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幾個小弟，不是普通人。”
破車正在向南開去，副駕駛上抱着幼年狼女版自己的希爾維亞，一邊浏覽着夢境網絡，一邊和王水交流。
“眼神淡漠，沒什麽敵意，看起來和普通覺醒者沒什麽區别，但小動作暴露了他們。
那個比較瘦的，獵裝特定部位補了護甲的家夥，站姿始終保持着一個松散的起手式，普通人可能看不出，但我見過，也交手過。
【赫特萊德·HTT·刃錘極攻術】，一套全武器精通的超凡戰鬥技巧，那個年輕人還沒練到家，站立時下意識還戒備着。”
王水瞥了一眼副駕駛，比起剛剛的意外插曲和逸聞趣事，他更在意希爾維亞抱着小希爾坐在副駕駛上的行爲。
雖然對于超凡者來說這不算什麽，但王水總下意識覺得這樣很危險，讓他很難不在意。
“那幾個人的氣勢确實有問題，所以我看唬住了他們就抓緊跑路。尤其是站在最後面的那個家夥，存在感極低，但我仔細觀察他時，精神會有刺痛感。”
“除了大塊頭，那六個小弟都不簡單，問題不是他們深藏不露，而是他們每個人掌握的戰鬥技巧完全不同，氣質差異也很大。”
“不同有什麽問題嗎？”王水被見識限制了思路。
“問題大了，像刃錘極攻術，那是【赫特萊德家族】的立族之本，雖然也有簡化版出售，但價格極其昂貴。
其他幾個人同樣，他們隐約表現出的能力，哪怕是簡化版，也不是普通獵團能承擔得起的，哪怕是我曾經的獵團也不行。”
這倒是個有趣的見聞，王水長見識了。
“那麽說，這幾個可能是土著少爺僞裝成覺醒者在玩角色扮演遊戲？”
“不是這顆星球的土著。”
希爾維亞有些凝重，她抱緊了懷裏的小希爾，認真問道：“王水，你是怎麽看待這個主世界的。”
王水當即笑了笑：
“搞這麽嚴肅，你别告訴我，我們現在的主世界其實是場遊戲，或者是一個幻想世界，然後外面還有個真實物質世界，再然後外面還有更多層，那也太無聊了。”
“當然不是，這個世界就是真實的物質世界，我是想問你，伱覺得這個世界對于我們，對于系統來說，是什麽樣的世界？”
王水也認真思考了一下：
“這個世界，雖然土著戰力也不差，但科技樹比較單一，對能量的使用也似乎在學習……或者說抄襲系統體系。
之前我以爲我們隻是雇傭兵，系統是個輸出戰争的軍火公司，但現在看來，系統更像是個殖民者，它正在把力量穩定投送進這顆星球，其他星球應該也是。”
“你的感覺沒錯，有些事在你的等階夠高之後也不是什麽秘密。”
希爾維亞整理了一下語言，她想盡量講得簡單一些：
“【夢境系統】，來自于隔壁宇宙一顆自我封印的星球，那裏的科技和文明發展到了星球的極限，但他們似乎沒法探索自己所在的宇宙。
之後那裏的文明借助能夠破界的神明力量，突破世界限制，在這個世界建立了前進基地。
然而，他們破界而來、不可改變位置的【永恒跨界傳送門】，正好開在了幾個體量極大的宇宙文明中間。
哪怕科技和超凡水平領先，僅靠一個跨界傳送門和一顆星球，他們很難快速大規模補充戰力，僅是守住傳送門就已經很吃力了。”
“啧，還真是現實的世界，倒黴的如此真實。”王水适時吐槽。
“之後的事，你大概能猜到吧？他們用科技和超凡知識，從幾個文明的夾縫中求到了那片沒有生機的空間，艱難完善了太空基地，之後又建立了貿易公司，開始以相當低的姿态探索這個世界。
再然後，就是【夢境系統】了。他們本土各個大型企業、組織、大家族派來的人，完全不夠展開探索和發展。
