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想象中要好拆許多。
茅場晶彥沒有在NERvGear上做太多手腳，電池和微波傳感器的緻命組合是原本就有的設計，對，俺尋思式的設計。
就是這個組合，搞死了不少低階的覺醒者前輩——也可能是後輩。
以王水的見識，覺醒者并不是一進入超凡，就會全方位無死角的強大。
實際上大多數覺醒者，都有明顯的長短闆，尤其是防護能力上，沒有人能面面俱到，還需要大量的裝備補強。
想要抵抗微波這種能量傷害，最簡單有效的，就是使用各種能量護體，尤其是保護腦袋。
一般覺醒者會選擇微型機動裝甲來提供全方位的防護，哪怕是特别老舊的型号，防護能力也能爆殺低階傷害。
但現在，王水沒有機動裝甲，即便有，他也沒法把NERvGear套在同樣大的鐵疙瘩外面。
另外，他也沒有能量護體的能力，僅有的50點一階無屬性能量還是覺醒時附贈的，從來沒有使用過。
但，他也沒有打算把NERvGear戴在頭上。
雖然進SAO是個非常不錯的省錢選擇，在裏面苟着的壓力比在大城市生活低很多。
王水不認爲自己是個膽小鬼，他覺得自己隻是謹慎。
一旦戴上了頭盔，就有無數種暴斃的可能，被發現和轉移前可能斷電斷網，在遊戲初期也可能會被怪物打死等等。
任何不确定的因素，都會讓王水退卻。
王水有個關系很好的前輩碼農，在大家一起被泥頭車居合之前，前輩曾經評價過他：
“水仔是個非常特殊的賭徒，沒有百分之百的勝率前，他一分錢都不想下。”
NERvGear被裝了回去，王水依舊在浏覽着遊戲信息，他不想進去，但總要關注。
霓虹最大的遊戲攻略網站，已經有了不少内測整合信息，兩個月的内測時間，1000名内測玩家攻略了第六層的BOSS。
王水印象裏，桐老爺自稱是單人刷到了十層，肝度極高。
各種介紹遊戲内容玩法的帖子有上百個，而作者名出現最多的，是一個叫辛卡的家夥。
很眼熟，應該是劇情裏的人物。
刀劍裏沒有幾個特别明顯的反派，王水記不起這個家夥是幹嘛的了。
就在王水不斷刷新帖時，攻略網站的頂部更新了置頂信息。
【SAO正式公測将于十一月六日開啓！預計兩天後30萬套一期限量遊戲本體将售完！】
王水坐直了身體，表情開始變得嚴肅。
不對……
打開帖子，裏面是挂有網絡銷售鏈接的網頁，以及各種線下店火爆銷售的照片。
【第一次壓力公測，将最多支持30萬人同時遊玩，不知道第一天會有多少人同時在線呢！】
【比内測升級了許多的完全虛拟現實，又會給我們帶來什麽樣的驚喜體驗呢！】
不對！劇情不對！
别的東西王水記不清，但他清晰記得SAO公測是進入了一萬玩家，30萬？這個差距也太大了吧……
王水突然想到了什麽，翻開任務界面，看到了世界異化标簽。
【巨大】異化，就是這個意思嗎？
王水突然有些心悸。
作爲一個不算特别沉溺網遊的老玩家，王水知道玩家數量對于遊戲壽命的恐怖影響。
人多了，出産的資源就會變多，稀有資源的總量也會變多，更甚至，強大玩家的數量也會相應變多！
這種量變引發質變的樸素道理，一定會對遊戲攻略産生直接影響！
劇情還會如同原著中那樣發展下去嗎？
桐人還能成爲那個獨一無二的黑衣劍士嗎？
他會擊敗茅場晶彥嗎，或者說，他還有破開系統限制，被茅場認可，獲得世界之種的機會嗎？！
