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發的襲擊讓這座城市短暫地沉寂了一瞬,而後各路人馬紛紛活躍起來。數十家媒體不顧安危在水滴大廈周圍進行現場直播,連遊戲中的玩家都口耳相傳,下線來湊這個熱鬧。
“哎!那不是A區的大佬嗎?他怎麽會飛啊!”
“我在做夢?遊戲照進現實了?”
“他們怎麽看上去像要殺人一樣?”
“不對、不對!快跑!”
真實的攻擊攜帶着華麗的特效沖向圍聚在水滴大廈周圍的人們,掉落的建築碎片如炮彈般襲向地面,砸成一朵朵破碎的水泥花。媒體們的飛艇慌忙逃竄到安全範圍之外,放出上百架無人機在戰圈内拍攝。
血之刃捅碎了頂層辦公室的落地玻璃窗,一把抓起疏狂的領子,将他放在了旁邊的建築樓頂。他沒有理睬疏狂的質問——因爲水滴大廈很快就要傾倒了,就差他的雷霆一擊。
疏狂的心髒跳得極快,眼前場景如噩夢般令人恐懼。穩定的生活一息之間便要崩塌,他所追求、奮鬥的一切似乎都将在今日摧毀。
“不、不,你們不能.”疏狂喃喃道,“這是我的生活,這是我們所有人的生活!”
一百名覺醒者擁有肆意改寫世界的能力,即使受了傷,也能立刻用道具修複,更何況還有無數力場防禦手段。休說是水滴的守備隊,就算調來軍隊,面對他們,也無能爲力。
疏狂知道,自己活不下去了。即便他能從這場襲擊中活下來,也會變成既無信仰,也無希望的行屍走肉。所以在死之前,他想要看清楚這些毀掉他生活的人,他要記住他們。
這棟樓的樓頂是個光秃秃的平台,隻有幾個通風井孤零零地立在上面。在這些通風井中央,有一個很大的方形凸起,上面蓋着一塊破舊的防水布。這是整個房頂最高的地方,疏狂想爬到上頭去,繞着它轉了一圈,卻沒找到可以墊腳的地方。
于是他拽着用來固定的繩索,試圖将自己拉上去,爬了沒兩步,被酸雨侵蝕旳繩索終是不堪重負,應聲而斷。
疏狂後背着地,摔得隻有出氣沒有進氣,斷裂的繩索将他的手掌擦出幾道血痕來,疼得他一動也動不了。
可他并沒放棄,防水布失去了繩索的固定後松散開來,露出裏面的金屬外殼。
“這是······?”
疏狂站起身來,一把掀開了這塊從未被動過的防水布——閃爍如繁星的小小指示燈照亮他的臉龐,細微的電流音在戰區的嘈雜聲裏消失得無影無蹤。
爲什麽這裏會有一組服務器?疏狂不明白。他扯下了整塊布,最中央的一台服務器上繪制着太易的标識。
水滴大廈有三十多層樓全都裝的是和這差不多的服務器機箱,疏狂也曾經見過它們,自然認得。這裏的機箱卻并沒有水滴LOGO,說明應該是未完工的機器。那是誰這麽大膽子,敢偷水滴的資産,還明目張膽地放在這個地方使用?
疏狂本能地想報告,一擡手,卻忘記自己的機體終端被鎖住了。地面傳來一陣轟鳴,他所站的建築也開始搖晃。疏狂擡頭一看,竟是水滴大廈發出了傾頹前的哀鳴。他踩着電線爬上了機箱頂端,也不管會不會對服務器造成損害。
倒塌的沖擊波将防水布給吹下了樓頂,疏狂仰面摔倒,給機箱砸了個大坑,險些從縫隙裏掉下去。
覺醒者們破壞的建築面積逐漸增大,以水滴大廈爲中心,開始向周圍輻射。血之刃抓了個人問到臨時工作台的位置,早已和同伴們趕了過去。還留在附近的,簡直是在試驗自己的能力究竟能做到什麽樣的地步,那些稀奇古怪的武器和道具,隻有想不到,沒有他們變不出來。
隻是,守備隊卻也并非隻會低頭挨打。既然普通熱武器在他們面前沒用,他們便換了戰術,用無人機與遠程武器與之作戰。這地方很久沒有打過仗,倉庫裏累積的武器彈藥無數,正是清倉的好時候。
覺醒者們并不知道那些武器彈藥倉庫的位置,便隻能強行防禦。很多人散去了各自想要毀掉的位置,留在這裏的人漸漸變少,打起來便左右支绌,分身乏術,若是炮火當頭卻又來不及規避,也逃不掉死亡的結局。
有人開始害怕了。在這裏死掉,還能在現實中活過來嗎?那個叫郁笛的人并沒有告訴他們。可她說她是自殺之後,才獲得了看待這個世界的新視角,才有了後來發生的一切.
他們逃了。他們想躲起來,要看看那些死了的同伴有沒有回來、有沒有變得更厲害。而臨走前,爲了掩蓋自己逃離的痕迹,他們決定再拆一棟樓,就拆水滴大廈旁邊的樓。
疏狂站起來面對着他們,舉起雙手,豎起了中指。
毀滅帶着悲憫砸在疏狂的頭上。他和太易的獨立服務器物理意義上地融合在了一起,并一同墜落下去,埋進廢墟之中。
同一時間,還在現實2.0沒有下線的玩家,發現自己所處的地方變得和現實世界一樣——可誰能解釋一下爲什麽這裏戰火紛飛?難道是什麽新版本的CG嗎?
直到子彈落在身旁他們才意識到不對勁,有人大喊着快跑,有人大喊着進攻,作爲玩家,他們本能将槍口對準了那些穿着制服的人,和到處亂飛的無人機。
藏在雲層中,從未露過面的太陽融化後滴落下來,天空驟然變成了黑色,霓虹燈交錯渲染出來的光線格外刺眼,砸斷的電線不再迸出火花,而是炸開一束束極其細微的像素,如薩莉曼森的像素團一樣,其他完好的物質隻要碰到它們,便會随之一同崩毀。
整個城市似乎變成了一團亂碼的産物,血之刃氣喘籲籲地靠在一堵斷牆上,目睹眼前發生的一切。
“可以了嗎?”他喃喃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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