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鬥少的好處，就是不需要頻繁的療傷，身體也就不會特别疲憊。
但對于王水來說，精神上的疲憊是難免的。
王水假裝使用秘卡，實則使用自己的空間能力，回到了廢墟之城【瑞納】的南城區，回到了他現實的十幾天前，才租下的獨棟建築。
這棟小樓的内部，在之前已經進行了重裝修，外立面也用金屬和人造石材重新裝飾了一番。
雖然實驗室和産品倉庫裏沒有多少設備和産品，但整棟建築總體上并不算空曠。
這裏的四樓，整層都是屬于王水的實驗室、書房、辦公室，以及休息室。
時隔十幾天，王水重新坐回了自己的新椅子，開始接受記憶的整合。
加速的幻想世界，并沒有加速他的身體，隻是讓他的思維快速經曆了十五年。
大量的瑣碎日常開始變得模糊，甚至許多實驗的過程也是如此，如果不是王水仔細去回想，這些寶貴的記憶也會被清理掉。
隻有那些學習知識的過程，才會被動的保持着清晰。
這次的記憶，數據量非常大，而且它們不是單純的存放在靈魂裏。
王水的肉體，他的大腦，他的神經結構，也要重新刻錄這些記憶，以保證與靈魂的同步。
而且他必須控制同步速度，以保證靈魂不會被割裂，保護肉體不會被損傷。
随着等階，和所接觸知識水平的提升，王水的記憶同步過程，也變得更加漫長且痛苦了。
果然，如果幻想世界的時間加速沒有副作用，那絕大多數的科學研究，肯定早就被放進了裏面。
現實就是王水這種水平比較高的研究，就需要長時間去處理了。
王水放慢了速度，他分出了一部分注意力（算力），來保證正常的活動。
分神成功的王水，先将妹妹們的軀體放了出來。
無論如何，他們的【夜雨科技】公司，還是要妹妹們來撐場面的。
而且位于城外的山中基地——【夜雨原型工坊】，也需要人手去接管自動運營的狀态。
好在大家并不需要王水來安排工作。
基地和公司，基本都是由妹妹們運營的，王水隻在大方向上做出重要決策。
之後，王水清空了他的覺醒者空間、秘卡卡片空間，以及大師級空間能力所開辟出的空間。
他在進入巫師世界前，帶了大量的原材料，十五年過去了，那些材料大多都變成了設備和産品。
比較可惜的是，他們原本還有上千台的試驗機機動裝甲，但那些産品都使用了幻想世界不可帶出的材料，所以在離開前，王水就把它們都銷毀了。
最後他帶出來的，隻有五種自研機動裝甲的十五台原型機，以及一張記錄了所有數據的——【STC-NR15·樹狀加密原型圖】卡片。
這次幻想世界之旅，收獲相當多，多到王水用了十幾個小時的時間，才堪堪将記憶整理歸納，同步完成。
再回過神來時，空蕩蕩的陌生書房兼辦公室，讓王水突然有些恍如隔世的呆滞。
雖然這個新書房讓他陌生，但主世界豐富完善的空間層次，讓王水感受到了世界的真實。
王水的大師級空間能力，是在幻想世界中完善的。
在幻想世界裏時，王水并沒有特殊的感覺。
但回到了主世界，恢複了全部的思考和觀察能力後，王水才真正“看”到了現實世界，看到了那完整而真實的空間層次。
那是一種讓人心安的感覺。
就像常年在大型載具上漂泊的人，再次站立在堅實的大地上一樣。
打一個不恰當的比喻，幻想世界的空間，像是幾塊堆疊起來的磚頭，不僅數量少，而且泾渭分明，穿行起來相當滞澀。
而主世界給王水的感覺，像是上百個質感不同的氣球，同時堆疊在了同一個位置上，王水現在就能夠自由的、同時的在某幾個“氣球”中存在。
感受到了真實的空間後，王水原本已經停滞了的空間能力，發生了新的質變。
現實不是遊戲，這種質變，也并不是數值上的提升。
它是一種很神奇的感覺——王水睜開了雙眼，書房裏一切，開始如同數字影像一樣閃爍！
空曠書架在消失！燈在消失！書桌在消失！甚至連門窗都消失了！
整個書房，變成了白色的方形空間，這裏隻有王水還坐在他的椅子上。
王水站起身來，他身後的椅子也消失了，現在這個白色的空間，居然和他之前存放【真理之門】的空間非常類似！
