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忍着點啊。”鈴貘強迫自己不要手抖,但蒼白的面色顯然出賣了她内心的緊張。
“快,長痛不如短痛。”郁笛閉上眼睛,想着或許逃進意識海可以躲避接下來的劇痛——然而這種劇痛屬于強刺激,她剛進去,便又被彈了出來,皮肉焦糊的味道傳入鼻孔,她剛恢複意識,又直接給疼暈了過去。
“祭司!祭司!”鈴貘丢下刀子,滾燙的金屬接觸到潮濕的地面發出呲啦一聲,冒出白氣來。祭司不會疼死了吧?她心裏恐懼,連忙伸手放在郁笛鼻子下面,試探她的呼吸。
雖微弱,但還有。
鈴貘稍稍安心,今天晚上她怕是睡不着了。“我守着祭司吧,你們好好休息。這一路上我們實在是拖累你們了。”
随護們連忙擺手:“我們出來便是做這些的。說實話,這比平時在地下尋礦脈輕松太多了。”
“是啊,祭司一路上講的事情,以後恐怕就沒機會再聽到了。”有人惋惜道。
鈴貘心裏微酸:“不會的,祭司想找的東西沒找到,一定還會出來的。隻要這次能活着回去,我們便做到了以往從未有人做過的事呀!”
夜風甚大,刮骨一般。鈴貘抱着郁笛,盡力爲她保持體溫。郁笛蜷縮在意識海中,一切都安安靜靜的。
“你怎麽樣?”
一向鮮少開口的系統忽地出了聲。
郁笛閉着眼,擡手把耳朵捂了起來。
系統:“……”倒也不用這麽嫌棄。
“爲什麽不給我全部的記憶?”郁笛悶在自己的肘彎裏,外面的她失了胳膊,意識海中,她也沒有右臂。
看在她心情真的很差的份上,系統認爲,或許是該告訴她一些事情了。空氣中忽然出現一陣透明的波動,從中鑽出來一個形貌不清的人型生物來。
郁笛感覺自己周圍有東西,擡頭一看,愣住了:“這是你的本體?”
系統沒有作答,隻道:“你恢複記憶與否,不是我能決定的。如果你能成功完成在這個世界的任務,或許之後,答案會來得更快一些。”
郁笛坐起身:“你爲什麽現在願意告訴我這些了?”
“這也不是我能決定的。”系統聲音淡漠,“你要是休息好了,得盡快回去想辦法。要是繼續這樣下去,你們活不過這場風暴的。”
郁笛閉了閉眼睛。是啊,她知道的,隻是太疼了,她不想回去。
系統漸漸消散在空間之中,隻剩下一個聲音輕輕在空氣中回響:“一直以來,你都做得很好。你一定能找到辦法的,我相信你。”
郁笛搓了搓臉。
“媽的。”
睜開眼睛的瞬間,郁笛便覺得自己還不如昏過去。就是她一個人荒野求生一兩年,也從沒這樣痛苦過。
媽的,堅持,媽的。
郁笛随便伸手抓到了什麽東西,隻聽鈴貘啊的一聲呼痛。
“嘶!”
郁笛連忙松了手,她好像扯到了鈴貘的頭發。
“祭司!您醒了!”鈴貘激動地低喊,周圍的随護們紛紛探頭過來查看。
“我沒事。”郁笛的聲音前所未有的衰弱,讓人聽了心疼不已。
“祭司,風聲好像小一些了。”鈴貘側耳聽着,“明天是不是就能到家了?”
“差不多。這趟出來辛苦你們了,再堅持一下。”
“是,祭司。”
“你們的傷口怎麽樣了?有沒有化膿?”
“放心吧,不嚴重。隻要回去,很容易就治好了。”
“盡量不要碰到髒東西。把手套都戴好。”
“是,祭司!”
郁笛的恢複讓衆人的士氣稍有鼓舞,更加期待黎明的到來了。
果然,天光乍洩時,氣溫回升了不少。他們以最快速度收好潮濕的帳篷,往近在眼前的黑色金字塔前進。
“祭司!看到了!”鈴貘開心得大叫,指着遠處簡直要蹦起來了。
“别着急!還沒那麽快,保持體力!”郁笛提醒道,身後的頭頂正有一大塊厚厚的雲層追着他們跑,說不定很快便又是一場大大的風暴雨。若是躲不過,他們便得再撐上一撐。沒有足夠的體力,恐怕這一場雨,會要了他們的命。
“是!祭司!”
隻是雖然話這麽說,衆人還是不由自主地加快了步伐。冒險有趣,但隻有回家才能讓他們安心。
黑壓壓的雲還是追上了他們。
郁笛果斷開口:“停下,把樣本卸下來搬進帳篷,帳篷釘在地裏,車闆也架起來。”
“祭司,前面就快到了!”随護們看着近在眼前的家,哪裏還願意拖延?
“不行!”郁笛沉着臉,“來不及,這不是我們能扛過去的!快搭營,否則我們這次出來的心血就白費了!”
鈴貘二話不說前去卸貨:“是,祭司!”
随護們隻是提一下自己的想法,若郁笛堅持,那他們必然會聽從祭司的指揮。誰都知道,若是不遵守大祭司的話語,是會受到神的懲罰的。
“快些……!”郁笛也撐着身體幫忙拿東西,刺骨的雨點仿佛混着冰渣,作爲大軍的先鋒已然砸向了他們,刮得皮膚生疼。天空中悶響的雷聲比以往都大,連地面都随之震顫不已。
有人很害怕,怕這是沉淪魔的法術。
“祭司,這是……?”
郁笛快速答道:“這是雲和雲相撞的聲音。待會兒若是害怕,你便閉上眼睛睡覺。虛夷神會庇佑所有陷入沉睡的人不受來自邪魔的傷害,隻要你睡着了,他就會被擋在外面。”
“真的嗎!”随護們還是第一次聽說這種事情……虛夷神也會保佑他們這些普通人嗎?
“真的。”郁笛知道這時候必須讓他們鼓起勇氣來,隻好用哄小孩的傳說來安撫他們,“我已經和虛夷神溝通過了,他親口答應我,會庇護我們。所以放心,快把樣本都搬進去。”
“是!”(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