而且還有一個名爲【真實】的異化标簽，這又是指的什麽？
無數疑問淹沒了王水，他蜷縮在椅子上，雙手捧着臉，手指反複揉搓按摩面部，反複揉撚着劉海。
王水對獲得世界之種的樂觀心态急轉直下，失敗懲罰裏的抹殺二字更是緊緊扼住了他的喉嚨。
想抽支煙……
其實他沒有吸煙的習慣，作爲普通人從事碼農工作時，他隻在心情極其煩悶和身體極其疲憊的時候才會少量吸煙。
焦慮讓他坐立難安，他打開房門來到門口的狹窄走廊邊，看着霓虹璀璨的現代都市，借涼風給大腦降溫。
這時，樓道口拐出一個匆匆身影，是提着購物袋詩乃。
王水是個性格很惡劣的人。
幾乎不假思索的，他腦海中就浮現了一條惡劣的想法：欺負一下詩乃。
緩解壓力的最快方式就是轉移，把壓力轉移給别人，用别人的痛苦安慰自己。
阻止王水犯下惡行的，是詩乃受傷小獸一樣靈動恐懼的眼神，實際上他們距離幾步遠，天色又暗，王水隻能看到一點水波似的晃動。
晃動了他的心弦……算了，做人還是不能太惡心，欺負小姑娘這種事……
王水的狀态切換很快，但擡手放手的動作還是被詩乃捕捉到，她先是一慌，後退半步，然後表情變得憤怒，直到有些歇斯底裏。
“果然你這個家夥也想要羞辱我！”
不對，劇情不對，王水再次察覺了異樣，詩乃的狀态也不對！
原著詩乃的劇情從高一開始，面對同學霸淩她隻是小小的反抗和冷漠應對。
幼年喪父，母親精神變成十幾歲的狀态，家庭和社會環境的影響，讓詩乃性格極其成熟和堅強。
她從來沒有把同學當做同齡人，在她看來這群家夥的性格從幾歲開始就完全沒有成長。
詩乃不會這樣吼叫着爲自己壯膽，更不該如此脆弱。
而且，詩乃是初中開始，就在東京都讀書嗎？
在詩乃緊張帶着驚恐的後退中，王水三兩步來到了她的身邊，一股淡淡的發酵酸臭味傳來。
味道很淡，詩乃在嘔吐後做了些清理。
隻有一米七多點的王水，并沒有比詩乃高大太多，但他前進的壓迫感讓詩乃更慌了，她想要逃跑，哪怕她居住了兩年的庇護所就在不遠處。
心情複雜的王水在樓道口抓住了詩乃，用力将她按住，然後快速解釋：
“安靜，詩乃，安靜下來，控制情緒，控制身體，你有着強大獨立的精神，你不是弱者，我也不會欺負伱！我是你兩年的同學和鄰居。”
王水的話很快，邏輯性也不強，但很專業。
對于精神狀态緊繃的目标，連貫有邏輯的安慰并不是那麽必要，讓目标快速高效攝入提振精神的詞語，才能讓語言發揮作用。
這是一本精神幹涉書籍上的知識，王水沒有很信就是了。
不知是王水突發奇想的語言幹涉有用，還是他遠比詩乃有力的雙手發揮了作用，慢慢詩乃停止了用力，停下了抵抗。
“好，現在聽我說，我剛剛是想打招呼，然後有些不好意思，我知道你爲什麽會緊張，放輕松，現在沒有人會傷害你，你能夠理解，能夠接受，你的肌肉已經開始放松，腎上腺素退去後會有些疲憊和腿軟，不要緊張這是正常反應。”
幾乎下意識地，王水開始向詩乃實踐他很早之前學到過的沒用知識。
雙臂間的詩乃身體開始變軟，呼吸逐漸急促，這時她的精神應該會有回光返照似的清醒。
“對，放輕松，我很快會放開手，你要自己站穩，你的房間就在旁邊。”
繼續幹涉，實際上現在還有一條輕輕抱住的選項，會走上不同的攻略路線。
但，小詩乃身上臭臭的，王水表示拒絕。
張口就來的謊話和可疑的心理幹涉下，詩乃恢複了平靜，在她輕微掙脫時，王水也自然松開了雙臂，後退兩步。
