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裏話音未落，林安拿起魔杖，蠕蟲粉末般的深火紅色寶石放光，嵌入兩條蛇的末端。
“咚。”
他用魔杖不輕不重地敲了敲巴裏的肩膀。
“這是什麽意思？你想要做什麽嗎？”巴裏很是費解地問道。
“我想做的已經做完了。”林安搖了搖頭，“今晚感覺太累了，我先睡一會兒，假如黎明協會或者基金會那邊打電話過來，你就叫醒我。”
“好吧，晚安。”
林安滾進大床的被窩裏，剛剛他用【蠕蟲幕布】敲打了巴裏。
這顆寶石隻能通過“重擊”生效，一旦觸碰到目标身軀，一股糾纏的、細細的紅線從寶石内部流出，湧入巴裏的身體，黑乎乎的粒子以他的胸腔爲中心，向外不斷擴散着。
它的發散速度很慢、頻率也很低，巴裏本人更是對此無知無覺。
等一會兒再看效果吧。
林安從遠處觀察着對方的樣子。
看看巴裏什麽時候能感到真正的“難受”，計算一下時間，再轉換寶石消除影響。
【名稱】：賢者之石的碎片
【評級】：神話C級
【輻射值】：33.1%
【污染程度】：0%
【介質】：求知者
學姐的貢獻蠻大的，除開難免的能量浪費，也讓輻射值增長了快有10％。
瞥了眼魔杖的數據面闆，林安将它放在床頭，仰天躺下，讓系統打開了久違的神秘百科大全的面闆，讀着自身的情況。
【名稱】：神秘百科大全
【評級】：源頭B級
【輻射值】：5.4%
【污染程度】：19.5%
【介質】：求知者
【庫存】：求知者x2，真理之神x2，農耕之神x2，幻想家x5，預言家x9，審判長x8、自然祭祀x4，欲望之母x6，戰争皇帝x2
亂碼消失以後，閱讀體驗都變好了。
這是林安最欣慰的事。
不過，仔細讀了讀數據，他的眉頭微蹙，思緒連篇。
系統“維護”之前的污染程度明明隻有17%，維護後反倒增長了2.5%，輻射值倒是保持不變，依然是之前的5.4%。
不過，不管污染程度怎麽增長，好像都和林安沒有太大的關系。
他既沒有長出犄角，也沒有變成書頁，全身的皮膚和血肉和普通人毫無兩樣。
假如不是有系統告知林安數據變化，他簡直以爲自己還是零污染程度。
反觀系統，每次污染程度變化總能影響它的表現。
剛覺醒的時候，系統真的是平平無奇的“系統”，沒有任何的個性可言，說着一口酷似Siri的機械音。
它幾乎一言不發，除非受到林安的呼喚。
再之後，污染程度逐步增加，系統出現數據亂碼、錯字和缺失，冷酷無情的機械音漸漸走調，好像一架疏于調整音色的鋼琴，吱吱嘎嘎，但總體而言還是一個偏向“機械”的工具。
污染程度突破某個阈值之際，系統的機械音忽然徹底消失。
變成了聽不太清楚性别、但音調和人類所差無幾的聲音，與此同時，它也慢慢展現出和林安有些不同的思維邏輯。
而且，它開始和林安主動談話了。
這時候的數據全屏亂碼，看不清任何像樣的文字。
最終它陷入休眠，再度醒來時，仿佛又回到最初覺醒的樣子，數據清晰直觀，平時沉默不語，并且不再和林安對話。
然而它的變化卻是顯而易見的。
首先，系統不但沒有重回毫無感情的機械音，反倒越來越“人性化”，甚至林安覺得它的聲音有了明顯的性别特征——系統似乎是一位男性。
其次，它直接叫了林安的全名。
在這之前，系統從來隻是用第二人稱稱呼林安，也很少使用第一人稱指代自己，确實有種潛意識和表意識對話的感覺。
但現在它的稱呼出現了第三人稱。
這已經不單純是可以用潛意識進行解釋和搪塞了，林安總覺得要麽是人格分裂，要麽系統——
根本不是他的神秘！
林安被這個恐怖的想法吓了一跳，等待片刻，腦海裏的系統沉默不語，沒有像之前一樣跳出來瘋瘋癫癫地解釋，說什麽我們倆太強了之類。
“系統，你捕捉到了我剛剛的想法了吧。有什麽想爲自己辯護的嗎？”林安主動叫出它。
沒法繼續裝聾作啞的系統回答：“我正是伱的神秘，林安，和其他人沒什麽兩樣，隻是情況更加特殊一點。”
“有多特殊？”
“我也不太清楚，但我誠實地告訴你，林安，自從誕生以來，我的存在隻有一個目的——保護你的安全，直到永遠。”
“你該不會是哪個元嬰老祖，爲了奪舍僞裝成系統，騙我的身子還陽吧。”林安氣勢洶洶地問道。
“元嬰？奪舍？還陽？”
“唉，算了，你也不懂這些專業詞彙。”
系統的CPU瘋狂轉動，半晌，它忽然顯現林安迄今爲止取得的所有圖鑒，黑客帝國似的鋪滿了整間酒店的房間，斑斑點點的綠光懸浮于現實世界，就像從宇宙裏俯瞰整個星系。
