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月份的時候，公司來了十幾個實習生。
霓虹的實習生，跟中國的不太一樣，在這邊實習生是沒有工資的。
不管是大一大二的參觀式的實習也好，還是大三的正式幹活的實習也好，都是沒有實習工資的，公司如果能給他們管飯和來回的路費就已經算得上是良心企業了。
當然，主要也是因爲經濟泡沫破滅之後，公司的數量急劇減少，而需要工作的人增多導緻的供需關系反置，變成了公司挑人的情況。
要是在80年代的霓虹泡沫經濟時代的話，則要反過來，你給提供優渥的實習津貼，别人都還要挑選一下看看這個公司有沒有發展前途。
隻能說時代變化得太快了。
所以有不少公司都是在将實習生當做正式員工來使用，幹的活多，而且新人耐槽，好說話，還便宜。
利用完了以後完全可以不錄用也是ok的。
不過青智源是接受過資本毒打的打工人出身，所以對待實習生還是挺好的，實習生能領到正式合同一半的工資，如果做得好的話，會提前得到公司的采用合同。
并且餐補和行補都有。
對比之下pokeni簡直是天使公司，這也導緻了許多實習生雖然覺得這家公司沒有名氣，可依然選擇了P社。
各個崗位的實習生都招了一到兩人，現在的實習生數量已經比的上老員工了呢。
“社長，人越來越多了呢。”
“是啊。”青智源點點頭，将喝水的水杯放到绫濑茜的桌子上。
後者瞥了一眼，立刻屁颠屁颠地跑去泡水再拿回來。
“社長，你的水。”
“謝謝。”
最近爲了不更換HR，绫濑茜這個家夥挺積極的，也沒抱怨說端茶倒水是秘書的活兒了。
青智源在心裏發笑，秘書的事情哪裏有這麽簡單啊？
要不是因爲公司沒錢，青智源還真的很想招一個貼心的秘書。
不然事情越多他的精力就越不夠用。
最近這段時間越來越感到身體疲乏呢。
難道說……
是快到30歲的原因嗎？
“那麽社長，要不要考慮換一個更大的地方呢？”绫濑茜用眼神詢問到，“再不更換的話，就有點兒擠了喲。”
“嗯……這樣說也沒錯了。”青智源皺着眉頭，“但是我們哪裏來的錢？”
“……”
绫濑茜被這一句話堵得死死的。
社長你也太不給力了，從90年到現在，公司明明賺到不少錢，也有過不少成名的作品，可爲什麽賬上這麽拮據啊？
甚至還倒欠銀行10個億，绫濑茜都被驚到了。
既然沒錢，那麽自然也沒有辦法給公司挪個窩了。
不然的話绫濑茜還挺想換個更好的辦公環境的，現在大家基本上是人挨着人的狀況了，跟關雞籠也差不多，再這樣下去人的心情都變得不好了呢。
“不過應該用不了太久了。”青智源笑了笑，“等我們的暗黑破壞神在歐美發售以後，應該能換個更大的辦公樓層吧。”
“嗯，希望如此呢。”小HR對此并不抱什麽希望。
“對了，新來的實習生當中，有優秀的人才嗎？”青智源敲着她的桌子問到。
小HR回頭打量了一圈，湊到青智源的耳邊神秘地說到，“好像普遍都很垃圾的樣子。”
“噗……”青智源差點兒沒一口水噴出來。
“哈哈，當然也不完全是了。”绫濑茜笑着說，“坂田桑好像物色到了一個非常不錯的原畫師，繪畫水平那叫一個厲害，隻不過人有點古怪而已。”
“嗯？古怪，能古怪到哪裏，比虛淵玄還要古怪嗎？”青智源聽到這裏，不免有些在意起來。
“沒有沒有，古怪上誰能比的過和田桑呀。”
