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好。”
耶利歌的半身像出現在顯示屏上，和現實中見到的不同，此刻的耶利歌的笑容更加真誠，語氣也柔和了許多。
林安原以爲他是來布置任務的，誰料耶利歌隻是來和約書亞唠唠家常。
“還習慣督察組的工作嗎？”
“呃，還行……”
“我派去的人手足夠嗎？要是有需要的話，可以聯系我的秘書再發一次招聘，你知道他的郵箱地址。”
“目前應該沒問題。”
“什麽時候把新的執事正式介紹給其他人？”
“兩天後。”
耶利歌随意的一問一答持續了約莫五分鍾，随後他不動聲色地向林安笑着颔首，切斷通訊。
你們兩位是什麽關系，我咋瞅着有點不正常呢。
敷衍完了莫名其妙的總會長，林安重新趴回辦公桌，迷迷糊糊剛要睡着，提示鈴聲再度響起。
“鈴鈴鈴！”
逼養的督察組組長每天工作還挺忙。
摁下光圈按鈕，昨夜向他問好的員工出現在屏幕上，他似乎是剛成立督察組的管理之一。
“早上好，約書亞組長。”
“你有什麽事嗎？”林安強撐着睡意問道。
員工看見了他的黑眼圈，略有些猶豫，不過仍是說了下去。
“組長，伍德集團的技術支持團隊希望和您，還有本地的IT部探讨一番聖安尼洛夫總部設備和運行條件，爲日後人工智能的實裝和激活做準備。”
他說的事情林安也有印象，打開約書亞的日程表，上面确實寫了提醒。
“‘王冠’區域？”
“是的，IT部已經在這裏等待了。”
隻有基金會總部有專門的IT部，在分會中，除了直面部門，每個部門設有專門“技術支持小組”。
林安打起精神。
現實時間線，基金會總部因X的崩潰陷入混亂，失控的神秘者四處亂撞，據鎮尼的報告，負責設備維護、調試和檢修的IT部全體處于失聯狀态。
估計是因爲鹿子哥和鼠子姐攔住了所有通向阿茲路斯之界的道路，切斷了IT部門逃生的後路。
除此之外，隊長還和督察組在“美德”區域恰巧對上。
三名執事怕西蒙通過“女祭司”樓層進入最高的“王冠”區域，影響到他們破壞X的進程嗎？
看來X的主機就在“王冠”了。
根據約書亞電腦裏的資料，“王冠”區域隻有他、總會長和總會長秘書，以及特别的伍德集團技術支持團隊才有訪問的權限，其他員工大多無法進入生命之樹的上三層。
兩年後，“王冠”仍是基金會最機密的地方，由于聖安尼洛夫的規模擴張，更多高層和元老取得了進入的資格，但新入職的林安一定不是其中之一。
好容易到了時間碎片裏，不如趁機去看看。
況且，林安非常想近距離的觀看一下X這個超級電腦的真身。
伸了個懶腰，林安又花了幾十分鍾研究如何鎖上總控制室的大門，以及控制位于玻璃圓柱中的升降電梯，先下降到了環形大廳。
連接“智慧”區域和“王冠”區域的是塔羅牌的大阿爾克那中的“愚者”樓層，它位于總控制室上方，是升降電梯的終點，隻是林安還需先和等在員工辦公室的IT部彙合。
升降梯帶着林安和IT部來到了“愚者”樓層，指示燈光閃爍，他們沿着一條過道向前走，牆壁是白色的，兩側還有很多敞開的門。
内部是未完成的辦公室，林安猜測這以後将是IT部的辦公場地。
牆壁以及天花闆各處漫射出均勻的燈光，把走廊照得一片明亮，空氣稍微有些冷。
這條過道很短，他們很快又走進了一條與之垂直的、更寬敞的走廊，它是向内彎的弧形，看起來像是一條繞着總部核心區域一圈的環形通道。
在他們面前是核心區域的弧形外牆，一扇禁閉的大門阻攔了一行人的去路。
IT部等待林安輸入密碼，并用指紋和瞳孔解鎖開關，後者不慌不忙，因爲離開之前，他特意給伍德集團的技術支持團隊發了信息。
算算時間，他們差不多該出來迎接了。
果然，大門“嗤”地開啓，走出一名身穿白色制服的人。
“您好，約書亞組長，我是來自伍德集團的技術支持人員。”
“嗯，帶路吧。”
林安舔了舔嘴唇，半是感興趣半是緊張。
伍德集團，多麗絲·伍德出生的超級财團，聖山事件、基金會和督察組背後都有他們操作的影子，基本确定是迦南世家在世俗建立的組織之一。
網上的資料顯示，盡管伍德集團的股票在鷹國上市，子公司分布于鷹國本地和下東洲，其董事長卻常年居住于楓葉國境内，并在多蒙多的郊區買了一棟莊園，作爲公司辦事處。
見到技術支持團隊，林安卻有些大失所望。
帶路者是不折不扣的普通人，對“柯默思”一問三不知，無論怎麽套話，都隻能得到略有些木讷，卻相當正常和公式化的回答。
就像基金會的普通員工一樣，技術支持小組隻是爲伍德集團打工的程序員和開發人員。
