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酋長”從光怪陸離的夢境醒來，他用手背貼主額頭，上面已是汗水淋漓。
他伸出一隻手，十指相扣。
完整的觸感傳來，讓齊塞克迪長舒一口氣。
“這裏不是‘真理之神’的時間碎片。”他喃喃自語，“‘先知’還在負隅頑抗，真是個頑固不化的老東西。”
他仔細回憶“夢境”的内容，遺憾的是，隻能記得一些支離破碎的片段。
“‘提燈女神’之力降低了。”齊塞克迪從鼻子哼出一口氣，“最近的班圖太和平了，群衆又想互幫互助、相親相愛，這可不行……”
披上一件豹紋大衣，總統走出卧室，門外幾名親信正在等着他。
“朋友們！是時候制造一些共同的仇恨了。一旦民衆閑下來，就容易把矛頭對準我的政權。”他揮揮手，“把拟好的新聞稿發出去，說‘圖西外來者’又來侵犯班圖的主權了。”
“好的，總統先生。”
“哔啵哔——”
總統還想說點什麽，身後忽然響起怪聲，他連忙轉身，關門上鎖一氣呵成，弄得幾名親信有點一頭霧水。
隻見他的卧室床頭櫃浮起一顆明亮光球，光芒一陣蠕動，凝聚成機械的外表。
它是一個四方形的“放映廳”，三面是電子屏，隻有一面是具體的臉，胖胖的卷發男孩露出青少年獨有的叛逆笑容。
“晚上好，我納卡爾兄弟會的朋友！”他笑眯眯地開口道，“萬聖節快樂！糖果還是搗蛋？”
“你得來班圖，我才能請您吃漢堡王，尊敬的梅塔隆特先生。”總統搓了搓手，“您知道的，我不能離開我的‘國度’。”
“懂的，不過我這次來不全是爲了混飯吃。諾，有人找你。”
“誰？”
“你的好朋友，阿方索三世。”
随着“梅塔隆特”的話語落下，本是雪花屏的地方印出一張皮笑肉不笑的臉，剛見到齊塞克迪，他就開門見山地說道。
“總統先生，我想爲金薩沙辦事處的員工之死讨個說法。”
“叩叩！”
同步有人敲響了總統的門。
“總統先生，不好了！【紅罂粟商會】辦公處傳來了緊急聯絡！”
…………
“條目《隐知的主人II：大紅龍》已收錄，伱得到了介質‘戰争皇帝’x3、‘求知者’x2，‘農耕之神’x2，‘大地之主’x1。”
林安回到熟悉的蘭布裏奇大酒店，傾盆大雨淅淅瀝瀝，一隻紅色青蛙在窗戶上避雨。
聽着系統冷靜的提示音，他将意識沉入【上帝的獨眼】，豎起中指，靜靜聆聽。
先知沒有反應。
調出綠色數據，他掃過收錄的新條目。
【名稱】：大紅龍
【評級】：傳說D級
【輻射值】：22.3%
【污染程度】：18.1%
【介質】：戰争皇帝
猜對了。
女白領果然是凱文提到的金薩沙三位傳說級成員之一，且神秘原型源自于《大魔典》的近代複印冊——魔法書《大紅龍》。
《大魔典》共有上下兩冊，上冊在印刷版本中遺失，涉及到和各種地獄惡魔簽訂契約、對他們下達命令的咒語和手法，下冊卻保留了下來。
通俗版本将其分别稱爲《至聖所》和《魔法藝術的秘密》，前者記錄了儀式道具的制作和使用方法，後者寫了一些變形術、竊聽術、反制偷竊等“小把戲”。
之前林安收錄了女伯爵的兩項神話級條目，分别是【路西弗吉·羅福卡爾之手】和【重複内比羅斯的話】，卻因涉及惡魔召喚，沒有契約三角陣的前提下，他不敢貿然使用。
于是這次果斷出手，收錄了《大紅龍》的條目。
除開和【上帝的獨眼】沖突的竊聽法術，《大紅龍》的第二項條目赫然正是【莫缇爾之石的制作】。
莫缇爾之石Ematille，又有着雞血寶石的稱号，是一種具有神奇或治療功效的半寶石，時常在巫師和女巫儀式中出現。
它是一種賦能石，據說可以實現使用者的願望。
古埃及人和古希臘人相信雞血石從天而降，有着保護健康，驅除夜魔或拉米亞吸血鬼，止内治病的功效。
傳到西洲後，尤其是地中海地區，雞血石被認爲擁有預防邪眼的作用，它可以防止惡魔入侵被附身者的精神和靈魂。
在儀式魔法中，人們相信它擁有神奇的魔力，足以抵禦那些不守規矩的惡魔。
沒有猶豫，林安立刻使用了該條目。
能量化作一顆帶有紅色斑點的綠色碧玉，緩緩塑形，莫缇爾之石出現。
林安握住它時，能感覺到此石由純粹的“柯默思”能量組成，冰冷的表皮刻着倒十字花紋。
這就是《大魔典》用到的雞血石了。
接下來隻要找兩個契約蠟燭即可，對林安來說不難。
先知的時間碎片已是現實時間線的一個月之前，紅罂粟商會剛接到姆班布卡陷落的消息不久，沒來得及把強大的神秘者調動到金薩沙辦事處。
現在辦事處可謂毫無準備，任由林安處置。
下一次去金薩沙時，先到商會辦事處收割一波，再找總統吧。
想起齊塞克迪，林安眼神一暗，拿起桌面的紙和筆，記錄下這次循環的情報。
首先，總統的介質并非“戰争皇帝”或“審判長”，大概率是“夢境之主”或“欲望之母”。
他的神秘術和影響、放大、修改情緒有關，覆蓋範圍極廣，影響目标極多。
