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三次内測和一次封閉測試，【世界樹】系統根據普通人和神秘者做了差異化調整，趨近于完善。
系統的聲音隻能在林安腦海響起，因此其他用戶必須看懂法語，這是使用【世界樹】的基本要求。
林安先問了一圈諸位酋長的識字率，不出所料是0%。
斑獅部落的大長老算是異類，沒有她的部落極少接觸到外界語言，别說閱讀，連聽說都不會。
目前階段，各項條目隻能由林安和斑獅族人們口頭向他們解釋傳達了。
林安擡起手，一連串綠色的、泛着熒光的數據出現，綠色反光在每個酋長飽經風霜的臉上留下詭異的色澤，好似有人拿霓虹燈照亮了古老的壁畫。
不少人吓得跳起，塑料椅子翻倒的聲音不絕于耳，帶着驚恐又陌生的眼神打量着浮空的數據。
黑客帝國般的科幻景象倒映在他們黑色的瞳孔裏，仿佛時空相隔幾千年交彙。
“這是什麽巫術？”
連電腦或手機都沒有接觸過的部落人脫口而出，在他們的認知裏，這是隻有神靈才能做到的事情。
“‘外星科技’……算了，這是祖先的鬼魂傳承給我的智慧。”林安盡可能地解釋道，“大家冷靜，先坐下來。”
南洲人對于神話的存在深信不疑，尤其在“柯默思”讓傳說成真後，這種信念更加根深蒂固。
酋長沒見過現代科技，但他們或多或少親眼看過祖靈的大瓦。
衆酋長一眨不眨地望着數據，心底思緒萬千，努力讓自己接受眼前奇幻的現實，雙眸閃過畏懼的神色。
迫于林安的壓迫，他們隻得坐立難安地等待。
椅子和地面發出“咯吱咯吱”摩擦聲，令人煩躁，林安狀似随意地轉動賢者之石，塑料瞬間變成金子。
一時間帳篷裏金光四溢，差點沒閃瞎所有酋長的眼睛，他們不可置信地撫摸着身下冰冷的金屬，隻聽林安開口。
“【世界樹】是一個人神共存的組織，立志于讓掌握神秘力量的成員和普通人建立互幫互助的關系。”
他不經意地擡手，【磨齒者之骨】眨眼間變成一頭咩咩直叫的羊，随時待命的阿普手起刀落，熟練地将它拖出帳篷，變成了羊肉串。
香氣撲鼻而來，人們一邊呆呆地接過斑獅族人遞來的食物，一邊聽林安簡略地介紹【世界樹】的六大部門。
道聽途說是一回事，親眼見證是另一回事。
看着林安不費吹灰之力地變出他們最珍視的肉食。談笑間點石爲金，衆酋長的腦子幾乎快轉不過來了。
毫無疑問，這位神靈的力量遠超他們想象。
“我向每個部落發起招聘。你可以申請‘人’或‘神’的崗位，投遞……咳，向文職部門說明自身情況，我們會根據你的履曆進行初步評估。”
林安推開梅佐遞來的烤串，說了下去。
“當你加入【世界樹】後，我們将安排爲期4星期的入職培訓，通過考核伱将得到一張新人ID卡，根據你在培訓時的表現分配到六個不同部門，展開爲期三個月的試用。”
“任何一個環節取得了不及格的成績，很抱歉地通知你，【世界樹】将無法對你開啓，但你仍可以付出‘梣葉’換取【世界樹】的服務。”
“梣葉”是林安發明的虛拟貨币，以後追随他的人都将使用這種貨币交易。
“不過，【世界樹】隻爲在設施附近的部落提供服務，換句話說，你們需要追随我才能得到我和同伴們的庇護。”
環顧四周，一張張黑人問号的臉映入眼簾，林安向梅耶搭了個眼色。
“梅耶，你來翻譯翻譯。”
“好的祖靈大人。”梅耶不留痕迹地咬了一下嘴唇，“向各位問好，我的名字是梅耶·斑獅，【世界樹】的文職部門部長。”
梅耶将林安的話滴水不漏地翻譯成酋長聽得懂的發言，他們恍然大悟，竊竊私語。
