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離病房外,他姐姐和母親目露焦急,卻并不敢說話。
鞏千嶺盯着醫護們一直到檢查結束,鞏肖禹隻遠遠看了一眼家人,就讓人把母女倆帶走了。
鞏肖禹壓抑下心頭憤懑,以一種頗爲驚慌的神情看着鞏千嶺:“家主,有人想對我們鞏家不利!若不及時制止那些外星人,恐怕要有災禍!”
鞏千嶺不做聲,居高臨下打量着他,仿佛想用眼神将他的心思全都看透。
“家主……我知道我說的有些駭人聽聞,可晚輩不敢說謊,我帶回來了一份資料,您看一眼就明白了!家主!”
他愈發焦急委屈的語氣,終于讓鞏千嶺稍稍信了幾分。
但這點信任不足以讓鞏千嶺放過他。
“休息一下,做個腦電監測。文件在哪?”
鞏肖禹難爲情地指了指自己:“爲了避免弄丢,我……我把它吞下去了。”
鞏千嶺微微蹙眉——這場面他還真是許久都沒見過了。
“盡快弄出來。”鞏千嶺吩咐一旁等候的醫生,轉身離開了病室。
鞏肖禹眸色黯了黯。
他以爲對方至少會告知一下他父親死亡的消息,可看上去對方并不把這當回事。或許對于鞏千嶺來說,鞏钰不過是一個不得用的晚輩之一,但對于鞏肖禹,鞏钰卻是他的父親,是唯一将他放在心上、當做平等人來對待的父親。
鞏肖禹喝下醫生給他的不知名液體,閉眼躺回了病床。這份名單不過是個前菜,對鞏千嶺的複仇才剛剛開始。
鞏玦得到了鞏肖禹突然出現的消息,也來醫院探望,被醫生攔在了外面。
“家主說不許任何人探望,玦伯父,别爲難我們。”
“我隻是問問,畢竟他父親……都是一家人,我擔心他身體受不了。”
“這個您放心,我們已經檢查過了,他的身體沒有任何問題。”
“嗯,替我好好照看他。”
“一定。”
醫生笑着将鞏玦送出了醫院。
鞏玦在醫院外站了少頃,而後面無表情地接通了盧秋的電話。
那邊接的很快,似乎正在吃東西。
“什麽事?”
“最近有空嗎?”
“沒有,在收拾新家比較忙。”
“幫我留意一下,最近有什麽形迹可疑的外星人嗎?”
“沒印象。“盧秋擡頭看了一眼突然出現在面前的白發陌生人。
“嗯,随時聯系。”鞏玦挂斷通訊。
面對這位帶有敵意的不速之客,盧秋并沒有膽怯。
“你是哪位?”她咽下食物,悄悄握住桌下的槍。
“爲什麽辭職?”白發人的聲音和他的長相一樣,像個幽靈。
“爲什麽辭職?不想幹了爲什麽不辭職?”盧秋笑道,“你是誰?爲什麽來我家問這樣冒犯的問題?”
“這個人,從哪來的。”白發人向盧秋展示了一張照片,上面正是小六在首都星留下的爲數不多的影像資料。
盧秋瞥了一眼,又瞥了一眼,仔仔細細看了一遍,茫然地看着白發人:“這是誰啊?”
白發人盯着她的眼睛看了一會兒,似乎在判斷盧秋的反應是真的還是在演戲。
盧秋的反應自然是真的——小六的面貌這些年改變了無數次,在019上更是徹底改頭換面,連身形都進行了納米填充,變得更偏向成年人了,就算原來的小六現在站在盧秋面前,她都不一定能把他和現在的白恪禮聯系到一起。
白發人放棄了判斷,直接從背後抽出一把刀,威脅道:“說謊,生不如死。”
盧秋舉起一隻手:“我沒有說謊,我不認識這個人,你要是想找他,我可以幫你,我索雖然已經辭職了,但關系還在,019上就沒有我不認識的人……呃,除了你說的這位。”
白發人斟酌片刻,示意盧秋站起來跟他走。
盧秋慢慢地起身,趁其不備直接開了槍,藍色激光瞬間穿透了白發人的心髒位置,但白發人在原地一動不動,目露困惑,而後染上一絲憤怒。
“你想殺了我?”他舉起刀,逼近了盧秋。
“不不,我弄錯了。”盧秋立刻丢下槍,順從地擺出投降的姿勢,“别生氣嘛,我跟你走。”
開玩笑,這星球上除了鞏玦沒人能刀槍不入,白發人顯然是從外星來的!既非鄭首相的人,那一定是他的敵人,自己可不能臨了遭了害。
白發人往她身上丢了一對圓柱狀扁片,一碰到她就自動展開了一張彈力網,将她緊緊束縛在裏面。
“别再輕舉妄動。”他警告地說。
“是,不敢了。”
臨走之前,盧秋撞了無聲警報。既然不是鄭容的人,那麽被鞏家追殺一下,應該也沒什麽的吧?
…………
一封加密報告,從019傳回了首都星。議會上,議長佘曉君瞥了一眼來自老大的簡報,叫停了會議。
“先休息一下,一小時後繼續。”
擁擠的會議室瞬間空曠了,所有人都退出了會話,隻留下白瑩瑩的投影光,忽明忽暗地待機。
“這樣看來,還真有可能是那邊的人。”佘曉君思索着。
019是議會決定第一批整體搬遷的星球之一,也是這一批星球裏最難啃的骨頭。如果全球公投不通過,那新資源法案的推行将會變得無比艱難,鄭容任期内或許都做不完。
若是通過了……
下次選舉,鄭容将會有巨大的政治資本。畢竟在整個人類社會裏,沒有幾個人能有像他這樣的跨星系政績。
是上船,還是把船撞沉?
019還牽連着馮家一衆老家族,以前給他添過不少麻煩,自打鄭容自成一派,他們又開始拉攏自己,如果讓他們壓過鄭容,下屆選舉,有自己的份兒麽?可如果任憑鄭容做大,那些老家族倒了,下一個又該誰了?
思量許久,佘曉君下了決定。
“殺了鞏千嶺。”
他回複道。
鞏千嶺一死,鞏家必會内亂。鄭容的人一定會借這個機會将019掌握在手中。他隻要給逃難的鞏家提供一個庇護所,老家族自然會感激他的慷慨。
别人家有刀,自己有鞘。别人家的刀放在自己的鞘裏,即便不拿出來,也是一種威懾。若鄭容就此打住,他自然相安無事,若鄭容貪心不足,連議會的權力都想侵占,那就别怪他佘曉君反抗了。
老大收到佘曉君的指令,原樣發給了白頭發的老二。
“那她呢?”老二指了指他剛綁來的盧秋。
“先關着吧。”老大沉吟片刻道,“你專心籌劃,這件事務必辦到,其他的我來。”
老二點點頭,又像幽靈似的,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