的四個人，已經開始分工明确的，用各種工具展開檢查與取樣。
“您好，巡邏部C1811報告，事件發現記錄已整合上傳，案件已成立，請确認交接。”
說話的，是一開始封鎖現場的瘦高男生，他已經走向了唯一沒有參與現場檢查的第五個人。
那是一名女學生，她身穿着類似獵裝的黑色長風衣，緞面的純黑與深藍色，讓她顯得格外的嚴肅與出塵。
“你好，應急處理部「A1011-灰鴿小隊」，案件已經交接，你可以選擇回到整備站休息。”
這位身材高挑的學生，聲音也比較成熟，嗯，是那種清冷悅耳的成熟。
“雖然我第一時間使用了【凝膠監牢】，但并不能确定兇手還在附近，後面行動算我一個。”
“多謝。”
兩人的對話簡潔高效，他們并沒有避諱在場的普通學生，同時也沒有透露任何信息，看來已經獲得的信息，是在内部網絡裏溝通了。
啧，無趣的專業性和紀律性。
雖然【綜紀會】的人并沒有說讓大家等多久，但在場的這些學生們也沒有不耐煩的意思。
好在，現場并不複雜，幾分鍾後，「灰鴿小隊」就完成了檢查，然後開始了對二三十個吃瓜群衆的問詢。
“這位同學，你好，請說出你的個人基礎信息。”
「灰鴿小隊」在幹活的四人，并沒有分組去提高問詢效率，他們四人，三男一女，都站在了王水的面前。
問話的，是一名個頭兒比較矮的男學生，另外的三人則站在他的身側，保持着武力警戒。
“本傑明，千年學園四年級生，學員ID已經面對面發送。”
王水并沒有說出自己的全名，不過，說出了學員ID，就相當于完全交了底，所以對方并沒有疑議。
“本傑明同學是吧？好，你的信息我看到了，請問，你是否見過死者？以及十分鍾前，伱正在做什麽？”
“沒見過……十分鍾前，我在大概正從「推理俱樂部」閑逛，出門看到這裏有人聚集，就下意識的靠了過來。”
王水并沒有扯謊的必要，就實話實說了。
果然，下一刻，一陣極其輕微的能量，掃過了王水的頭部。
王水強迫自己不要看向那個有點腼腆的，戴着眼鏡的女學生，然後爲自己構建了積極配合的情緒。
果然，對方并沒有繼續盤問，隻是點了點頭，便去對話下一個了。
似乎，隻是測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