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安在總會長辦公室找到了西蒙。
三名執事被迫人間蒸發後,他發現通向總部上層的道路也沒了白霧和沙子,便趕緊找到了其他高層,向各分部傳遞了消息。
盡管西蒙想跟救援人員一起控制聖弗朗西斯科的混亂,不過他的狀态不好,因此被高層駁回了,隻能留在此地。
彙合之際,林安發現西蒙的污染值上升了5%,達到了非常危險的53%。
他的容貌亦有變化,不僅多了一對暗金色的翅膀,且身軀愈發矮小——并不是幼年化的縮小,而是往舊約那種可怖的方向轉變——羽毛不再脫落,裏面隐隐約約射出視線。
像是醞釀着一顆顆窺探的眼珠。
見到林安,西蒙很是欣喜。
“林,你平安無事!”
“我在‘基礎’大廳到處轉悠,渾渾噩噩地渡過了一晚上,什麽也不知道。倒是隊長,你怎麽在這裏?”林安搶先一步問道。
西蒙眯起眼眸,深灰色的瞳孔從内部被一分爲四,呈現着五個三角形,被濃密的睫毛遮蔽,旁人看不真切。
“和你告别之後,我遇到了督察組的執事……不知爲何,他們突然和我大打出手,似乎懷疑我剛從‘女祭司’樓層下來,并導緻了X的癱瘓;我也不清楚他們爲什麽有這個誤解。”
督察組不知道耶利歌和【熙雍】的交易,但爲什麽要懷疑到隊長頭上?林安想。
“我不敵三人聯手,本來也不想和他們發生沖突,可惜他們聽不進我的解釋,戰鬥不可避免。意識朦胧之際,我似乎看到了一個人……”
“誰?”林安湧起一種不詳的預感。
“不清楚。那是個全身閃爍綠光、看不清相貌特征的人形,極光般劃過‘美德’區域的黑暗。”西蒙緊緊皺着眉頭,“我不知道它是誰,基金會也沒有關于它的資料。”
伱那時候還醒着啊?
林安慶幸自己沒有撤掉代碼。
“此人像遊離于世界之外的幽靈一樣……仿佛我昏迷和清醒之際做的白日夢。它最終沒有傷害我,而是用某種手段治好了我的傷,飄然離開了。”
“它聽起來是個好心人呢!”林安連忙說道。
“或許治療我隻是它随心所欲的體現。”西蒙輕歎一口氣,“我将這次目擊報告了高層,他們認爲此人極有可能是天空中那看不清臉龐的強烈人形光芒。”
“等等,爲什麽得出了這個結論……”
“它們一樣神秘莫測、實力強勁,而且那個人形離開的方向赫然是通向‘王冠’區域的路。結合随後基金會上空的戰鬥,我見到的人極有可能是那一道恐怖的光芒本體。”
西蒙想到黑暗中的記憶,忍不住感到一股涼意湧上後背。
“林,不要再問了。這名神秘者絕對是鷹國,不,乃至于世界範圍内最恐怖的存在之一。當時它和兩個身份不明的人發生了恐怖的戰鬥,其他人别說插手,但凡膽敢直視的全部雙目失明。”
“沒錯,年輕人,正如霍華德·洛夫克拉夫特小說中寫的一樣,對于遠超認知之物産生興趣的調查員,最終都将以悲劇收場。”
一名文職人員走來,插進了兩人的談話。
“你該慶幸沒有親眼見到那道光芒。”
“光芒啊……”林安知道她指的是耶利歌的亞當·卡德蒙。
文職人員說起那場天空的戰鬥,對于不清楚來龍去脈的普通人而言,這無疑是他們有生以來見過最可怕的場景了。
“我們至今仍不清楚它和什麽東西在戰鬥,雙方無疑是源頭級以上的神秘者。但基金會一緻決定不再深入研究它,以免踏入不可名狀的領域。”
“因爲它不可觀測,一旦看見,失去視力僅是最輕微的症狀。那道強光甚至會讓觀測到它的人認知失常,陷入瘋狂。”
“活下來的目擊者記憶遭到重創,沒法回憶具體的場景,隻知道他們在那個瞬間,見到了類似丁達爾效應般擴散的強光。”
西蒙接着說了下去,語氣謹慎地叮囑道。
“雖然不清楚它爲什麽單獨放過我,這種級别的神秘者已和神靈無疑,它們的想法、行爲和做法絕非凡人所能揣測。林,千萬不要因爲好奇心,打探關于它的情報!”
不是探究不探究的問題,隊長,你口中的前一個幽靈就是我,後一個幽靈大約已經被雷子哥和小犬牙揚了。
被描述成“不可名狀”的林安心情複雜。
“我們暫時給這位神秘者定了個指代的稱呼,‘幽靈之光’。”文員說。
林安幾乎繃不住了,說:“聽你剛剛的叙述,叫‘雲隙光’或‘彌撒亞光’不是更貼切一點嗎?”
你們有多喜歡這個代稱啊!是什麽我不理解的新型鷹國潮流嗎?
“神聖的主不會貿然灼燒信徒的眼睛,唯有魔鬼的光芒才讓人難以忍受。”文員推了推眼鏡,結束話題,将懷裏的資料發給兩人,“有人讓我把這些交給你們。”
“迪特裏市也有一個【幽靈】……”西蒙一邊接過,一邊喃喃道。
夠了,擱這疊buff呢!
