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會兒吧。”藍發女人随手丢給他幾包工廠生産的零食,又扔給他一瓶飲料,然後坐在他對面的沙發椅上,開始玩遊戲。
小六沒說話,默默地打量着周圍的環境,而後視線落在了沉迷遊戲的藍發女人身上。
這女人是他落地後見到的第一個人,也就是說,從那時候開始,對方就已經盯上自己了。那自己遇襲的事情,他們知道麽?是鄭容得知自己遇襲後讓他們現身,還是對方自己決定出面的?
他将鞏肖禹丢在一旁捆了,打開自己的終端,連上監聽信道,想看看能不能從鞏家找到一些蛛絲馬迹。
另一邊,盧秋和鞏千嶺在地下室密談了許久。鞏玦忙着搞自己的小動作,并沒注意到已經消失的鞏肖禹。底下人發現鞏肖禹沒有回報,找到他來說,他也懶得理睬,隻當對方自己回家去了。
一直到天将亮的時候,盧秋才從地下室中出來。路過鞏玦時,她偏過頭小聲說了句:“明晚等你。”
鞏玦面無表情地向她點了點頭,回到鞏千嶺的房内。
“家主,我們沒有搜查到任何人。”
“真的嗎?”鞏千嶺盯着他的眼睛,想從他臉上找到一絲撒謊的痕迹。但鞏玦的面部肌肉已經僵化了,即便是現在鞏千嶺突然脫了衣服站在他面前大跳豔舞,他都依舊隻能做出如現在一樣,便秘似的表情。
“是……侄兒無能。”他跪下來,深深地磕了個頭。
“……”鞏千嶺閉上眼睛揉了揉腦袋,“算了,去吧。明天我要休息,讓他們别來打擾。”
被盧秋這麽一打岔,夢境帶給他的緊迫感消散了大半,現在的他也覺得自己緊張過頭了,居然因爲一個噩夢就大動幹戈。
不過,量他們也不敢有怨言,回頭多補償些錢财就是。
鞏玦聽他這是要放過自己,立刻道了一句“遵命”,而後恭謹地退了出去,心道“老東西是真老了,居然還會心軟?回頭再試探試探,若他真的力不從心……”
僵硬的臉上詭異地抽搐了幾下。
回到家中,他剛躺進充電倉,就接到了鞏肖禹父親鞏钰的通訊。
“他表叔啊,你知道小禹去哪兒了嗎?”
鞏玦不耐煩道:“這我可不知道,小禹出門沒跟你說麽?。”
“不是你把他叫走了嗎?他一直都沒回來啊!”
“那我就不清楚了,這麽大的孩子正是愛玩的時候,可能過會兒自己就回去了,你别擔心。”
“可是……”
“表哥,我還有事,先挂了。”
鞏玦直接将充電倉設置爲靜默模式,屏蔽了一切不在“關鍵聯系人”中的通訊。
鞏钰黑着臉咒罵了幾句,讓人去查自己兒子的行爲記錄,看看他又倒哪裏去鬼混了,結果除了昨晚在鞏千嶺住處打過卡以外,别的一片空白,甚至連定位都失去信号了。
“一定是出了什麽意外……”鞏钰焦慮地走來走去。這可是他們這一支最有出息的孩子了,鞏玦那家夥,說不準就是眼紅鞏肖禹的能力,這才在家主身邊設局陷害。
他試了許多辦法,都沒有用處,鞏玦的不予理睬更是坐實了他心底的想法——
“不能再等下去了。”鞏钰咬着牙,決定親自去拜見老祖宗,讓鞏玦把人交出來。
不論老祖宗是否會認爲自己無能,他都不能冒失去自己兒子的風險。
“若是我兒子有個三長兩短,你鞏玦也休想好過。”他陰恻恻地想。
昏迷的鞏肖禹迷迷糊糊醒來,尚不知自己的父親爲着他失蹤,已經隐隐有發瘋的迹象了。
他隻覺得身體都不像自己的,反射弧變長了許多,想着要起身,半天才動了動腦袋。
“哎,你朋友醒了。”打遊戲的藍發女人瞥了一眼鞏肖禹,對小六說。
小六正盯着鞏家的信息流,看到自己應該并沒有被發現,他松了口氣。
“他可不是我朋友。”小六關掉界面,走到鞏肖禹身邊,捏着他的下巴觀察他的瞳孔。
“你……你是誰……”鞏肖禹費力地說,嘗試着躲開小六的手。
小六松開他:“不如先告訴我你叫什麽?”