說着這句話的時候，绫濑茜還有些心虛地往老虛的工位上看了一眼，隻見和田這個家夥正抱着雙手，摸着下巴，不知道在琢磨着些什麽。
但想來也沒什麽值得期待的東西吧？
和田思考得越久，就越讓人覺得瘆得慌。
“那個新人，”绫濑茜用手指了指靠窗的位置。
青智源順着她手指的方向看過去。
隻見一個戴着黑框眼鏡，顯得有些清瘦的少年，正托着下巴看着外面的天空。
就像是上學的時候，坐在後排的男生發呆一樣。
青智源不由得皺起眉頭。
一個對工作不怎麽上心的實習生嗎？
原畫水平再高有什麽用？
“好像特别喜歡看天空，時不時地就看着天空發呆，中午吃飯也不積極，也不跟同事們一起就餐，自己跑天台上面躺着，就喜歡看雲。”
“伱說是不是很奇怪？”绫濑茜說。
“嗯，是挺奇怪的。”青智源在心底默默打着分數。
孤僻，發呆，消極怠工，雖然坂田泰治說他在繪畫方面有才能，但這人要不得了呀。
“叫什麽名字呢？”青智源順口問了一句。
“名字我有印象，叫做新津誠。”
“哈？”
……
聽到新津誠這個名字，一開始青智源還沒反應過來，在大腦當中搜索了一會兒，才想了起來。
新津誠，還有另外一個名字，叫做——
新海誠。
這個家夥原名就叫做新津誠，是一個标準的富二代，而且新津這個家族是當地的非常有名的家族。
新海誠就屬于那種，如果沒能好好的做好動畫就得回去繼承億萬家産的傳說當中的貴公子。
新海誠這個人在繪畫上面非常的有才能，動畫制作水準相當的高，甚至因此一度被人稱爲壁紙狂魔。
最有名的就是他導演的動畫電影《你的名字》
《鈴芽之旅》在中國上映的時候還創下了動畫電影的票房奇迹。
除了這些之外，《秒速5厘米》《言葉之庭》《追逐繁星的孩子》《她和她的貓》……
都是讓人印象深刻，被人津津樂道的動畫電影。
前世的新海誠，在大學期間就加入了法老控當中進行實習，後來到1995年畢業直接進入法老控開始工作，隻是這人的志向從來都不在遊戲行業當中，于是才出來單幹成立了自己的動畫工作室。
也就是在法老控當中，新海誠才結實了他的禦用配樂師——
天門，白川笃史。
而現在，這兩個人都到了pokeni。
不得不說緣分竟是如此的奇妙。
新海誠和白川笃史又聚到一起了，而且還是在自己的公司裏面，不免讓青智源有些感慨。
“這人無論如何都要留下來。”青智源認真地說。
“哈？”绫濑茜驚訝地看着社長。
這人的态度怎麽轉變得這麽大呢？
曾經有過那麽一瞬間，绫濑茜還産生過——
社長不太想要這個實習生的錯覺。
沒想到我還是錯誤估計了社長的判斷！
……
中午青智源和赤西健一起去天台上面抽煙。
剛到那裏，就看到了正躺在天台的座椅上面看天空的新津誠。
赤西健眉頭微皺，“喂，實習生，你在這裏做什麽？”
“啊……抱歉，”新津誠趕緊一骨碌從座位上面爬起來。
見到是赤西健和青智源，趕緊微微欠身，“社長，先輩。”
“沒事。是我們打擾你了。”青智源淡然一笑，然後擡起頭來看看新津誠，“抽煙嗎？”
在霓虹跟中國有所差别，如果不是對方主動索要的話，最好不要随便散煙，不然容易引發反感。
“好。”新津誠擺擺手，“那就一根好了。”
青智源笑了笑，也沒在意年齡差異的問題，給他遞了根煙。
吸煙雖然對身體健康不好，可是有一個好處，就是它能迅速讓男人之間的距離拉近。
三個人站在天台上面抽着煙，看着天外雲卷雲舒，說不出來的輕松自在。
