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據迦祿星的文明資料來看,到後期他們被迫送出“宇宙遺書”芯片時,其實已經有烏魯找到了迦祿星唯一可以替代躍遷能源的資源——星核。迦祿星核心雖小,但具備很強大的輻射能,不過是被海底厚厚的固态礦層給遮蔽住了。但星核能源獲取難度太大,前赴後繼死了許多勇敢者,最終也沒能弄到足夠的量。
飛船的設計圖交給他們後,估計很快就能找到改造的辦法。是直接建議烏魯們去想辦法獲取星核能源,還是另辟蹊徑呢?
郁笛一邊翻看相關的地質資料,一邊糾結。星核能源開采難度已經超過了烏魯未來的科技水平,即便是放眼全宇宙,也很少有相對安全的開采方式。有些星球上的高等生物體質強悍,能在儀器輔助下承擔那樣的高壓高溫強輻射環境,但烏魯這種離了液石就不能活,還不耐受高溫的體質,着實有些難爲他們了。
郁笛薅秃了頭發,總覺得自己好像錯過了什麽。靈感的線頭被埋沒在成片的知識海洋中,每次都從她手頭溜走。
終于,她的新空氣倉做好了。科學院出品,還貼心地添加了自主動力和導航系統。
郁笛開着她的新潛艇,去招待所找古福,卻被攔在了招待所外。
“出了什麽事麽?我父親住這兒。”
“我們認得你,但你要找的烏魯是我們的重點關注對象,沒有批令的情況下,我們不能讓你見他。”
“.”郁笛瞥了一眼招待所内,黑漆漆的什麽也看不見。她也不好強闖,便回去等塗蘋回來給她解釋。
“嗯之前不知道是什麽情況,我就沒跟你說在針對科學院的恐怖襲擊中,你父親是唯一一個留在現場的嫌疑者。”
“啊?”郁笛覺得離譜。古福那麽一個溫和又愛唠叨的家夥,怎麽會參與襲擊科學院?
“我不太明白,這到底是發生了什麽?我隻知道那天從都夢家裏出來,他說要帶我搬家,我們吵了一架,我就被古神教擄走了。他怎麽會去參與什麽恐怖襲擊?”
“總之,他到現在還沒醒。”塗蘋猶豫道,“我們找到他的時候,他就已經處于昏迷狀态了。醫生診斷他就是因爲過度發聲導緻的。”
“你還沒跟我說過,那襲擊具體是什麽樣的?”
“這個.”塗蘋還真不知道這事兒該不該跟郁笛說。畢竟這是幾百年來的頭一遭,科學院現在又在搞一些秘密項目。有些實驗室的損失,他們連政府的人都沒有透露。
郁笛看出了她的猶豫,觑她道:“我說,你們真的還有什麽項目是我不知道的麽?”
塗蘋用觸手撥了撥領口,好像還真沒有.都夢教授和胡問老師對這孩子已經信任到什麽都說了,她知道的可能比自己都要多。
“這個告訴你應該沒什麽關系.當時我并不在科學院,而是在之前AI劃定的實驗區範圍進行密閉環境測試,你知道,實驗區跟科學院壓根都不在同一個地區,按道理就算科學院的烏魯拿着擴音器大吼大叫,我們也是接收不到任何信息的。但那天,我們都聽見了很尖利而且并不包含任何有效信息的喊聲。這樣的聲音對于我們的神經系統的損害是相當大的。”
“是科學院傳過去的?”
“正是那個方向。我們還以爲他們在測試什麽,第二天要傳資料回去才發現,科學院的主要實驗建築發生了解體。”
“解體?”郁笛環顧四周,“這不是好好的麽?”
“這是後來重新組裝的。需要我爲你解釋一下我們這裏的建築結構嗎?”塗蘋的兩條觸手交纏在一起,似乎有些害羞。
“呃,不用。”她自己會看,“那樣的噪聲會損害神經系統.你們離那麽遠都聽到了,那科學院的烏魯豈不是很危險?”
“是,他們大部分都還在危重病房裏接受治療。好在科學院周圍海域都沒有平民居住,否則我真的不敢想象這次襲擊會造成多少烏魯死亡都夢教授和胡問老師當時不在科學院内部,所以隻是短暫昏厥了,并沒有受到太大的傷害。不過你要是想見他們,還是得先登記。他們懷疑這是有預謀的針對科學院目前進行的項目的襲擊。”
郁笛沉默了片刻。會是古神教幹的嗎?她想起了他們那隔音效果相當好的空氣箱,他們并不是沒有這個技術和動機。
但古神教隻是不想讓科學院開着飛船逃跑而已,褚靜看起來也沒長着一張會殺害同胞的臉.會是他們嗎?
可除了古神教,這星球上根本沒有其他組織和勢力是有動機和能力的。
郁笛想起褚靜給她聽得那段神谕,擡頭問道:“在現場,有沒有錄音?”
“錄音?”塗蘋迷惑地看着她,“你是說,恐怖襲擊的錄音麽?你聽那個幹嘛?會受傷的。”
“你忘了,我是外星人。”郁笛調侃道。她不适應烏魯的掃描機器,爲了配合對方研究,她便将人類身體結構的詳細解剖圖和運轉方式都畫了一份,交給了科學院的生物所。雖然他們還是沒搞懂郁笛是怎麽被古福給生下來的,但好歹不會強制給她做換肺手術了。後來跟她熟悉了的研究員們就都戲稱她爲外星人。
塗蘋無奈地看了她一眼:“這記錄,我們還真有。是振動實驗室的儀器錄下來的,它也是唯一一個承受住的儀器,其他儀器都或多或少出了故障.唉,真是倒黴。”
“拜托啦。”郁笛雙掌合十。塗蘋看懂了這個手勢,每當郁笛真的想要某件不太方便交給她的東西,或者想讓他們做什麽事的時候,都會把手合起來。
沒人的時候,她還模仿過.這動作怪好玩的呢。
拿到了錄音後,在塗蘋的提示下,郁笛将讀取器的振幅調到最低,然後插上了耳機。塗蘋緊張地看着郁笛,打算一有異常就把她撈到搶救室去。但郁笛聽了一會兒,不僅啥事兒沒有,還一遍一遍倒回去重新聽。
“你發現什麽了嗎?”塗蘋期待地看着她。
“我再聽會兒。”郁笛揮了揮手中的球形手機,“你先忙你的去,有結果我聯系你。”
“你自己在這裏真的沒關系嗎?”
“放心吧,有事我會大叫的。”郁笛笑道。
塗蘋離開後,郁笛才閉上眼睛,集中注意力,進入意識海中,再次開始了播放。
這錄音聽起來是毫無規律的噪音,郁笛卻聽出了某種韻律感。但在現實世界中,郁笛會被其他的動靜幹擾,包括塗蘋的呼吸聲,乃至外界烏魯的談話聲等等,隻有徹底沉入自己的意識海,才能把這錄音變成唯一的存在。
意識海中的時間,是屬于郁笛自己的時間,對于她的身體所在的世界來說,幾乎是一個時停的存在。她在記下錄音的所有内容後,便嘗試在意識海中進行回放,以便能夠分析那些似是而非的動靜。
要說她這麽長的學習生涯中獲得了什麽,那就是無比的耐心。回放無數遍後,郁笛終于找到了包含在這段聲音之中的信息——意識海中古井無波的水面,因這不斷回蕩的聲音,千萬道漣漪開始湧動,最終,形成了一副立體的地形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