“隻要加入世界樹，就能像斑獅部落一樣得到護林人的庇護？這可是【祖靈圖騰】從未有過的待遇，那些祖靈恨不得淩駕于所有人之上，搞得沒有祖靈的部落低人一等、舉步維艱。”
“不僅如此，我們不光能借助護林人的大瓦，他還會幫助我們跨越卡倫加線，成爲新祖靈！”
“可這樣一來，我們之間豈不是沒有部落之分了？這……”
有人興奮不已、摩拳擦掌；有人眉頭緊蹙、憂心忡忡。
給了衆人十分鍾，米蘇魯跺了跺腳，嗡嗡作響的聲音歸于寂靜。
“你們願意入職【世界樹】嗎？”
不等酋長表态，林安又抛出了新的重磅消息。
“我知道這很倉促，但你們沒時間考慮。因爲我将在三日後舉族搬到姆班布卡，假如你們想要追随我，就得做好離開雨林的準備。”
米蘇魯找到了【紅罂粟商會】在姆班布卡的辦公處，林安當機立斷決定攻打下來，作爲自己在班圖城市的第一個據點。
雨林太不适合生存了。
這番話令酋長們如遭雷擊，偌大的帳篷一時間寂靜無聲。
部落人并非與世隔絕，随着時代進步，爲了換取物資，他們都在馬祖茲集市和城市人交易過，甚至有一些人去了姆班布卡。
避雨的房子、叮當作響的三輪車、攤販琳琅滿目的商品令他們心馳神往，卻又手足無措。
大部分人過慣了雨林的生活，沒有膽子主動踏出離開的一步。
沉默持續了很久，陸陸續續有人開口。
“我追随你，護林人。”第一個出聲的酋長來自黑猩部落，“黑猩的祖先并非雨林土生土長的人，隻是被戰争逼得躲了進來。”
“我們也是。”另一個酋長附和道，“因爲連綿不絕的戰争，我們的祖先不得不穿越波濤洶湧的盧阿拉巴河，一頭紮進危機四伏的熱帶雨林。”
“護林人，如果有辦法回到城市，且不用參與戰争的話……”第三名酋長深吸一口氣，“我想加入世界樹。”
第一批響應林安的全是雨林的“非原住民”，他們被近代長達兩百年的戰争吓破了膽子，躲進坦克開不進來的雨林，一住就是幾代人。
認真權衡利弊，他們決定趁此機會，跟林安一起離開。
林安向米蘇魯使了個眼色，後者拍打胸脯，信誓旦旦地保證道：“在【世界樹】的庇護下，班圖将一天比一天偉大！”
聽到斑獅酋長的擔保，又有幾個酋長願意接受【世界樹】的安排，追随林安，哪怕這意味着離開雨林，進入城市生活。
他們再不想，也不敢經曆一次女伯爵那種詭異莫測的神秘術了。
梅耶确認了第一批名單，旋即又有人開口。
“偉大的、偉大的卡倫加·姆蓬古。”說話的是一名上年紀的老婦，旁邊坐着目睹了林安和女伯爵戰鬥的女孩，“從最初的祖先睜開眼時，我們就一直住在這片雨林。”
“倘若你們想留下，沒人攔着你們。”林安平和地說，“我不是蘸蛋黃醬吃薯條的大叔。”
“你告訴過我們，一個令人神魂颠倒的神秘時代即将到來，鬼魂們跑出冥府，十字架的能量膨脹，生與死的世界交錯。”
大長老擡手摸了摸身旁女孩的腦袋。
“而我相信你，護林人，不管是你描述的未來，亦或者你能庇護我們的諾言，我們不想看着戰火降臨，又無能爲力了。”
聽到她的話，人們的心思活泛。
毋庸置疑，林安是他們迄今爲止見過最強的祖靈。
背靠這樣一位強者肯定不會出錯。
又有零零散散的酋長接受【世界樹】的邀請函，其餘人依然沉默不語。
他們世世代代住在雨林，對外界充滿了恐懼和防備心。
他轉向那兩名俾格米神秘者。
俾格米人是熱帶雨林地區最早的住民，比班圖目前生活的所有民族都要古老。
4000多年前，埃及人從月亮山以西的森林帶來了一份記錄，說在那有一個矮人種族，他們對自己的神唱歌、舞蹈，在林中飛行，具有隐身本領，能獵殺大象、長有尾巴。
親眼看到這個古老民族時，林安發現傳說中的許多東西以奇怪的方式成真了。
