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祭司,你爲什麽對交墟人這般容忍?”他低頭看着郁笛。
而以往他和郁笛講話時,都會半蹲下,讓自己和她的身高基本保持持平——看來出南對自己的意見已經大到讓他忽略禮節的程度了。
郁笛淡淡道:“誰犯錯,處理誰。現在已經沒有所謂的交墟部落了,有的隻是學院的仆役。”
出南沉着臉,沒有回答。二人之間的氣氛一時僵持,直到歧彤過來打擾:“祭司,神殿裏面的危險已經都排除了,隻是那個牆壁内的黑影還沒抓到。”
郁笛偏過頭:“知道了,讓所有人都從裏面出來,我有辦法抓。”
“是,祭司。”歧彤得了指示,轉身便讓人去辦事,出南反倒問她:“你準備怎麽抓?需要我做什麽嗎?”
郁笛雖比他矮了半個身子,但氣勢卻并不輸。她覺得若讓出南照這種态度跟她相處下去,遲早會鬧得不好看,必須得及時讓他想起來,自己可不真是妘晁的女兒,聽憑他擺布的。
“我是神子,自有辦法在神殿之中捉蟲,您不必擔心,隻要讓人們和神殿保持百米左右的距離就可以。”郁笛說完,便轉身離開,不再給出南任何開口的機會。
出南神色暗了暗——郁笛從來都沒有對他如此冷淡過,難不成,她做了别的部落的大祭司,就不再是自己妹妹的女兒了嗎?這不能夠!她是大祭司,更是出身晦摩的大祭司,有她在一日,晦摩的地位就必須淩然于其他二者之上,否則……否則……
“神啊,我在想什麽!”出南驚覺自己居然生起拉郁笛下馬的念頭,渾身都打了個哆嗦。
“一定是……沉淪魔搞鬼,我怎麽會這樣想?!神啊,幫幫我!”
出南看着自己粗糙的雙手,閉上眼睛,将那些壞念頭揮去,喚來葛辛問他:“神殿裏還有沒有我們的人?”
葛辛搖頭:“都撤出來了。”
“妺千呢?”
“和學院的學生們在一起。需要帶她過來嗎?”
出南想了想,反正現在除了等待,沒什麽事可做,便點了點頭:“嗯,叫她過來吧,我很久沒跟她聊過了。”
“是,首領。”葛辛領命而去。
鈴貘見他回來,跑過來打招呼:“出南首領!您回來啦!”
“回來了。”出南笑道,難得這孩子從小到大都忠心耿耿地幫自己辦事,“我不在的這段時間,神殿裏情況怎麽樣?”
鈴貘便撿着重要的事給他彙報了一番,末了,還斟酌着提了一嘴妺千和罕尾的事情。
“他們兩個有點小摩擦,之後祭司就讓罕尾也進學院了。”
出南聽着倒也沒覺得不妥:“歧彤肯放她兒子過來?”
鈴貘點點頭:“隻是來的時候隻有他自己,沒人陪。”
“他們部落人人都很忙,沒時間也是正常的。你看着那孩子怎麽樣?壯不壯?”
鈴貘有些猶豫該怎麽說,出南見她支支吾吾的,蹙了蹙眉:“怎麽,有什麽不妥嗎?”
“不是……呃,就,我覺得罕尾好像有點……”
“你直說,我聽過就算。”出南道。
“他有點傻傻的。”鈴貘道。
出南等了半天,問:“除了傻……還有嗎?”
“沒看出來。”鈴貘很是誠實,“我隻是跟他聊了聊學院的規矩罷了。”
“他沒什麽病吧?”身體是否健康,才是出南最關心的問題。
“不像有病,他身體倒還健壯得很。”
“那就好。”出南點點頭,見妺千過來,便讓鈴貘去忙。
“是,首領。”
“父親!!”妺千跑過來撲在他懷中,“我好想你!”
出南抱起妺千,好一陣親熱:“最近怎麽樣?跟罕尾認識了嗎?”
妺千耷拉下臉:“嗯……父親,我不想和他做朋友,他很讨厭。”
“嗯?他欺負你了?”
“是!”
妺千跟出南狠狠告了罕尾一狀——這孩子還正在母親面前說學院的情況,壓根不知道自己很快就要面臨禍事。
“你看清楚了?提尼人最多?”歧彤蹙眉。
“是,比其他人都要多。”罕尾打量着歧彤的神色,試探道,“或許我們也該多找些人去?”
“嗯。”歧彤點頭。她本身早有此意,隻不過礙着部落内部還有不一樣的聲音,不方便派人。如今一看,連塔爾卡那家夥都願意放下尊嚴,派自己的族人去找晦摩的老師求救,這說明學院的作用,不僅僅是像以前交墟人内部辦的那樣,隻是教一些沒有用的東西。
她暗自決定,無論如何,都要說服部落裏的老古董們,不要再守着自家傳承不肯變通了——否則他們塗通山以後,可就沒有出路了。畢竟學院裏那可都是神明親傳的知識呀!
“母親,那是出南首領嗎?”罕尾提醒歧彤。
歧彤轉頭,見是出南,笑道:“呀,你怎麽來了?”
出南的視線掃過罕尾:“過來看看。罕尾,聽說你去學院了?”
罕尾有些怕他,隻點了點頭,聲音很小地說了聲是。
“怕什麽,我又不吃人。”出南笑道,“妺千應該跟你一起學吧,怎麽樣?跟得上嗎?她可是跟祭司在家學了很久。”
“我……我以前、沒學過……”
歧彤拍了下罕尾的大腿:“好好說話,出南首領是我的朋友,你這麽畏縮做什麽?我可沒教你這麽對人吧?”
罕尾抖了一下,挺起胸:“我以前沒學過、暫時跟不上、之後我會好好學!”
男孩的臉有些漲紅,看起來像個鼓起來的皮球。
“嗯,行了,你先去玩,我跟你母親有事要說。”出南笑道。
歧彤瞥了他一眼:“去吧。”
罕尾一溜煙跑了。
“到底什麽事?”歧彤蹙眉道,“你什麽時候也學會這樣拐彎抹角的了?”
出南臉上的笑冷了下來。
“我聽妺千說了一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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