所以，統合他們文明的大型組織建立了【夢境系統】。
系統可以從遙遠宇宙篩選捕捉我們這種優質的新死靈魂，重塑我們的身體，把我們培養成覺醒者雇傭兵，幫他們探索這個世界，以及賺錢。”
“死過一次也要繼續打工啊。”王水有些感慨，“我作爲生活系覺醒者，隻需要半年完成一次強制異界任務。
戰鬥系是一個月一次，期間還要做任務賺錢強化自己，還要被征召到戰場上，啧，優質靈魂？優質韭菜吧！”
“其實對于戰鬥系，系統有一套成熟的培養邏輯，哪怕隻是炮灰，也會在系統的敦促和幫助下快速變強，達到他們的超凡極限，生活系才是真可憐，哦，你是個例外。
系統對于強者非常慷慨，除了少數特殊征召，強者的生活還是很自由很悠閑的，而且還有高薪。
你要是一直做生活系，哪怕有才能，系統也不會關注你的，生活系永遠不會熬出頭。”
“那我還真是謝謝老闆了，它那套變強的公式并不适合我。”
對于快速變強，王水沒有絲毫的羨慕，他更希望生活能安全一些，享受也要排在安全之後！
“說這麽多，回到那幾個特殊的年輕人，他們的戰鬥技巧明顯是來自于【夢境系統】的發源地，那顆名爲【灰霧】的星球。
他們應該是那顆星球上的貴族子弟，靠【秘社】的卡牌投影到了這個世界體驗戰火。說起來，這種情況還蠻多的，我之前獵團就帶過，而且他們都是自費的。”
“【秘社】卡牌有這麽神奇？在我老家，一個沒有超凡力量的世界，【秘社】隻是一款有角色扮演要素的卡牌競技遊戲罷了，我還以爲這個世界的「秘卡」，隻是封存超凡力量的媒介。”
“在【灰霧】星球的世界、這個世界，和我遙遠的老家，【秘社】都是一款卡牌遊戲，但在我們這些世界裏，秘卡也都是有着超凡力量的卡牌，極強大的力量。”
聽完希爾維亞的解釋，王水腦海中湧現了很多想法。
最直接的想法就是，他是不是因爲【秘社】才被系統捉來的？
他立刻問了希爾維亞，得到的答複隻是「不知道」。
是了，王水不知道的事多了去了，他對自己所在的戰區局勢都不清楚，對戰争各方也隻是知道個名字而已，一個月前的他，也沒有了解這些信息的必要。
太多太多的未知，王水想詳細問問希爾維亞，但他沒有這麽做，因爲他現在正在這裏，他正要去真正的見識這個世界。
他有些天然的不想被劇透，而且希爾維亞也不一定能滿足他的好奇。
千思萬緒，千言萬語，最後在王水口中說出的卻是——
“這個世界，意外的大啊。”
……
……
沿着被超凡者塑造的簡易道路，破車開到了一個更大的聚集地。
比起鎮子，這裏更像是攤開的破舊城市廢墟。
一條大河，幾條重載鐵路，十幾條路況不錯的平坦道路彙集在此，就算不是商人，也能看出這裏的繁華與商機。
然而，這裏不是安全的大後方。
這裏比鐵鋒城要遠離戰線，卻比鐵鋒城更加危險，這裏每個月都會遭到各種中小型襲擊，時不時還會遭到東部敵人的密集炮火打擊。
現在這裏所有建築，都是在層層疊疊的廢墟上随意堆起的粗坯，沒有裝修，沒有設計，沒有道路規劃，但這裏人流攢動，亂中有序。
系統早就放棄了這個地區的防禦，卻沒有撤掉這裏的車站。
大量的超凡者被利益吸引，他們自發的聚集，自發的防禦和維持秩序，才讓這座城市不斷的死而複生，也不斷的攤開它的面積。
戰争僵持了很久，這裏也慢慢進化成了具有詭異生命力的灰色市場，這裏就是——
【瑞納·AM005】（Ruina·AM005）