俾格米人穿着由樹皮制成的遮羞布，看起來很像尾巴；他們身材矮小，能在樹林中自由出沒，就像真有隐身術一樣；而且他們确實是獵殺大象的一把好手。
他們是雨林鍾愛的孩子，不管有沒有城市，他們都有一套生存的辦法。
感受到林安的目光，俾格米少年說：“護林人，我和瑪瑪之前就商量過加入你們的部落。”
這倒是個意外的回答。
“我親眼看到斑獅部落在你的管理下，一步步走向繁榮富足。”俾格米少年笑了笑，“護林人，雨季快到了。”
林安沒有插話，和少年坐在一起的女人用慢吞吞的語調娓娓道來。
“雨季通常是最難熬的一段日子，庫巴河兇厲的水流湍急，它是一隻擇人而噬的野獸，隻要被水淹沒，哪怕遊泳再好的人，也逃不過死路一條。
“降水量的加大讓四周的植物和動物習性出現變化，采集愈發困難。當然，祖先代代相傳的智慧給予了我們足夠豐富的食譜，隻要不出太大的意外，不至于餓死。”
“雨季最可怕的是随之而來的各種傳染病和熱帶病。濕熱的環境讓真菌、昆蟲、寄生蟲大量繁殖，我們得病以後，卻隻能祈求祖先和神靈的保佑，聽天由命。”
說完這番話，女人幅度很小地搖頭。
“我不希望我的後代繼續過這樣的生活。我聽說姆班布卡有一些白色的草藥師，還有個巨大的巫醫祭壇，我想讓族人們也有機會看看。”
“那座巫醫祭壇的名字叫公立醫院，至于白色的草藥師麽，他們是訓練有素的醫生和護士。”林安伸出手，“歡迎加入【世界樹】。”
“謝謝你。”俾格米人打了個手勢，他們沒有握手的習慣，“雨林養育了我們幾千年，但雛鳥是時候告别父母了。”
俾格米人的态度讓原住民的心态動搖。
既然資曆最老的俾格米人都覺得應該體會一下新時代的現代設施，他們又有什麽理由繼續故步自封呢。
又有三四個部落決定跟随林安，剩下的堅定地搖了搖頭。
這些人不想抛棄祖先遺留的生活方式，隻想繼續過着打獵、采集、祭祀的簡單日子，哪怕這意味着文明永遠停留在原始社會。
林安沒有勸說，反正命運的決定權掌握在自己手裏。
這次“boss直聘”的結果很成功，選擇追随林安的人數達到了六千多名，差不多是雨林人口的六分之一。
其餘酋長要麽以各種理由委婉拒絕，要麽幹脆沒來，比如在祖靈聚會上有過一面之緣的龅牙男和刀疤臉。
身爲【祖靈圖騰】的成員之一，這群祖靈借着“柯默思”的風光，過了幾個月翻手爲雲覆手爲雨的日子，不想屈居于林安之下。
林安懶得強求，他不缺神秘者的打手，尤其是兩名怪談級。
隻能祝福這些部落在“柯默思”星軌越來越接近的瘋狂時代裏活下來吧。
梅耶熟練地使用蛇标，統計部落名單。
本次【世界樹】開放的名額一共有300人，相信在梅耶的審核下，一定能篩選出最優秀的員工。
夜幕降臨，會議落幕，酋長們紛紛告辭，把消息帶回了各自部落。
對于許多人而言，今晚注定是不眠夜。
林安又完成了一系列繁瑣的雜事，疲憊地在【紅罂粟商會】的帳篷睡下了。
他躺在簡易的小床上打開面闆。
測量值一共增加了3，目前的數值是46.5。
融合之路任重道遠。
不接觸世家根本做不到快速提升，真不知道父親怎麽想的，讓他待在雨林“猥瑣”發育，這不浪費時間嗎。
林安暗暗歎息，轉而拿起身側發出“叮叮咚”聲音的銀白色通訊設備。
它的儲存看起來快要耗盡了。
設備關機前，林安再次撥通了它，期待那一側傳來父親的聲音。
接通的人又是阿蒂克沙。
“那摩斯戴，朋友。”他說，“【紅罂粟商會】沒來找你的麻煩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