可那個白色空間就是王水的【理性虛空】，是他的精神具象，那裏已經随着王水的成長，變成了星空。
王水心念一動，白色空間中，突然冒出了一個巨大的镂空球體，球體由大量的運動圓環組成，這些圓環的顔色、材質、大小都完全不同。
镂空的球體中央，有一團銀白色的火焰，白色火焰還有着純黑色的輪廓。
球體是王水超凡力量的可視化投影，那團火焰則代表着他的靈魂。
現實突然唯心了起來……
按照王水對于空間的理解，無論他如何控制和操作這個空間，這裏都必然是與主世界緊密嵌合的，這裏一切，都是真實的物質才對！
現在他又把這個房間，連接上了【理性虛空】這個純精神領域的空間，這就導緻這裏一切，又變得虛幻了起來。
王水收起了「镂空的超凡球」，重新确定了這個白色房間的空間位置，然後他開始了認真的構想，很快的，在他對面的白色牆壁上，重新出現了一個木門。
他走了過去，打開了木門，外面就是原本的公司四樓走廊，他的左手邊還有一個小小的公共休息區，外面沒有任何變化。
王水關上了門，重新打量起了這個白色房間，然後刻意用思維去操控。
接着，天花闆回來了，木地闆也回來了，空曠的書架、書桌、椅子，也都回來了。
但這些東西，全都不是原來的那些，王水刻意用思維構建了記憶中的其他家具，以确定這裏，依舊是他的【理性虛空】，是他的精神領域。
太神奇了，純精神的空間，居然降臨到了現實世界——王水已經掌握了這種技巧，他甚至理解了空間嵌合的原理，但這并不妨礙他震驚！
王水來到了書架旁，很快，一本硬皮精裝的書憑空構建，這是一本王水曾經看過的書。
這種神奇的感覺，讓王水一下子就想到了【無涯書閣】，想到了小陳師傅。
雖然構成這個書房的原理，和【無涯書閣】完全不同，但王水确實搞出了類似的效果！
随着思維越來越清晰，回歸後的精神疲憊，也被一陣振奮感掩蓋。
王水原本深棕褐色的眼睛，變成了有些髒髒的暗銀色，不過确實明亮了許多。
王水感覺到了，他的靈魂完成了某種升華，但靈魂本身的強度卻和肉體一樣，并沒有提升。
他的思維明明已經進入了三階超凡者的世界，但靈魂和肉體，依舊在攀登着漫長的階梯。
一陣清晰的割裂感傳來，王水安靜地切斷了感悟，退出了被動的冥想狀态。
他的眼睛恢複成了棕褐色，他也并沒有真正的進入三階。
大緻代表了肉體的【體能】、【協調】屬性，和大緻代表了靈魂的【感知】、【思維】、【心靈】屬性，讓他無法承受更高層次的力量。
不過，王水依舊很開心，他确實靠自己的力量，觸摸到了晉升三階的大門。
至于屬性問題，他也有修真體系慢慢打熬。
對于其他覺醒者來說，屬性的提升，可能比獲得一些技能還要簡單，但王水因爲【傲慢】的限制，隻能保持着肉體和靈魂的純潔，慢慢前行。
王水倒是一點都不急，他現在并沒有對戰力的需求。
哪怕因爲任務懲罰，他需要去某個【實界前線】服役，但作爲明面上的二階生活系覺醒者，王水并不認爲他會遇到多麽危險的情形。
而且有大師級空間能力自保，他還是很安心的。
王水漫步走向房間一角，整個屋子内部的結構便開始變化。
大量的厚重木書架憑空生長出來，在房間裏圍出了一個十幾平米的小空間，地面上浮現出了厚實的地毯。
小空間裏，隻保留了一張不算太大的書桌，一個矮幾和幾張沙發。
單人沙發對面的牆壁上，構建出了一個不小的壁爐，裏面有木柴在燃燒着，散發出清新的油性木質香氣，以及淡淡的噼啪聲。
王水還在走着，等他慢慢走到了沙發邊，四周的空間也穩定了下來。
層疊擁擠的書架上“生長”出了大量的書籍，但這些書架都擠在了一起，完全沒有留出取書的空間。
這種恰到好處的擁擠空間，反而會讓人更加舒适，更有安全感。
王水坐進了單人沙發裏，舒适的觸感讓他有了些困意。
他下意識地舒展身體，與此同時，旁邊的書架上，一本大部頭的書籍正好飛落到了他的手中。
在這個小小的空間裏，區區二階的王水，突然了有種「難道我是神」的體驗。