沒有任何一方勢力承認這裏是城市，這隻是一個神奇的聚居地而已，集散着大量系統都不能提供的貨物和服務。
網上叫這裏五号廢墟市場，商人們稱呼這裏爲天堂！
王水開着破車進入了北城最邊緣的一片區域，這裏的本地人，用木石和鋼鐵結構圍起了大量的半封閉「街區」。
每個街區都有自己的護衛，他們大咧咧的巡邏着，看着王水開進商站休息區時，眼睛裏閃動異樣光芒。
“長見識了，這才是戰場野城該有的味道，一路上的小鎮被系統管理得太溫和了。”
王水感知着四周投射來的複雜情緒，努力控制自己不要被影響。
“這才哪到哪兒，再往裏面一點，你會見識到更有趣，但也更惡心的世界，不過最裏面，就是天堂了。好好習慣一下，以後我們會經常來。”
希爾維亞對這裏很熟悉，她讓王水大膽把車停在商站，然後帶着王水鑽進了擁擠但異常整潔的廢墟市場外圍。
至于希爾妹妹們，她們被王水放在了一個比較隐蔽的地方，他們隻有一輛車，要采購物資的話就要把人先卸下來。
一路上有不少「瑞納」本地人想要招呼王水和希爾維亞，就是那種常見的導購，不過這種地方的導購，肯定都不是什麽好鳥。
對一些陌生面孔，他們會直接叫住，甚至攔下外來人，強制幫對面完成愉快的購物，哪怕他們并沒有對方需要的貨。
今天不一樣，那些眼神毒辣的本地人，一眼就看到了兩人身上随意别着的「銀牌子」，他們隻是安靜看着，目送兩人路過。
在希爾維亞的帶領下，兩人不繞圈、不走死路，直接穿過了附近街區。
是熟客，惹不起的熟客，本地人立刻做出了判斷。
雖然納悶這倆熟客爲什麽不走能進車的東門，但幾十雙眼睛還是從兩人身上離開了，他們又開始尋找新的獵物——這裏從來不缺肉。
“假的戰鬥大師銀牌子，威懾力居然這麽強嗎？”
王水感覺到了周圍“本地人”的退卻，通過内部網絡和希爾維亞聊着。
“那是你不夠了解這個牌子的分量，而且在他們眼裏，這就是真的，不會有騙子敢戴着假貨在這裏亂晃的。”
“哦？爲什麽？”
“因爲你把它戴出來，就代表着你随時接受挑戰。以你現在的「勢」，其他的銅牌子，或者還沒拿到銅制徽章的戰鬥高手，絕對會向你發出挑戰，嗯，銀牌子也可能會想揍你。
而且，遭遇戰也是被允許的哦，你不答應，他們會直接動手，就算是系統也不會幹涉覺醒者之間的這種挑戰。”
“wok！你不早說！”
“你也沒問啊，你隻問我有什麽虛張聲勢、擋掉麻煩事的手段沒有，你就說擋沒擋吧！”
“那有人挑戰怎麽辦？！”
“挑戰？”
希爾維亞側過被鐵灰面具覆蓋的臉看了看王水，帶着笑意說道：
“那就給這群菜雞上一課呗。”
閑庭信步走出兩公裏，兩人來到了目的地，這裏也是一片街區，但面積大了很多，周圍的圍牆很簡易，也沒多少護衛。
這裏是個大型的廢品處理廠，不過似乎隻處理金屬材料，王水看到幾台龍門吊在工作，一群壯漢和巨大的人形構造體在下面切割分解着各種設備和車輛。
寬闊的正門，有不少大闆子車進出，不斷運來更多的報廢機械。
王水來到正門，對小崗亭外的保安說道：“有預約，A12。”
瘦高保安無精打采的打量了兩人片刻，并沒有因爲戰鬥大師的銀牌子而熱情客氣一點。
他随意指了指不遠處一個廠房，語速極快的嘟囔道：
“那個大棚子，有人接。”
王水倒是對這種态度無所謂，他們依言走到那個廠房前，果然有個穿着整潔商用服飾的「人」在等他們，隻不過這個「人」的腦袋，是一個狹長的、紅色皮毛的犬類腦袋。
“黑水先生嗎？我就是平台上那個咨詢銷售「紅狗」，進來看看貨吧。”
