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爲最終的保險,我必須盡最大可能降低你對自身記憶的好奇……至于原因,你應該知道,什麽是‘觀察者效應’。”
系統平靜地對郁笛說:“你不能在找到問題的解決辦法之前,知道問題本身的内容,否則一切就都來不及了。”
郁笛眯眼看着對方:“這難道不矛盾嗎?先有問題,才會有答案。我不知道自己要解決什麽,又怎麽能解決呢?”
“跟随我的引導,就一定可以。”
“可你說,你是我創造的。如果跟随你的引導就能解決問題,那麽,爲什麽創造了你的那個‘我’,不直接去解決問題呢?”
“因爲,時間。”見郁笛不再執着于破壞保護結構、挖掘自己的記憶,系統消失在空間中。
“我還有最後兩個提示。”系統的聲音在意識海回蕩,“第一,弄清楚,世界意識是什麽東西。”
“第二,弄清楚,時間的規則。”
“就沒有别的提示了嗎?我可不是會爲難自己的人,你一定還藏了其他信息,快告訴我!”郁笛感覺系統這話說得,好像它以後就要消失了似的。
“這也是沒辦法的辦法。我們的世界,不能承受一絲一毫的風險。再見了,郁笛。”
“喂!起碼告訴我,還要多久吧!”
“很快了。還有最後一個世界。在那之後,你就要直面,自己世界的末世危機了。祝你好運。”
噗的一聲,就像一個輕飄飄的泡泡在空氣中,飄着飄着就碎掉了,郁笛的意識海中看似沒有任何變化,但她就是知道,系統不在了。
虛夷從虛空中接入進來。
“喂,你好了吧?”他不确定地看着郁笛。
後者定定站了半天,忽然刨亂了自己的頭發。
“上一次岩漿噴發期,是什麽時候?”她問。
…………
鈴貘的管理非常細緻,郁笛昏迷的這兩天一夜裏,各部落之間沒有發生任何沖突。她按照郁笛交代的時間去駕駛室喚醒了她,還貼心地給她準備了一杯熱水。
“作物收割情況怎麽樣?”郁笛伸了個懶腰問。
“已經有将近四分之一的部分入庫了。之前提尼人送了很多食物,這幾天大家都安安分分的,沒鬧出任何事。”
“很好。”郁笛點了點頭,“不過,還得加快收割速度。現在的溫度已經是這些作物存活的極限了。暖棚建好之前,我們依舊隻有手裏這些東西能吃,記得提醒人們,不要太過消耗。”
“是,首領……對了,歧彤首領之前說他們建造暖棚時,遇到了一些問題。隻不過因爲您之前要處理的事太多,就沒跟您說,想着看他們自己能解決的話,就不麻煩您了。最近她也沒再提起這茬,您要是有時間的話,要不要去看看?”
郁笛點頭:“可以,我也很久沒出去過了。”她将杯中水一飲而盡,想了想說,“再過七天,是個好日子。部落裏有沒有人要辦同居宴的?都推到新生節一起過。”
“那可太好了,”鈴貘笑道,“有祭司的祝福,他們一定會生出健康強壯的孩子來。”
“會的。”郁笛勾起了唇角。
暖棚工地上,歧彤正跟幾位老工匠一同争論着什麽。
“祭司給的工期馬上就到了,再不能完成,我們所有人都得等着凍死!就不能再加快一些麽?”她焦慮地走來走去。
“首領,不是我們不想快,實在是材料不足啊!晦摩人說找到了新的鐵礦,可他們運來的礦石都沒經過處理,還要我們自己煉,我們的人已經很累了!這樣下去,别說冬天,連現在我們都撐不下去!”
“礦石?”歧彤蹙眉,“以前晦摩人不都是直接拿原料來的嗎?!”
“他們說人手不足,說他們絕大部分人都還在外面挖蕨根,沒有人來做這些!首領,您和祭司說說吧,我們真的做不完了。”
“……行。”歧彤咬牙,“那上次說的風化石,處理好了嗎?”
老工匠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沒有。那地方我們暫時繞過去了。”
歧彤閉了閉眼睛。
祭司的要求實在是太高了,即便有她提供的各種器械,可……可這些事情都是他們以往從沒做過的,工匠們一點經驗都沒有,做起來畏手畏腳,效率非常低。若非她一直盯着,恐怕早就有人放棄了。
之前引流往世之河的工程,她以爲已經是極限,卻沒想到,這個暖棚的結構更爲複雜,要求對材料的運用也是非常之高——以他們的能力,真的是做不到啊!
“隻能請祭司來了。”歧彤不大情願地說。她心裏很清楚,事情做好了什麽都行,但做不好她還不求助,那祭司最後定會狠狠懲罰——沒看連她親戚出南她都那麽殘忍地給弄進那小盒子裏了,更别說自己和她非親非故,更不可能容情。
所以哪怕被祭司認爲能力不足,她也顧不得。隻要别落得出南那個結局,她願意背負上一些罵名。
“歧彤首領,最近怎麽樣?”
郁笛突然出現在衆人身後,将歧彤吓了一跳——但她也不能怪誰……塗通山所有人不是在休息,就是去忙暖棚工程,根本沒有人時時刻刻在大門口守着。
“祭司……”她臉色不大好看,“我、我們遇到了一些問題。”
郁笛并沒有像她想的那樣露出失望的表情,反倒是一臉鼓勵:“能做到這個程度已經很不錯了……我還以爲你們早就會向我求助,神明非常認可塗通山的工匠們,即便沒有蒙受他的恩澤,竟也能自己創造出那麽多精巧的東西。”
“您……”歧彤不确定地看着郁笛。她這是什麽意思?怎麽忽然誇起來了?
“好好說說是什麽問題吧,虛夷神會一起幫我們解決。在停止一切外出活動之前,這是最後、也是最重要的一件事了。”郁笛坐在了衆人旁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