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南怒道:“岔枯!你竟敢往妘晁祭司頭上潑髒水!”
岔枯梗着脖子:“我沒有,我說的是事實。我很後悔沒有及時制止她。我學了不該學的東西,是我貪婪!是我鬼迷心竅!是我……”
他一邊哭訴一邊打自己的巴掌。
“閉嘴!”出南見不得他這副懦弱的樣子,吼道,岔枯被吓了個哆嗦,哭喊堵在喉嚨裏出不來,眼睛瞪得老大。
“出南,不要恐吓他。他也是爲了你們晦摩部落好。”
“交墟首領,你是這裏年紀最大的人,我尊重你。可難不成你們要聽信這樣一個膽小鬼的一面之詞?”
殆染瞥了一眼郁笛,她在一旁垂眸靜坐,等着看戲似的。
“他冒着生命危險來指控你,我們怎麽能忽視呢?”
“誰知道她受了什麽人指使!”
“既然這樣,那如果我們說要暫時罷免你的首領職責,直到整件事情調查完畢,你可有意見?”
出南怒道:“我不同意!”他粗壯的胳膊上肌肉鼓了起來:“妘晁絕不會做出這樣的事!你這是污蔑!”
“哼,死到臨頭還想着妘晁?”末炅伸手拉響桌下引線牽着的鈴铛,兩個身強力壯,卻低眉順眼的晦摩人從門口走了進來,等待他的指令。
出南見了他們,一陣心痛。
這是從小就被“征集”去侍奉他們的孩子,在長久的環境影響下,早已認爲自己就是交墟的奴隸了。這種事情每年都要上演一次,他想改變,卻總被一句“規矩如此”而阻止。
“把這個渎神者押去冰牢。”末炅白皙的臉上露出病态的笑容。
出南沉着臉,厲聲道:“你與我講規矩是麽?那好,各位應當都知道我們晦摩部落首領更替的規矩是什麽吧?”
末炅眯起了眼睛。出南居然敢反抗?是覺得妘晁的孩子還能有她那份狗屎運?
他當然知道晦摩部落的規矩,首領更疊時,一人死,一人生。這個習俗使得他們首領的号召力非常強,長期抱團取暖的策略,讓他們即使處在四個部落中最低下的地位,也沒被生吞活剝。
末炅要處理晦摩部落的人,必然要通過他們的首領,而若他要處理一個首領,就必須在晦摩部落之中選出一個新人來挑戰他,戰勝他,才可以在新首領的授意下進行處置。
這也是晦摩部落祖祖輩輩用血刻下的底線。
見他們都沒說話,出南握緊手中的巨斧,對躲在末炅身後的岔枯說:“岔枯,戰勝我!”
岔枯臉色唰一下白了。這是來自首領的挑戰,他不可拒絕。末炅偏過頭鼓勵他:“岔枯,不要害怕,神與你同在。”
“是……”岔枯伸手接過侍從遞給他的一柄鋒利的長刀,哆哆嗦嗦地對準了出南。
出南看着他的眼睛:“妘晁一向喜歡你們這些聰明孩子。尤其是你,岔枯。她說你們才是晦摩部落的希望。”
“岔枯。”一直未曾發言的塔爾卡忽地出了聲。
“我……”岔枯咬着唇,不知想到了什麽,目光忽地堅定起來,“她錯了。獨立是沒有出路的。出南首領,我很尊敬您,但今天,我不得不反對您了。”
“來吧。”出南不與他廢話,往後退了幾步,站在了稍寬敞些的地方。整間房内的人都在看着對峙的二人,唯有郁笛和殆染彼此對視。
“可别忘了保護我。”郁笛輕聲對出南說。旁邊正欲靠近郁笛的一名交墟人頓住腳步,尴尬地盯着自己的腳趾頭。
出南分心的瞬間,岔枯驟然發難!
“呀!!”
額外鋒利的長刀破風而至,出南擡起斧頭一擋,照着他的心窩便是一腳,踹得他飛出好幾米去。
“繼續!”
岔枯唇角溢出血色,末炅頗爲興奮地看着他,示意侍從将他扶起來,往他嘴裏倒了一瓶藥水。那藥水似乎有刺激神經的作用,岔枯咽下不過幾息,便目色發紅,推開扶着他的二人,舉刀劈了過來!
這一刀卻比方才力道大了許多,出南以同樣的方式格擋,卻被震得虎口一痛,向後退了幾步才堪堪站穩。
岔枯方才服食的藥物是什麽,出南心知肚明。他在心裏又給交墟記了一筆賬,舉起那百斤重的斧頭,在空中舞得虎虎生風、如臂指使,直将岔枯逼得無處可退。
末炅面色陰沉,手指微動,跟在他身邊的人快步走向郁笛,将她提溜起來,掐住她的脖子。郁笛一聲沒吭,卻從袖子裏變出一條刀片來,狠狠割在那侍從的手上。暗紅鮮血汩汩流出,那人痛得大叫,松開了手。
郁笛摔在地上,臉頰沾了點點朱紅,她若無其事地捋掉了刀片上的血,爬回座椅,沖殆染笑了笑。
“出南首領,你也太慢了。”她輕聲道。
出南見她無事,心裏稍稍安定了些,此時岔枯正朝他撞過來,他卻中門大開,完全不做抵擋。
末炅興奮道:“殺了他!”
岔枯大吼着,仿佛拼盡了全身的力氣,出南卻丢下斧頭,一手奪了他的刀,一手抓住他的臉,低聲道:“孩子,願你的靈魂得到救贖。”
說罷,他雙手使力,扭斷了岔枯的脖子。粗糙的大手離開他的眼睛,掌心沾了些許濕潤。岔枯的血将地面染的亂七八糟,出南卻僅僅隻是衣服稍有破損。
末炅緊抿着唇。
他沒想到岔枯這麽不堪一擊,在出南手底下像個孩子一樣,被耍得團團轉。
出南拾起斧頭,回到郁笛身後,坦然面對着衆人的注視。
“我從未有過渎神的行爲,我妹妹,前祭司妘晁也一樣。你們的污蔑,對我毫無影響。想利用這種無稽之談罷免我,先找到比我能打的人來挑戰再說。”
“出南,慎言。”歧彤似笑非笑地說,“小心再治你一個大不敬。”
末炅狠狠瞪了她一眼,卻也無話可說。
殆染沉着臉:“行了,鬧劇到此爲止。出南首領,對于你們部落的調查,還是會繼續。今天的議會就到這裏吧。”
末炅錯愕道:“首領……”
“是。”塔爾卡向殆染和末炅微微躬身,率先離開了會議室。跟随他的人想帶走岔枯的屍體,卻被出南橫斧攔住。
“他是晦摩人。”出南警告道。
塔爾卡無所謂地搖了搖頭:“随便你。”
出南帶着郁笛回到部落,讓妺千從學校回來陪她。
“我得去向岔枯的家人說明事情原委。”他的臉上看不出什麽表情。
郁笛思索片刻,建議道:“這幾天要注意我們部落的人有沒有和外面來往,尤其是提尼。”
“知道了。”出南翻出一套幹淨的衣服給她,“換上吧,不然會發臭。”
郁笛笑道:“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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