而且在這一刻，似乎也沒有什麽尊卑和階級觀念，隻有因爲疲憊之後放松下來的心情。
在新海誠的作品當中，抽煙的女孩子還挺多的，而且這些女生身上總有一種難以言說的魅力。
如果不是新海誠曾經仰慕過的女生的話，青智源想不出有特意刻畫抽煙細節的理由。
過了一會兒，青智源看着天空發出一聲感慨，“今天的天空真好。”
“欸？”新津誠回頭瞥了他一眼，先是有些微微的錯愕，繼而重重地點頭微笑起來，“是呢。”
“星辰大海，男人的浪漫，對吧？”青智源笑了笑。
“沒錯！”
……
下午的時候，果樂通的編輯片山麗子帶着攝影師來到了pokeni。
爲的是采訪即将上架的新作《逆向度的人》制作團隊。
“這一次古原椿湫老師還是不願意露面嗎？”片山麗子笑着問到。
“嗯，非常抱歉。”青智源點點頭，“而且，整個腳本内容都是由虛淵玄獨立完成的，即使沒有古原椿湫，采訪他也是一樣。”
虛淵玄略擡起頭，一臉發懵地看着青智源。
好家夥，你不就是古原椿湫嗎？
“欸~還真是神秘呢，古原椿湫老師。”片山麗子開玩笑地說，“要是能挖到古原椿湫的獨家資料就好了，那樣以來果樂通肯定會爆火的。”
“呵呵……”青智源的後背的冷汗立刻就下來了，苦笑了兩聲說，“即使沒有采訪到古原椿湫，貴社的雜志也會爆火的。”
“哈哈，那就借您吉言了。”
不過問題不大，片山麗子覺得，雖然沒能采訪到古原椿湫，不過她早就已經做好了這個覺悟。
既然腳本是由虛淵玄來獨立完成的話，那麽能夠寫的内容也有很多了。
聊了一會兒，片山麗子已經對這款遊戲有了一些初步的了解，當然，這裏面最多的是采訪虛淵玄的創作曆程。
遊戲是怎麽想的，爲什麽要這麽做，如此種種。
爲的是能在雜志當中給出與衆不同的獨家報道。
虛淵玄和青智源都很配合，這也讓片山麗子感到無比的高興。
話說回來，pokeni的社長還真的是長得又好看又平易近人呢，明明果樂通是一家剛開沒有多久的小雜志，可社長每次都殷勤接待他們，還提供了許多一手的素材。
除了沒能采訪到古原椿湫之外，青社長簡直是個天使。
“社長，我已經記錄得差不多了，你還有什麽是希望我們在雜志當中報道的嗎？”片山麗子雙手合在膝蓋上，淺笑吟吟地看着青智源。
青智源早就有備而來，不過還是假裝思考了兩秒鍾，猶豫着說到，“如果可以的話，我希望能多宣傳一件事情——
那就是《逆向度的人》這款遊戲，是一個非常适合男女生的遊戲。
哪怕是女孩子也能在其中獲得非同一般的感受。”
“哎？女孩子也能玩的galgame？”片山麗子發出一聲輕歎。
“對。”青智源重重地點了點頭，“我們在遊戲當中采用了前所未有的雙視角模式。”
“雙視角？”
片山麗子兩隻眼睛突然亮了起來。
她還是第一次聽到這個詞。
“對，遊戲當中，玩家可以選擇男主的視角，也可以選擇女主視角來體驗遊戲。”青智源微笑着說，“不管選擇哪一個視角來進行遊戲，都能獲得良好而完整的體驗。
或者說，如果可以的話，我們更希望玩家們能将兩個視角都嘗試一遍，除了能獲得新的感受之外，還能補全另外一個視角當中所沒有的内容呢。”
老虛這個人還真的是個非常有才能有古怪的家夥。
明明在聯誼當中那麽不受女生待見，而且犯了好多直男癌的錯誤，可在他的筆下的女生卻有着異常細膩的心思。
究竟老虛的内心是怎樣的，青智源也看不透了。
“哇哦，如果是這樣的話……”片山麗子托着下巴，靜靜地思考着，然後嘴角微微上揚。
