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氣倉被突如其來的撞擊碰出了裂痕,過高的壓力導緻内部開始快速漏水。而在完全被淹沒之前,郁笛是無法打開倉門的。
她趴在窗口尋找古福的身影,卻看見有幾名烏魯正纏着他,不許他接近空氣倉。
雙向傳聲器尚在工作,郁笛很清晰地聽到古福的怒吼,聲音大到震得她都有些發暈。
好在她的空氣倉内有個迷你氣瓶,跟她胳膊差不多長,是用來在清理空氣倉時臨時呼吸用的。
郁笛扣好呼吸器時,水已經淹到她的脖子了。她試着用腳踢倉門,一個陌生烏魯闖進古福的船,把空氣倉的門扯了下去,一條手卷住郁笛的腰,硬生生把她從空氣倉裏拽了出去。
郁笛死死抱着氣瓶,生怕被甩走。
古福見自己的孩子被那樣對待,發了瘋似的攻擊攔截他的人。
“她會死的!放開她!!”
烏魯的體型對于郁笛來說,實在過于龐大了。她試圖用手抓對方的觸手,完全沒有用處,仿佛在給對方撓癢癢。
古福的十肢被對方扯得死緊,絲毫無法前進,郁笛眼睜睜看着對方用了個魚叉似的東西戳到古福身上,然後古福渾身一僵,軟倒下去。
郁笛用力吸了口氣,努力地讓自己的大腦在恐懼籠罩之下維持運轉。古福生死不明,她不知道這些烏魯要抓她幹嘛,唯今之計必須先保證自己的呼吸,再想辦法弄明白對方的意圖。
氣瓶快要見底時,這些烏魯才停了下來。他們将郁笛塞進一個大型的空氣箱中,郁笛腳上有水,滑了一跤,腦袋磕在玻璃上,腫起好大一塊。
她摸了摸脖子,還好,翻譯器沒掉。
“你們是誰?”
外面的幾隻烏魯隻遠遠地看着她,沒有動作,不知道是沒聽到,還是不理會。
過了一會兒,一名圍着長袍的烏魯從門外遊了進來,遞給看守一個小型的機械結構。郁笛認得,那是從她空氣倉裏拆下來的雙向傳聲器。
對方打開排氣管道,水再次灌滿了空氣箱。郁笛連忙抱住自己的小氣瓶,一條觸手伸進來,又把她撈了出去,開始安裝傳聲器。
氣瓶耗盡了,郁笛捂着口鼻險些憋死,他們才将郁笛塞回空氣箱,重新充氣排水。
“咳咳,呃,能聽到嗎?”
傳聲器似乎有些損壞,聲音變得有些滑稽,像吸了氦氣。
郁笛被折騰得頭昏腦漲,一句話都不想說,恹恹地靠在角落裏。
外邊的烏魯湊進來,又敲了敲玻璃:“喂?聽得見嗎?”
嗡嗡的聲音讓本就因缺氧而頭昏的郁笛更加難受,她惡心得想吐,可胃裏是空的,隻能能嘔出來點酸水。
外面的烏魯似乎有些慌了神:“你們看看,她怎麽了?怎麽不動了?”随即他們更加用力地錘擊空氣箱。
“你怎麽了?!動一動啊!動一動!”
咣咣咣的的巨響還伴随着回聲,郁笛連想死的心都有了。她沙啞着嗓子怒吼道:“别敲了!”
見郁笛有了反應,對方終于停止了動作:“你沒事吧?”
郁笛在心裏罵娘。老子有事!有大事!
但剛才的吼叫已經耗費了她能提起的全部力氣,她連張嘴的勁兒都沒有,現在隻能躺在地上閉眼休息。
“好了,先讓她休息一會兒。明天再過來。”某個烏魯說。
“是。”
那幫嗚嗚叫的大章魚終于離開了,他們似乎将隔音做得很好,郁笛聽不到任何烏魯發出的聲音,陷入難得的清淨之中。
緩了一會兒,郁笛坐起了身。
膠質衣服防水性很強,即便是剛才那樣劇烈的活動,也沒有太多海水漏進衣服。郁笛側着腦袋把灌進耳朵的海水控出去,随即開始打量這周圍的環境。
如果把古福家算作居民樓或公寓,都夢家算作獨棟别墅,那麽這地方應該能夠稱得上是博物館了。
球形的穹頂隐隐約約在頭上看不清邊際,她則被放在一個台子上。郁笛設想了一下自己目前的處境,越來越覺得自己像一條被養在魚缸裏的魚。
此刻她的無力感,甚至要超過在上個世界,親眼看着庇護所被炸毀的時候。體型上的差距讓她很難對任何一個烏魯作出反抗,而她作爲人類,無法不借助工具在海洋環境生存,更是讓她連逃跑或躲避的地方都沒有。
她懷疑是不是因爲自己喊得那嗓子狗東西,系統報複自己,否則爲什麽第二個世界就給她整這麽高的難度。
也不知道古福怎麽樣了如果這群烏魯的目的是劫走自己,那古福豈不是受了無妄之災?來接她之前她就發現古福身上是有傷的。不知道這些烏魯用的是什麽武器?她沒看見有血出來,應該沒事的吧.
饑餓感襲來,郁笛揉揉肚子,索性閉上了眼睛。别說古福能不能活下來,被當作魚養的自己能不能活下去都成問題。這裏不可能有吃的。退一萬步講,就算外邊那群不知道什麽情況的烏魯能答應她索要食物的請求,萬一給她整點什麽奇怪的東西,她吃還是不吃呢?
還是回意識海學習吧。學習使她快樂。
海洋裏的材料雖然跟地球上不大一樣,但說不定會有其他相似星球的科技,能幫她造一套會飛能噴火還有獨立能量源的戰甲之類的東西出來.
郁笛嗤地笑了出來。自己連辨認意識海中陌生的外星文字都那麽費力,愁得直嘬牙花子,還想着效仿漫畫人物?這想法到底是怎麽蹦出來的自己是不是要瘋了?
這些各式各樣的外星資料,自己大概連萬分之一都沒有抄錄完。都夢要是發現自己失蹤了,應該會派人來找自己的吧?不過話說回來,烏魯的尋路方式是什麽來着?自己要不要沒事嚎兩嗓子,萬一有人聽到呢。
由于完全沒有辦法集中注意力,郁笛被迫從意識海中脫離了出來。她現在不僅要面對嗡嗡響的腦瓜子,還要面對低溫與饑餓——平時她待的環境都是二十七八度,對烏魯來說很熱,但對她來說剛好。
可這裏體感溫度隻有十度左右,空氣箱的的材質似乎本就會吸收熱量,郁笛光着腳踩在上面,很快就手腳冰涼,開始發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