鞏肖禹抿着唇。
意識回爐後,他才想起來,這個人在他們鞏家的廣播站動了手腳,想必定然也不是什麽好人。
“不想說?”小六拿出一個薄薄的金屬片,貼在鞏肖禹的額頭上,“給你三秒鍾考慮到底說不說。”
藍發女人從遊戲上擡起眼睛,頗有興趣地注視着小六的“審問”。
鞏肖禹雖然不認識這是什麽東西,但想必對方并不會讓他好過。他斟酌了一下道:“别傷害我,我是鞏家的,你若是送我回去,定有重謝。”
“你看到我的臉了,還想着回去?”小六覺得有些好笑,“你今年多大?”
鞏肖禹紅了臉。
他又不曾被人綁架過,哪裏知道這些“規矩”?
“我什麽都不會說的。”他低下頭,“我一直昏迷着,什麽都不知道。”
小六歎了口氣:“我隻想知道你叫什麽名字,你不想說也就算了。”他揪着鞏肖禹的頭發給他拍了張照,在信息庫中檢索一番。
一個塵封在遠久記憶中熟悉的名字,躍入眼簾。
“鞏肖禹?”他将資料與真人對照了半天,“你爹是叫……鞏钰?你有一個姐姐一個妹妹?你母親失明了?”
鞏肖禹頭皮麻了:“你要幹什麽?”
小六沉默片刻,給他解開了束縛:“沒想到你還活着。”
鞏肖禹仔細打量着小六的容貌,卻并沒有從記憶中找到任何與之相似的人。
“你究竟是誰?我認識你嗎?”
“小時候,你被星盜抓過,當時還有另一個小孩和你一起。”小六有些懷念的說。
鞏肖禹猛然想了起來,盯着小六猛瞧:“你……你難道是……馮骁陸?”
藍發女人此時已經關掉了遊戲,手裏拿着薯片和飲料,目光灼灼地看着他們。
“你想多了。”小六站起身來,“我姓白,白恪禮。”
鞏肖禹嗫嚅着雙唇,并不知道此刻該說什麽。這件事隻有他和馮骁陸是當事人,對方一見到自己的名字就能準确說出來,不是他又是誰呢?
“你說是就是吧。”鞏肖禹低聲道。對方既然提到這件事,就說明他可能念着童年情誼,并不想殺了自己。一個失蹤了幾十年的人突然出現,還在他們鞏家弄些不可告人的事情……這事兒怎麽看怎麽說不通。
“之後勞煩你在這兒多待些時候了。”小六擡手指了指藍發女人腰間的槍,“你要是想離開,我可護不了你。”
鞏肖禹隻好點頭。
在這兒待着也好,既然馮骁陸就是入侵的外星人,那他在他旁邊,說不定海能打探出外邊沒有的消息。到時候父親在老爺子面前就有更多的籌碼了不是麽?
小六見他神色變幻,笑了笑。
他憑直覺,一沖動把鞏肖禹給拐出來,現在想來竟然是一招好棋。
鞏家内鬥激烈,人人精神緊繃,鞏肖禹這麽一個寄托了家族希望的人突然失蹤,定然會在鞏家掀起不小的波浪。之後鄭容的政策一到,鞏家就不會鐵闆一塊了。
分爾化之,一向是不錯的手段。(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