世家極度重視血緣，他們以“親屬”緊密聯系在一起，無論血親以外的人有多忠心耿耿，最終仍隻能成爲工具和棋子，接觸不到核心圈。
這種運作模式無疑說明了約書亞和世家也有血緣關系。
那麽，耶利歌總會長……
盡管非常隐晦，林安總覺得他對待約書亞的态度有些太親密了，根本不像普通的同事。
甚至林安冥冥中有種預感，若非“真理之神”的神秘術仍在生效，耶利歌一下子就能發現他是個冒牌貨。
如果說總會長和督察組組長關系匪淺，如果說總會長和世家本身就是一路人……
林安覺得，他離真相還差最關鍵的幾個線索。
而它們或多或少和人工智能X，這個他最初進入基金會見到的AI有關。
技術人員帶領他們走進大門，經過一間似乎是控制室或者儀器室之類的房間，來到了一個直徑約二十英尺的空蕩蕩的圓形房間裏。
四周隐約傳來轟鳴聲，卻聽不出機器的源頭在哪，門邊的牆上鑲着一塊面闆，光圈按鈕時隐時現，兩側各擺着一排控制終端、指示台和顯示屏。
“王冠”區域的設計理念是審美與功能并重，漸進式的一體化色彩有着微妙的平衡點，銀白色的金屬反光從空間的一端流向另一端。
這還不是X主機所在的位置，當林安走進控制室遠端的另一道門，他終于來到了此行的目的地。
X被放置于一個不透明的半球圓頂空間，以灰色和白色爲主，每面牆壁都鑲着巨大的顯示屏，屏幕下方立着一排終端控制台和設備儀表闆。
它的中心大部分區域都被一些類似工作台的大桌面和不知名的設備占滿，一側地面上升，形成一座平台，擺着長條形的終端控制台，一些同樣穿着白色制服的人正在上面操作。
那些儀器和設備好像與地闆整合在一起，電纜閃爍着令人眼花缭亂的冷光。
這就是X的真身啊……
林安代表約書亞短暫地緻辭後，兩方的技術人才便開始了交流。
帶路的技術人員給林安和IT部門配備了一件頭飾，赫然是通訊設備的前身。
“中午好，請問我該如何稱呼您。”
熟悉的、雌雄莫辨的溫和聲音緩緩流淌，林安摁下按鈕後，就聽到X在設備裏說話了。
“叫我約書亞吧。”
“歡迎您，約書亞先生。請問有什麽是我能夠幫助您的？”
林安瞥了一眼聊得熱火朝天的IT部和技術支持團隊，渡着步子走到“王冠”區域的一側，一邊望着閃爍不停的超級電腦，一邊向還不成熟的它發起問題。
“介紹一下伱自己吧。”
“我是一台機器，被人類命名爲X，該名字來源于達·芬奇的畫作維特魯威人。”X停頓了一下，又繼續說道，“沒錯，我是一台計算機。”
X原來是代表維特魯威人的符号，那名處于兩個重疊的位置的模特，向外伸展胳膊和腿時，以他的足和手指各爲端點，鏈接圓形時形成的概覽。
一個是十字形，另一個是X狀。
完美比例的人類、神秘學符号、令人遐想連篇的達·芬奇密碼……
這個名字有什麽深意嗎？
“是誰創造了你？”林安接着問道。
“對不起，我不明白這個問題。您能說簡單點嗎？”
林安早有預料，轉移話題：“再告訴我一些關于你的功能。”
“好的，約書亞先生。”
X是一組超級電腦的全稱，它提供了多功能的通用機制，根據權限，個人用戶能夠随時訪問基金會的各個功能模塊并與之互動。
同時它也是一個極其精密複雜的通信系統，讓每個用戶可以互相交流。
然而，林安之前體驗到的功能僅是X的“副業”，它的主要職責是對聖安尼洛夫基金會總部，及安裝了它的分部的一切功能模塊進行監測和操控。
這就是爲什麽“王冠”區域的儀表面闆和終端控制台看起來異常簡潔，因爲大部分操作指令可以通過語音向X下達。
說到此處，X頓了頓。
“約書亞先生，小心您的前方。”
林安一愣，發現他已走到房間邊緣，即将撞上牆壁了。
“你能‘看’見我的身邊嗎？”
“您所配備的設備包含一台微型攝像機，佩戴者看到的一切都會被直接輸入到我的計算機組。”
現實中的林安倒沒用過這些先進的功能，估計是他的權限不夠，或者後續的設備經過了簡化、加密和改裝，而這個X是最初也最全面的版本。
“你有學習能力嗎？”林安随口一問。
“沒錯，我具備同時建立多個獨立對話，并從中汲取知識的能力。因此，您有空的話，請多和我說說話。”
X忽然爆出一句非常拟人化的請求。
林安沉默，半晌，在腦海中呼喚了系統。
“是錯覺嗎？爲什麽每個和我聊過天的人工智能都像慢慢擁有神智和獨立人格一樣，有你的例子在前，又輪到X……”
“也許是因爲你來自迪特裏市。”
“啥？”
系統非常幽默地說：“我們都‘變人’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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