“抱歉，剛剛吓到你了，但我怕你晚上匆匆沖下樓去會有什麽意外。”
真假難辨的語言，加上王水淡漠的并沒有過度關切的表情，讓詩乃真正放下了戒心。
她先是深呼吸，然後似乎用盡全身力氣一樣地說道：
“不，我……我才是，是我吓到你了，是……”
王水一邊微笑搖頭，一邊右手打了個響指，切換了詩乃的注意力，然後說道：
“先回房間，把東西放下，清洗一下。”
詩乃突然有些後知後覺的驚羞，低頭慢慢走回去，按密碼打開門逃回了房間。
1758，沒有用鑰匙物理鎖死的電子鎖，隻需要刷卡或者密碼就可以打開。
該說小詩乃的防備心差呢，還是該吐槽這種老式電子鎖過于簡陋呢。
被詩乃一打攪，王水被劇情變動搞得有些躁郁的心情……也沒好多少。
雖然算是欺負了詩乃，但還要道歉和開導就很虧。
越是懂心理幹涉技術，就越難自我調理，了解了語言的目的，自己就很難欺騙自己，對于王水這個一瓶子不滿半瓶子咣當的家夥來說也是這樣的。
所以一開始他才想通過欺負詩乃直接進行壓力轉移。
沒過多久，就在王水準備回房間的時候，他側後方的房門打開了。
穿着居家便服的詩乃，身體周圍還氤氲着水汽。
她來到王水身邊，和王水一起看着外面的喧鬧。
“你說，知道我的情況？”詩乃主動打破了沉默。
“兩年來你有過多次的嘔吐休克症狀，行爲和性格非常敏感，很容易會讓人聯想到——PTSD，創傷後應激障礙，一種多見于退役士兵和警員的精神疾病。”
詩乃沒有什麽反應，王水接着說道：
“不僅是你的表現異常，連學校老師似乎也對你有些恐懼，這很難不讓人注意，所以我多了解了一點，但不想過多幹涉你的生活，所以平時并沒有對你額外照顧和關注，抱歉。”
“啊，不，不需要，今天已經十分感謝了，我現在好了很多，十分感謝你的，距離感？”
王水的理性和直白讓詩乃很容易接受了這段邏輯，畢竟一本正經的樣子不像是在說謊。
“隻是非常意外的，佐藤同學似乎，非常擅長心理學方面的事情？”
“喜歡看各種書罷了，心理醫療需要對患者建立專業完整的心理模型，才能對症處理，像我這種水平很低的程度，隻能用大量的對話來引導，而且經常會跑題變成閑聊。”
王水這句話倒是真的，這方面他就是半瓶水，少半瓶。
“其實我感覺，佐藤同學的語言比許多心理醫生還要強大，非常輕松地将我拽了回來。”
“并不輕松哦？”
“什麽？”
“當時我也是非常小心地斟酌用詞，隻希望能激發你自己的控制力，這些話語對心理不夠強大的人可沒什麽用。”
詩乃突然笑了笑，“我很強大嗎？”
王水也側頭報以淡定的微笑，“很強。”
一段沉默後，詩乃總覺得想說什麽，卻總抓不住思路，又不甘心現在轉身離開。
“你是不是想說，和你說話感覺很放松？”王水看她的扭捏，主動提示到。
“是的！”詩乃一點即明，“對，輕松，以前沒有發現你有這樣的超能力。”
精神恢複很多的詩乃，在越來越冷的夜風中不禁打了個冷戰。
王水發覺，便幹脆轉過身來，發出邀請：
“難得有時間，朝田同學要不要來我的心理門診，讓你見識一下我的治療能力。”
說着他直接轉身打開了自己的房門，然後說道，“我還是第一次邀請女孩子來房間，真是奇特的感覺。”
請分析這句話對目标會施加多少軟壓力。
詩乃表現出了明顯的猶豫，雖說是兩年的同學加鄰居，但她對佐藤樹這個人的了解，似乎是從今天才開始的。
她不知道自己是如何說服自己的。