“如果是這樣的話，那肯定能成爲一個不錯的噱頭呢。”
上一款《人魚之心》雖然也是女孩子可以玩的galgame，是因爲那個遊戲隻有單一的男主角和單一的女主角，從這個角度來說是1對1的純潔的戀愛。
所以當時果樂通給出【女孩子也能玩的galgame】的評價。
可深究起來的話，《人魚之心》主視角還是男主的。
現在，《逆向度的人》居然是男女主雙視角，這很明顯就是一個專門爲女孩子設計的。
“不得不說p社還真的與衆不同，特别貼心又富有想象力呢。”片山麗子感歎到。
“對了，”在片山麗子即将離開之前，青智源又想起什麽補充到，“這個遊戲當中，可以稍微劇透一點點内容。”
他做了個一點點的手勢。
“玩家們總說P社的galgame對女主角太不友好的，沒有一款遊戲的女主角不死的。
所以這一次我們不發刀，不論是男女主角都會好好活着。”
“啊？”片山麗子整個人大吃一驚，這個消息甚至比剛才的雙視角還要讓人震撼，“真的嗎？”
“當然是真的。”青智源重重地點點頭，跟旁邊的虛淵玄交換了一下眼神。
老虛非常認真地承諾到，“《逆向度的人》沒有死亡，隻有新生。”
……
果樂通的最新一期期刊出來，直接炸了鍋。
玩家們在看到關于《逆向度的人》這一篇報道當中【沒有死亡，隻有新生】，紛紛感到無比震驚。
“這，胡說的吧？怎麽可能呢，這還是我認識的P社嗎？居然不發刀了？”
“這尼瑪，以前就沒有P社不敢發的刀，兩款陰陽師當中，女主角死得不能再死了，2代當中的麻倉靈夢還是無限死亡。
當時我真的好想掐死古原老賊。
pokeni這一次居然改邪歸正了嗎？”
“咦？pokeni居然也有做人的一天？”
“這不像是古原椿湫的風格啊。”
“該不會是看錯了吧？其實《逆向度的人》的制作人是青智源，而不是古原椿湫？”
“有可能喲，青智源這個家夥雖然沒有什麽才能，可也不怎麽發刀倒是真的。”
“不是呢，報道上面寫得非常清楚，是古原椿湫的名字。”
“咦？那就奇怪了呀，古原老賊居然也有轉性的時候嗎？”
“頂着古原椿湫制作人的名号，再加上這個虛淵玄腳本，怎麽看都沒有理由不發刀才對的。”
“可能是因爲良心發現吧？之前壞事做盡，被玩家們譴責了，他們到現在幡然醒悟，覺得再殺女主角的話，就太對不起玩家們了于是做出了不發刀的決定？”
“呵呵，我甯願相信狗不會吃屎。”
“是真是假，到時候等《逆向度的人》發售就知道了。”
“如果男女主角有一個死了的，我都要給古原老賊寄刀片！”
“我也是！”
……
在玩家們一片呼聲和質疑當中，時間逐漸流逝，來到了1992年的2月14号。
這一天，是pokeni新作《逆向度的人》發售的日子。
古川浩澤跟兩個男同事早早就來到了售賣店當中。
“不管怎麽看，這遊戲都是充滿了濃濃的惡意吧？”古川撫摸着卡帶盒子的表面說到。
“是啊，選擇在2月14号發售，情人節，這是幾個意思？”木下眉頭狠皺。
早見川和古川不由得對其表示同情——
就在上個月，木下的女朋友給他戴了帽子，然後兩個人就分手了。
現在他們3個人都是單身。
“在情人節當中玩galgame，似乎沒有比這更令人心酸的事情了吧？”早見川發出一聲感歎。
聽到他們的話，連在收銀台的店長大叔都忍不住同情起來。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