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笛發呆的時候,總愛盯着火堆。鳥人一開始靠近火總覺得不自在,但後來也習慣在夜裏生一堆放在身邊,看着安心。
荒廢的建築内部到處是雜物,看樣子以前是個酒店。鳥人沒見過其他可以用來燒的東西,索性東拆一樣西拆一樣,試了半天——把窗簾給點着了。
放置了上百年的布料滿是灰塵和黴菌,燒起來的味道難聞得有如橡膠——當然鳥人并不太清楚橡膠是什麽,他隻覺得眼睛都快被熏得睜不開了。
他沒有滅火的意識,感覺不對,直接翻窗跑了。
蔓延的火勢将周邊的幹涸的黏液燒化了不少,被波及的其他動物們也飛的飛跑的跑,紛紛離開了這片建築群。
它們無處可去,也不知道這火由何而起,滿地亂竄瑟瑟發抖,生怕下一秒死神便會從天而降,把自己給生吞活剝了。
然而,過去了半個多小時,并沒有任何動物受到捕鳥蛛的襲擊。
鳥人站在火焰邊緣,擡頭凝視樹冠——他清楚地看見,捕鳥蛛吐出來的黏液被熱浪給熏化了!
他發出一連串嚎叫聲,示意其他動物朝上看。飛得高的鳥雀大鵝吱吱嘎嘎吵成一團,竟紛紛開始抓來其他東西往火堆裏扔!
火勢更進一點,捕鳥蛛便更退一點。遮天樹的氣根再濕潤,也難擋如此長時間的烘烤!
咔——
遮天樹的枝葉發出哀嚎,第一隻捕鳥蛛墜落下來,過于龐大的體型導緻它們落地時受到的沖擊力也變大,直接摔了個粉身碎骨緊接着是第二隻、第三隻,生存在這些捕鳥蛛陰影下許久的動物們目瞪口呆地看着遮天樹,險些連自己也被火舌卷入其中。
好在這裏曾經是城區,并不是徹徹底底的荒野草原,大火燒了一個街區後,便自己熄滅了。
不少動物死在了滾滾濃煙與倒塌的建築之中,可更多卻爲了一個新發現的事實而興奮——死神,是可以被打敗的!
它們圍着起火點打轉,分食着焦香的屍首,鳥人蹲在旁的建築樓上看着,忽地有了新的主意。這裏又不是他的叢林,他才不在乎大火會不會毀掉這裏。
他往郁笛離開的方向走,不斷在成片的建築群内放火。原本生活在這裏的動物們夾在大火與遮天樹之間疲于奔命,也随着鳥人的移動方向不由自主地開始遷徙。
在遮天樹下或許能活,若是被燒傷了大概率是個死。如報複一般,它們竟有意無意地将亂七八糟的雜物往遮天樹那邊堆放。原本白茫茫的地面,大面積地染上了紅與黑的色彩。
一路走,一路燒,鳥人追進了靠北的荒野。
————
溫差過大,再加上受到驚吓,郁笛罕見地發燒了。
眼睛發脹,頭也發懵,痛得厲害,一步一踉跄,甚至還從一個短坡上滾了下去,擦破了裸露在外的皮膚。
走不動了郁笛想着。她滿腦子都隻有一個念頭——睡覺。
她窩在一塊勉強能容下她半個身子的大石頭下面,連火也沒生,昏昏沉沉的,直到她感覺自己的衣服被勾動,才猛然清醒過來——
竟是那灰狼正在從石頭縫裏把她往外掏!
她操起斧頭便砍了下去,灰狼見她醒來,連忙抽腳,卻還是被劃了道口子出來。
它疼得沖着郁笛呲牙,噴了她一臉口水,轉身又逃跑了!
地上淨是灰狼腳上滴滴答答淌下的血液,郁笛心知此事估計不能善了了,她一定得跟這畜生分個死活才行。
手裏的物資不多,她唯一的武器就是兩把消防斧。想要以小博大,不能與這畜生硬剛。趁着現在它還對自己有些忌憚,此地地形也不利于對方發起攻擊,正是坑它的好時候。
郁笛在周圍稍稍探索一番,找到了一個頗爲合适的地點——盡頭是懸崖的斜坡。這斜坡背面有一棵矮樹,将懸崖的邊緣遮擋住了一部分,若不湊近去看,是看不出來下面沒路的。
她生起一小堆火,在斜坡頂端背對着灰狼的方向躺下裝睡。灰狼的耐性很好,直到火苗快要燃盡,郁笛還沒有添柴的動靜時,它才一點點接近。
郁笛側耳細聽,集中注意力,判斷灰狼的位置,在它躍起時往坡下一滾,掄起一直握在手裏的斧子咣一下砸在灰狼的後背上。
灰狼的體型龐大,這一下并沒能讓它直接墜落懸崖。巨大寬厚的前腳掌抵住了懸崖的邊緣,但郁笛也沒停手,接連砸在了灰狼的後腿與屁股上!
它吃痛之下前爪稍稍松了些,整隻狼倒栽蔥地往懸崖底下掉了下去!
郁笛剛松了口氣,便看見那灰狼在空中回轉了個圈,居然顫巍巍地挂在了那棵樹上!真乃成也蕭何敗也蕭何,若不是這棵樹擋住了灰狼的視線,它有可能不會上當;可它已經掉下去了,卻又被這棵樹給接住
不過,俗話說得好,趁它病要它命。不現在結果了這畜生,等着它爬上來吃自己麽?
郁笛舉起斧頭就往那棵矮樹上砍,灰狼此時卻發出一聲哀嚎,收斂起嗜血而兇狠的眼神,轉而求懇地看着郁笛。
那聲音,郁笛不用進意識海都能聽懂——這貨想求和!
郁笛猶豫了一下。
本就是自己占了人家的山洞,如果對方就此偃旗息鼓,她也不是不能放它一命.隻不過,暫時處于優勢地位,她怎麽着都得給自己整點好處不是麽?
她沒有理睬灰狼愈發凄厲的叫聲,隻收起斧頭打量它,思索自己該怎麽做。灰狼嘗試着跳上來,可它一動,樹的主幹便開裂一分,若是不想跌落下去,摔個皮開肉綻,隻有眼前這個無毛猴子能幫自己了。
就這麽,郁笛餓了它兩天。
灰狼本就許久未進食,這下子,是徹底沒了聲息,連哀嚎都失去了力氣。郁笛用繩子吊了一塊肉幹下去,灰狼懷疑地看了她一眼,張口将肉幹吃下。
肯吃自己給的東西,便好辦了。
郁笛一邊熬它,一邊用吃的喝的引誘它,最終,灰狼将脖子伸進了郁笛用傘繩系成的套子,被郁笛拖着吊了上來。
上來時,它還想沖郁笛呲牙,郁笛舉着斧子咣地給它額頭來了一下,怒吼道:“呲牙!還敢跟我呲牙!再這麽兇老娘吃了你!”
灰狼被郁笛突然的尖叫給吓得一哆嗦,耳朵都塌了下去。
它不甚服氣地趴在了地上,拿鼻子拱了拱郁笛的手。
它想要肉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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