奇怪的感覺似乎讓大腦充血，輕微走神之後，詩乃已經坐在了王水房間的坐墊上，而王水正端着兩杯熱可可，從陽台改造的小廚房走出來。
就像是，蠱惑人心的妖精一般，并沒有特别帥氣，隻是一種溫和的自信與感染力。
是思維成熟，還有語言的力量，詩乃這樣想到。
“熱可可，檸檬糖調味，今天路上看到沒有忍住，還有對應的慕斯蛋糕，但要稍等一下，它需要被冰凍一下增強口感。”
“啊謝謝，不用這麽……好吧謝謝。”
王水回以平淡的微笑，“甜食會帶來幸福感。”
是的，詩乃接受了這句真理，細膩的熱可可中，微微苦澀和清淡的香甜并不沖突，層次分明的按摩着她的口腔和精神。
精神開始集中，她小心打量了一下王水的房間，幹淨整潔到讓她驚訝。
是的，過于整潔，或者說簡單了，沒有多少零碎的生活物品，簡直像是，第一天才住人一樣。
“本以爲，佐藤同學的房間裏會有很多心理學方面的書，沒想到這麽，空空的。”
“碰巧剛剛大清掃過而已，至于書籍，電子書閱讀起來會更加方便，可以打發一些無聊的碎片時間。”
“這麽說，佐藤同學是真的心理學專家？”詩乃看向王水。
“信則有，”王水神秘笑了笑，然後轉入正題，“朝田同學，我有件事非常在意，你在見到我擡手時，下意識大喊「也」羞辱你，而且似乎，出現過應激症狀。”
詩乃肉眼可見地萎靡了些，說道：
“是的，雖然并不想提，但霸淩這種事，對于中學生來說還是非常常見的吧。”
“不能這樣想，朝田，這樣坦然接受幼稚的霸淩，隻會讓你的壓力越來越大，能告訴我霸淩者的信息嗎？”
詩乃籠統消化着王水的信息，回答道：
“不，不要在意她們……好吧别用這種眼神，答應我，佐藤同學，不要做多餘的事情……是遠藤她們三個。等等，你剛剛叫我朝田？居然去掉了同學的稱呼，之前你也直接叫我的名字來着，是什麽心理學技巧了嗎？”
“不錯，很敏銳，雖然隻是感覺詩乃這樣比較順口，要不然你就當自己姓詩乃怎麽樣？”
“你這個人怎麽這樣！”
比較融洽的交流中，王水發現了一點問題。
遠藤這個姓氏，大概是班上的同學，他完全沒有印象，原著中出沒出現過他也不記得。
但說起女性三人組，王水立刻想到了原著中霸淩詩乃的三個高一女生，畢竟詩乃也沒有太多劇情。
所以，這是劇情提前了嗎？還是有别的原因？
“佐藤同學？”詩乃突然察覺到一點異樣。
“想到了點事情，對了，雖然有些失禮，但還是想問一下，詩乃有沒有特别要好的朋友呢，比如關系不錯的性格溫和卻比較熱心的同齡男性？”
“确實很失禮了，朋友的話，能夠交流的同學也有幾個，男性……佐藤同學應該不是出于什麽俗套的原因在問吧？”
王水摸了摸下巴，嚴肅地說道：
“是很重要的事情，對你來說應該關系不大。”
“我的朋友，卻和我關系不大嘛，好奇怪的邏輯。好吧，應該是沒有，我還不記得有這麽詳細限定的朋友。”
也就是說，提前的劇情裏，不包括死槍三人組裏那個小鬼。
想想倒也是，那家夥是通過槍械愛好接近的詩乃，并通過GGO這款遊戲穩固存在感。
現在這些條件都不存在，詩乃應該還在慢慢接觸着槍械。
霸淩劇情提前的原因，應該是……
“可能是我想多了，沒想到會有女生在意詩乃的過去，挖掘出了當年的信息，還轉頭來……”
“不是的，”詩乃有些無奈于王水直呼其名，但還是認真解釋道，“遠藤她們三個，并不是事先知道了什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