“看着這些數據，這些是我們并肩走過的路途，是我們親如兄弟的象征，神明也找不出一絲謊言的迹象。因爲我就是如此的愛你，林安。我該怎麽做才能再次得到你的信任？”
系統都寫相親相愛小作文了，林安也沒法繼續爲難它。
更何況系統真要對他有什麽惡意的話，最初隻要不覺醒，林安早就在那條小巷子裏被侏儒惡魔咬死了。
系統隻能是我的神秘。
否則我現在豈不是處于未覺醒的狀态？
那我本該吸引的介質和生成的神秘又去了哪裏？
接觸“柯默思”這麽久，就算沒有天賦的普通人也時候覺醒了，更何況是一直向往着神秘學的林安。
哪怕是幾乎沒有任何神秘學基礎的艾普爾和巴裏，受到“柯默思”輻射的近距離刺激，不出幾日就覺醒了神秘；林安直面各式各樣的神秘者不知多少次，不可能到現在還是普通人。
所以，系統确實是我如假包換的神秘原型。
就算有些怪異、與衆不同。
林安在心底思考着，比起警惕系統對他的企圖，反倒自己更依賴于系統的力量。
“不，别這麽想。不是聖劍杜蘭達爾帶給了羅蘭榮光。而是隻有被那位聖騎士握住的劍，才有資格青史留名。”系統根據他的想法說，“假如你是羅蘭，我就是屬于你的杜蘭達爾。”
“少用西洲貴族的口氣說話，惡惡心心。”林安讓它撤走滿天星似的數據，“以後跟着我好好幹就行。”
“明白。”
“除了數據顯示恢複正常，你停服維護了七天半，有沒有開發點什麽新功能？”
“本次休眠主要是以數值修正、适應污染程度爲主。”感知到林安的心情系數下降，系統連忙補救道，“新的功能已在調試中，隻等你的輻射值超過一定程度，即可投入使用。”
“啥功能，讓我瞅瞅。”
“請你閉上眼睛，林安，放空思緒。”
林安頗爲感興趣，按照吩咐合攏雙眼，下一刻，他的視野陡然拔高，進入了另一個玄奧的奇異之地。
萬千數據交錯，形成一層電子構建的幕布。
這是什麽？我在哪裏？
他明明感覺身體仍處于克裏克城堡内，卻看不清周圍的裝飾，仿佛處于大霧之中，又像是灰色的“空”，難以用語言形容。
混沌的數據緩慢散去，猶如籠罩着大地的星辰遍布，林安的視野裏出現了各式各樣的光點。
面前第一個是一顆相對明亮的光點，它像大熊座的形狀，有着四四方方的肩膀和雙腳、類似動物的耳朵和爪子。
想象填補了視覺的空當，将所見拼湊完整。
光點是……巴裏？
這些光點莫非是“神靈介質”的具象化？
它們形成了輻射源頭，源源不斷地吸引着來自另一個星球的輻射……
林安好像來到了透明世界，他往左面看去，牆壁還在那裏，整條走廊依舊戒備森嚴，但夢幻的綠光卻穿透了一切。
仿佛所有的東西都是用玻璃，或者某種更澄澈、更虛無的東西做成。
人類無法理解它們，因此稱之爲“神秘”。
“當——！”
埃菲爾鐵塔缥缈的鍾鳴宣告了清晨的到來。
林安進入了一種全新的感知模式，他看到走廊上擠滿了一字排開的、不近也不遠的光團，它們非常暗淡、色澤很淺，代表了沒有覺醒神秘的黑衣人。
整個世界像一片散布着稀薄雪花片的宇宙，每顆星辰都代表了一個人類。
往前端看去，月亮躍入眼簾，讓人眼花缭亂的光斑展開羽翼，給周圍鍍上一圈迷霧，仿佛是鑲嵌在閃閃發光的黑檀上的巨大珍珠。
另一種不算太明亮的光點和它靠在一起，泛着光澤，宛若一顆貓眼石。
那是西蒙和米希吧。林安想。
這些光芒以抽象的方式展示了一個有生命物體的微妙與壯麗、複雜與和諧，令他想到天文學院教授的話語：
在我們稱之爲宇宙的無邊無際裏，光線的盡頭不是無限，而是光源。
人類的視力依賴于物理意義上的光，而非想象之光，宇宙“周圍”射來的光顯示的不是現在，而是在泰坦形成前，或者早在太陽形成前就已完結的事件。
身處于這種迷蒙的視野，林安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奇妙和趣味。
那些或暗淡，或明亮的作爲一個生機勃勃的生命體，呼吸般地閃爍，被他看得一清二楚。
随着心念轉動，林安發現光點旁邊隐隐出現了幾種不同的單詞，其中唯一清晰可辨的依稀是——【新建】。
可惜他無法影響這個詞。
嘗試幾次，林安隻得遺憾作罷，繼續欣賞這條降落在拉斯梅朵思的銀河。
忽然間，大量的光芒湧來，如遠處的汽車大燈一樣醒目，光線在走廊的東面邊緣蔓延，将四周染成橙紅色。
林安認出，這屬于那些黎明協會的人。
感謝五十沖程擡杠發動機、書友20220531150155011的月票，感謝各位的推薦票和訂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