“好。”
對方很幹脆，王水也直接跟了進去，同時摘下面具露出了他随便捏的臉。
做生意嘛，最重要的就是坦誠，雖然名字和長相都是假的，但起碼王水做出了坦誠的樣子。
“架子和展示台上的這些零件都是在賣的，下面是價格和庫存數量，整貨的話，在裏面一點，都是專業機械師翻新過的，保證九成新以上。哎對，這邊是各種金屬錠樣品，庫存不用擔心，保證夠！”
做銷售的紅狗三兩句話就大體說清了貨物的情況，然後給王水讓出了觀察的空間，自己則站在一個不幹擾不遠離的位置，随時準備上前解答王水的問題。
這，就是專業。
王水也很專業，他隻是在廠房裏轉了一圈，用帶着皮手套的雙手摸過了所有他感興趣的東西，然後就回到了門口，一邊回憶，一邊點菜：
“鋼錠，A117、A130、雪花D型，各來一噸；鋁合金，标準3和标準4各來一噸；鐵錠，要煉金合成的，低雜質的，兩噸；
裏面翻新的重型車架，要四個，都裝上九成新的半永久輪胎，還有，擺在架子上那五台【埃爾維超動】産的【EVd770-95·地行龍】重型引擎我也要了。
标價加起來，換算成夢境點數是31790，老哥，兄弟我在你這裏一口氣買這麽多東西，是不是該清一下零頭啊？”
“不不不，您才是哥！您是黑水哥！量大當然能優惠，但您也不能上來就砍兩千啊，老哥您要是用銀币支付，這個價我真能應下來，30銀币，包郵都行！”
王水現在身上隻有三萬五出點頭的夢境點數，以及13枚銀币。
一背包的貴金屬倒是還沒出手，但王水想留着自己用，加工成煉金物品再賣出去，肯定比賣原材料賺錢。
“好了，痛快點三萬一，貨送到北邊休息區，裝在商站C102位置那輛車上，四個車架裝好輪子，給我挂車後面，引擎記得裝保護箱裏嗷！
車鑰匙給你，幫我把車停外面等着，我去給你換點黑鋼镚兒。”
王水快速安排好一切，甚至直接把車鑰匙丢給了紅狗，他對自己的寬松報價有信心。
“哎！好嘞！我這就拉單子！”
專業銷售就是快，半分鍾不到，紅狗就把貨物清單做好了，信息封存進了一張卡片。
紅狗把卡片塞進了一個手持式的小型設備，操作幾下後遞給了王水。
王水将一絲自己的能量送入設備，驗證特征碼後，一個系統提示彈了出來。
【向「萊特昂金屬公司」支付夢境點數：31000，交易契約完成！】
“好，好的黑水哥，錢收到了，我馬上裝貨，您還有什麽需要的嗎？或者說我給您介紹點本地特色？”
“行啦，知道我要走就别貧嘴了，下午三點前幫我裝好，車開到外面，少不了你的。”
銷售紅狗一直把王水送到了廢品處理廠外，這次購物才花了半小時左右，一直默默跟着的希爾維亞感慨道：
“比起學習和戰鬥，你更适合經商啊。”
“别了吧，這種一錘子買賣好說，交易中利益越複雜，要考慮和處理的屁事兒就越多，在鋼煉世界你又不是沒見過，我們壟斷趨勢下還有那麽多麻煩，沒背景在這個世界經商？饒了我吧……”
“那你還同意了我的旅商計劃？”
王水無奈說道：
“旅商稍微好點，算是開車做苦力賺辛苦錢，而且這還不是因爲女王大人喜歡乘車旅行嗎~~
說起來，在我老家那邊，有種開大車跑物流的工作，和旅商活兒差不多，不過他們更脫離商業，屬于更單純的送貨，收入不錯但特别辛苦。”
“哦，那我們下一步幹嘛？直接回去嗎？”
“還有點兒錢，我要去買點兒種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