一旦被能量影響，那些人就會将他的目标視作眼中釘、肉中刺，而齊塞克迪本人卻會隐藏在後方。
難道要殺死所有爲他所用的普通人，總統才會顯形？
林安可幹不出這種事，一來他不喜歡對普通人出手，二來殺這麽多人，神秘百科大全的污染程度會爆表的。
其次，齊塞克迪和先知不一樣，那具和林安說話的“東西”簡直像個沒有生機的人偶，甚至沒有可以鎖定的靈魂。
但按照神秘發散的源頭，林安見到的總統确實是本尊。
最後的疑點莫過于所謂的總統夫人了，她能影響到瓶中小人，疑似是源頭級别。
不僅如此，連紅罂粟商會的人也找她商量，反倒忽略了齊塞克迪。
回憶種種疑點，林安打開電腦，查閱起了總統夫人的資料。
作爲一國之母，萬能的網絡總會讓她留下痕迹。
搜索的結果讓人震驚，網絡說齊塞克迪繼任總統時是41歲，已娶了7個老婆，生下二十多個孩子，從2030年到2036年，時常納妾生子。
哪怕有【黑都】幫他壓着，國際輿論經常批判他的腐敗和花心。
直到2036年7月份，齊塞克迪忽然宣布改信救主教，尊重一夫一妻制的教訓，從此和所有妻子離婚，又新娶了一位，便是如今的總統夫人。
正好是“柯默思”軌道重疊的年份……
這位總統夫人的履曆神奇無比，網絡上謠言四起，主流說她是總統在當地教堂遇到的女孩，她用仁愛的話語救贖了迷茫的總統，讓他“改邪歸正”，兩人墜入愛河。
女孩是個孤兒，從小被教會收養長大，沒有父母和來曆。
邪門一點的說法是，總統夫人是齊塞克迪通過某種邪術召喚的“祖靈”，他囚禁了她，爲自己所用。
無論哪種是真的，總統夫人鮮少出席各種班圖的活動，陪伴總統的工作大多由前妻們的大兒子代勞。
整理完資料，林安用手撐着腦袋，心底浮出大膽的假設。
正如“小道消息”所稱，總統夫人或許真的隻是總統的某樣神秘化身，甚至可能是他的一件神秘物品。
她散發出的能量波動也許源自總統本人。
源頭級畢竟不是随處可見的大白菜。
第一次交鋒，我和齊塞克迪均沒有使出全力，用單純的神秘術互相試探，真正的底牌全壓在了手裏。
至于齊塞克迪提到的交易……林安可不信一個有背叛前科的二五仔。
等待戴維的四天内，林安一如既往地在姆班布卡閑逛，【上帝的獨眼】揭示過一次先知靠近的腳步聲。
它沒有打擾林安，遠遠觀望片刻，便返回了現實的時間線。
而林安的測量值仍在穩步上升，卻因偏差值突破了90%，融合程度難以增加。
若說以前勉強算得上“挂機收取測量值”，現在待在循環時間中，對林安基本沒有益處了。
好容易熬到了七天的第四天，林安早早離開大酒店。
庫巴河水洶湧流淌，戴維的私人輪船發出沉悶的“嗚”聲，融入清晨的喧嚣，巨大的陰影緩緩靠近姆班布卡的河岸。
不多時，搖頭晃腦的幾維鳥國年輕人快活地走向飯店，他吹着口哨，一副樂天派的樣子。
靠在一處斷掉半截的牆壁陰影中，林安靜待搭話的時機。
忽然，系統冷不丁提示道。
“你收到了一條來自編号Ranger_10的消息，是否立刻查看該用戶的情況？”
“林，我們遭到了來自金薩沙的正式宣戰！”
“是今早的消息嗎？”林安神情一凜。
“嗯嗯！雖然距離軍隊攻過來應該至少要幾個星期，但自從得知了消息，那些原本支持我們的軍閥、黑幫和民衆忽然拒絕配合世界樹，連那群懦弱的官員也一反常态地強硬起來。”
“他們是不是在說‘你們不屬于班圖，你們是一群入侵者’之類的話術？”
“沒錯，總統宣布我們是叛國分子，應當被驅逐出境……”梅佐不安地報告道，“冒充你的變形巫師讓我們安撫民衆，可我隻在意你的想法。”
“保存精力，韬光養晦。”林安吩咐道，“這種反常的情緒恐怕來源于齊塞克迪的神秘術，你們無論做什麽也無法讓那群人滿意——整個姆班布卡都開始反對【世界樹】了嗎？”
“至少和我們一起來的部落人并未受到影響。”
“反抗的人有什麽特征？”
“大概是他們熱愛班圖這個國家？”
愛國分子……
林安若有所思，說：“變形巫師還說了什麽？”
“他讓我們做好和總統抗争到底的準備，不論犧牲多少人。”
犧牲……
聽到這個詞，林安的心被刺了一下，半是惱怒，半是無法理解的情緒。
先是偷走我的【世界樹】，再取代我的【護林人】字母名，如今居然命令我的同伴爲它的理想和責任赴死？
要是他們真的死于戰争，死于世家成員那滿不在乎、高高在上的交鋒，豈不是迪特裏市的4月1号舊事重演……
林安眯起雙眼。
先知，你越界了。
安撫梅佐幾句，他摸了摸緊繃的嘴角，裝作淡然地路過飯店，戴維正和老闆互不服氣地争論着“錢财”的用處。
如法炮制地化解争端後，林安順勢提出做戴維的船，後者欣然同意。
“對了，老兄，你去金薩沙做什麽？”幾維鳥國的小夥子好奇地發問。
和上次不同的是，林安扯了扯嘴角，正面回應了他。
“幫兩個打架的狗東西打一針狂犬疫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