我到底是幽靈還是合成背鍋大西瓜!
林安嘴角抽了抽,出聲打斷隊長浮想聯翩的腦補:“女士,這些文件是誰讓你交給我們的?”
“萬盛頓國會派來協助基金會的代表。”文員說,“具體情況我不清楚,你們先閱讀這份資料吧。現在局勢很亂,你們并非總部的員工,最好留在原地待命。”
“好的,我明白了,謝謝。”
翻開資料,首當其沖的便是今晚的傷亡報告。
比迪特裏市分部更可怕的數字躍然紙上,它們将林安沒有參與的戰場血淋淋的刻畫出來。
文職部門死亡515人,後勤部門死亡385人,研究部門死亡127人,直面部門死亡79人。
這幾乎算得上全體員工的四分之一,因救援行動的展開,總數不斷上升。
這還不包括督察組辦事處的人,除了約書亞組長和六名執事,督察組許多普通員工不幸死在暴亂裏,全部是研究部門和直面部門的精英。
由于失控神秘者在周邊小鎮和聖弗朗西斯科城市遊蕩,文職部門沒有整理出具體的報告。
沒有人知道,這場災難的根本源頭僅是他們的總會長想完善亞當·卡德蒙。
其中可能有熙雍和黎明協會之間的交易因素,畢竟失控的根本原因是熙雍拿走了X的核心,而且沒有和黎明協會完成和平交接。
至于他們是談崩了,或者商量好開展一次硬核“裁員”,林安不得而知。
無論如何,遭難的隻有基金會的普通員工,以及聖弗朗西斯科的民衆,黎明協會或熙雍估計都得到了他們想要的東西。
“刷啦。”
林安翻到報告的下一頁,發現它是一張日程安排表。
…………
“女士們、先生們、尊敬的來賓、聖安尼洛夫基金會成員。”
“在暴亂中,我們失去了太多,前任總會長耶利歌、督察組組長約書亞,以及更多的戰士。祈求上帝保佑他們那個世界的時光。”
“他們的犧牲沒有白費,聖安尼洛夫跨過了沉痛的黑暗,即将迎來新生的黎明,讓我們永遠緬懷死者們的付出,并繼承信念,爲保護民衆的生命與财産,以及和‘柯默思’共存而努力。”
動蕩平息的第二天,總部的後勤部長于“美德”區域召集了全部幸存的員工,展開了一場盛大的緬懷儀式。
說完,他朝窗外三面降了一半的旗幟行禮。
“天佑鷹國。”
聖歌和國歌接連響起,台下的人低聲禱告,祈禱上帝保佑着那些死在黑夜的靈魂。
不是每個人都沉浸在悲痛中,不少人用好奇的眼光打量着台上坐着的身影,心底無法抑制的思緒紛飛。
眼熟的高層大多數還在,卻多了十幾張從未見過的面孔,本來的督察組要麽死亡,要麽下落不明,代替他們的是一群陌生人。
聽說這些人是萬盛頓派來的、協助“特别調查小組”辦事的新督察組。
“黎明協會”。
不僅如此,一些西裝革履的人混在其中,他們的舉手投足之間流露出難以模仿的軍隊氣質。
變化令員工們心底七上八下,充滿不安。
失去了總會長和督察組組長,基金會将在新領導人的治理下走到哪一步?
察覺到他們的疑惑,後勤部長連忙介紹。
“那麽,有請來自萬盛頓國會一方的代表,亞瑟·威廉姆斯勳爵。各位和我一起用熱烈的掌聲歡迎他。”
一名額頭飽滿、鷹鈎鼻、薄嘴唇的中年男人接過話筒,他的金發色澤極淺,遠遠看上去就像秃了一樣。
“這是一個多麽好的地方!”
他先誇獎了每個基金會員工們的英勇。
“就我自己而言,盡管我在這個地方隻逗留了兩天,我在我所擁有的頭銜中看到了比迄今爲止更多的東西。”
“我懷着自豪和榮幸暫時接受了領導的職責,在這座宏偉的堡壘裏,沒有人不被它的氣氛所感動,毫無疑問,這一遺産可以追溯到曆史的迷霧。”
“聖安尼洛夫基金會在這兩年孕育了許多勇敢的人,他們是王子、是騎士、是偉大的守護者。我希望并相信,我能夠及時做出自己的貢獻,爲此我尋求各位女士和先生的合作和理解。”
“自兩年前,‘柯默思’的逼近使得社會狀況發生了變化,當然,現在仍在變化。政府對基金會的要求已經改變,但我決心服務并盡力滿足這些要求,無論當下,或者不确定的未來。”
這段假大空的演講雖然沒有營養,但勳爵說得頗爲慷慨激昂,讓台下爆發出熱烈的掌聲。
勳爵深深鞠了一躬,坐回位置,向身旁的秘書發問。
“接下來我的日程表有什麽安排?”
“您要和來自迪特裏市、完成了本次運送雷鳥任務的隊長先生,和其隊員展開後續推行新政策的會議。”
秘書用尾巴尖點擊手上的平闆,調出日曆。
“嗯,很好,太棒啦!”勳爵看了一眼手表,“快到下午兩點了,讓端茶小姐給那兩位先生也準備一份茶點,克勞利。”
“我不是克勞利,勳爵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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