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南很快就定下了定下了新課程的安排。爲了避免過于引人注目,他會先挑選一名老師來跟郁笛學習,再去學校教授孩子們。
經過這段時間和當地人的接觸,郁笛從書本上學來的東西基本上都已經了然于胸。交墟部落的文字類似于楔形文字,她不準備原模原樣教給他們。這是一場與時間拼耐力的比賽,她必須在這具身體理論上能達到的生命周期内完成一切事情的鋪墊。
安排妥當後,出南握着雙手,有些期艾地問郁笛:“可以讓妺千跟你一起學麽?這孩子很聰明的。”
“可以啊。”郁笛笑道。
出南咧開嘴:“多謝神子。”
忽地,外頭有人搖鈴傳話。
“什麽事?”出南開門。
外頭那人伸手在心口處拍了兩下,進門道:“首領,交墟部落的祭司侍從來了,說有一場臨時舉行的議會,邀您參加。”
“議會?有說是爲了什麽嗎?”
“沒有。他們還特意強調要您帶上神佑之子。”那人的眼睛往郁笛身上瞟,見郁笛看他,又像被燙了似的挪開視線。
“好,你去忙吧。”出南擺擺手讓他離開,對郁笛說,“你要去嗎?”
“去。我挺好奇他們要說些什麽。”
出南點點頭:“好,那走吧。”
“不用做些準備麽?”
出南握着手中的戰斧:“放心,我不會讓你受傷。”
郁笛牽住他的手。
一大一小帶着三五個部下,沿着細長的甬道,進了位于公共區域的部落大堂。平日裏開會的地方在二層的平台上,周圍用砌了牆,用皮革包裹住,隻留了通風口。
會議室裏面也點着微白的火龍,亮堂堂的頗爲寬敞。座椅裏面不知道塞了什麽東西,還會發熱,比冷冰冰的石頭床睡着舒服多了。
其他部落的人已經在裏面等待,出南領着郁笛進門的時候,所有視線都集中在了他們身上。塗通山的首領歧彤有些擔憂地看着出南,而祭司末炅、交墟首領殆染和提尼首領塔爾卡,則緊盯着郁笛,仿佛能從她臉上看出花來。
郁笛平靜地從他們臉上掃過,挑了一個看起來最漂亮的凳子,扯了扯出南的手,示意他将自己抱上去。
出南明白她的意思,不僅将她安穩放好,甚至還無視了他原本的位置,而是站在郁笛身後,擺出一副護衛的架勢。
歧彤與他交換了一個眼神,随即轉頭對末炅開口道:“祭司,今天把我們叫過來,有什麽重要的事情嗎?”
言下之意,我現在很忙,如果不是什麽要緊的事情,别來煩我。
末炅不滿地看了她一眼:“召集議會是祭司的權力,你想推脫不成?”
“咳。”交墟祭司殆染,一個滿臉皺紋的老家夥清清嗓子,“祭司召集,是有兩件重要的事必須處理。第一件,便是,如何處置晦摩部落的孩子擅闖祭壇的事情。”
出南卻反駁道:“郁笛是神佑之子,是我們所有部落共同的希望,并非我們晦摩部落的孩子,殆染首領要慎言。”
“哈。”殆染輕笑一聲,轉過視線緊盯着郁笛。
“看看她,除了晦摩,哪個部落會接納她?”
歧彤笑道:“是啊,也隻有交墟部落的人會長出這種眼睛了。”
殆染頓了頓,卻并未多加理睬,而是繼續以剝皮抽骨似的眼神,要将郁笛給看個透。
若要郁笛評論,這家夥實在醜陋。他的眼睛大得吓人,眼眶周圍的皮膚因衰老而下垂,看起來要融化了似的。
面對這樣一個老怪物,她倒是不怕,坦然道:“我生于祭壇,你怎說我擅闖?”
清脆的聲音在會議室中回響,殆染并未被這句話噎住,面色上反倒帶了幾分認真。
“祭壇的封口被破壞,裏面的食物也幾乎全都消耗完,你若是生于祭壇的神子,怎會破壞我們對神的供奉?”
“妘晁是上一任祭司,理應在祭壇中度過最後的時光。神憐憫人,讓我降生于妘晁之腹,交墟人,不可冒犯。”
這便是指着鼻子在說殆染不敬神明,以下犯上了。
末炅怒道:“這話也是你個小娃娃說的?出南,你們部落這是什麽意思?”
出南笑道:“祭司,如您所見,我們隻是聽從神子的話語罷了。”
“好大的膽子!你就不怕我們斷了你們的供給?”
塔爾卡放在桌上的手動了動,卻并未開口,似乎想看看出南會做出什麽樣的應對。
出南聞言抿了抿唇,他知道,這的确是對方能做出來的事情。以往他們想要反對什麽東西,這些人就拿糧食來拖,直到回遷的時候,他們不得不妥協爲止。捏住晦摩部落的軟肋,這種辦法他們簡直屢試不爽。
郁笛垂眸片刻,擡眼道:“神怎麽會讓他的追随者餓肚子呢?”她直視着末炅,面上帶笑,笑意卻并不達眼底。末炅忽然有一瞬間的恍惚,似乎看着他的不是郁笛,而是那個在遴選中處處壓他一頭的妘晁。
她總是用這種眼神看自己。
“除非你能拿出令人信服的證據,否則,我們還是要對她的身份展開調查。”殆染平靜道,“這或許會涉及到一些妘晁祭司的隐私,需要将之公開于部落之間。我想爲了神子,你不會介意的吧?出南?”
被他點了名的出南咬了咬牙:“當然。神子的身份毋庸置疑,妘晁不會爲此而不安。”
“那好。”殆染面上露出些許笑意,“可以說第二件事情了。”
末炅哼了一聲,搖了搖鈴。門外進來了一個晦摩部落的人,神色頗爲緊張。出南認得他:“岔枯,你到這裏來做什麽?”
那人偏過頭,徑直站到了末炅身邊。
出南覺得事情不對,但他并不知道這玩的是哪一出,索性閉上嘴,等他們發難。
“岔枯,關于你們首領違背部落律典,不敬神明、觊觎神旨,私下讓人偷學文字的事情,跟我們說說吧。”
出南愣住:他還沒開課呢,這些人怎麽知道的?
岔枯并不敢與他對視,低聲說道:“是妘晁祭司教我們的,我們并不敢學,怕惹得神明發怒降下地災。可她說,這是出南首領授意的,如果我們不學,就把我們趕出去。”
“你在胡說些什麽!”出南怒道。
“是不是胡說,不是由你來定。”末炅得意道,“我們已經确定了,他認得隻有交墟部落才能學習的文字,并且你們晦摩部落不止一人學過。出南首領,僭越,是什麽罪責來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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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