雖然這裏的書籍都是王水看過的，但回想書中的内容，和實際捧着書重看一遍，感覺是完全不同的。
重看一些優秀的書籍，每次都會讓人獲得新鮮的感悟。
在這個舒适的環境裏，王水一看起來便忘記了時間。
不知過了多久，輕輕的敲門聲讓王水擡起了頭，王水用思維開門作爲回應。
然後，整個公司運營體系的總負責人——「巧克力」妹妹，提着一個紙袋走了進來。
變化極大，且格局非常奇特的書房，讓「巧克力」妹妹有些奇怪，但王水正坐在不遠處的沙發裏，她也就安心地走了過來。
“水哥？好多妹妹都說你不回消息，是遇到什麽問題了嗎？你已經在書房裏待了一天多了，大家很擔心你。”
巧克力一邊說着，一邊将紙袋放在了矮幾上，王水立刻嗅到了食物的香氣。
那是一種類似包子，但先蒸後煎的厚實餡餅，它是整個廢墟之城裏，最合王水胃口的食物。
超凡者也需要飲食，單純靠環境中遊離的純粹能量，固然能維持生存，但這樣會對身體組織造成不小的負擔，畢竟能量并不能替代營養物質。
而且絕大多數的超凡者，也都不會放棄美食這種享受。
王水表達了感謝，一邊吃起餡餅，一邊将注意力放在了「運算終端」（1）上，果然，信息欄已經存了三十三條未回複。
“是我的錯，我整理屋子忘記了時間，還好似乎沒什麽大事，現在處理也不算晚。”
看着王水有些忙碌的樣子，巧克力歎了口氣，然後有些無奈地說道：
“公司和工坊并沒有什麽大事，我們已經開始采買原材料，預計半個月後，第一批機動裝甲就能完成總裝測試，之後的宣發和展售活動也已經安排好了。”
“哦，那就好。”完全放權的名譽董事長王水，發出了沒心沒肺的聲音。
“做生意的事不着急，但水哥伱馬上就要去【實界前線】了，我們要好好商讨一下，到底要不要大家一起跟上。
有必要的話，公司也可以一起搬遷過去。”
唉，有人關心着就是舒服。
王水吃完了手中的餡餅，微笑着搖了搖頭：
“我們腳下的這顆星球——【高夫】（Gough P7），可不是一顆普通的行星。我們所在的這個城市，也不是個普通的黑市。
這裏資源和渠道的自由程度，是很多地區無法想象的。
不要考慮舍本逐末的事情，公司就算跟着我去了【實界前線】，八成也沒有這裏這麽便利，我還想讓我們的機動裝甲快速得到市場的認可呢。
包括你們也是，有了充足的資金之後，大家在這裏的生活隻會更惬意，爲什麽要跟我去服役呢？我又不是不會回來。
這次的任務失敗懲罰，真不見得會有多麽危險，我先自己去，如果我自己真的應付不來的話，再叫大家增援也不遲。”
巧克力妹妹基本猜到了王水會說這樣的話，她也提前做了準備：
“我們對你的謹慎很放心，所以隻是給你準備了常規的物資，以及相當數量的「銀币」和「金币」，不過，我個人還是建議你帶個助手。
除了已有的準備，像裝備和戰鬥消耗品之類的東西，你就要自己搞了。”
巧克力妹妹一邊說着，一邊給王水發了個數據清單。
看着這長長的列表，王水有種莫名的無奈，這些東西，可不是簡單的“常規”物資。
“額，高能食物之類的東西，我還是能懂的，但，這幾顆高能炸彈是做什麽用的？！「實界前線」是環境複雜的主世界區域，不是一般意義上的戰場啊！那裏是有很多普通人平民居住生活的！
咦？小型炸彈居然也有這麽多！而且，這些名字就很可疑的煉金藥劑又是怎麽一回事？！”
對于王水的質疑，巧克力妹妹一本正經地回答道：
“一些公版的，或者沒有産地标記的煉金物品，比較方便你隐蔽行事，哪怕有人知道了你的煉金風格，也不會懷疑到你。
至于那些藥劑，是幫助你融入社會的，覺醒者們總是有融入社會的障礙，這都是網上評價很高的藥劑。”
王水聽完，嘴角直抽搐。
有誰會用強效迷情劑融入社會啊！
注釋（1）：「運算終端」，指前面的「陣列·運算終端」，即借助生物腦算力運行的類計算機，這裏提一下，很久之前的設定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