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真是個好日子。
林安想着。
不僅是他們,黎明協會也恰巧準備動手搶奪雷鳥了。
督察組成員不止希爾一人,除開自我毀滅的埃夫隆·魯本,還有至少四人留在了總部,這段時間他們恐怕也展開了行動。
黎明協會并未加入聖安尼洛夫基金會總部,若非内閣暗中支持,他們甚至沒有立場插手基金會的工作。
放任雷鳥一直待在拉斯梅朵思城的話,情況會對黎明協會越來越不利。
“那是……”林安指着使用撬鎖工具的黎明協會成員,“術士,我們難道要一路沖破他們的攔截,進入秘密房間?”
“我隻差一項工作。”埃文西娅淡淡回答,“而該事件并不算在期内。”
“哪一項?”
“收取報酬。”埃文西娅姿态冷漠地走回電梯,“五分鍾後見。”
他們的聲音吸引了黎明協會的注意,幾人猛地回身,隻見一名黑發的年輕人出現在電梯盡頭。
“督察組的走狗……”
這是跟随林安車隊的兩名協會“騎士”之一。
“騎士,你還認得出我嗎。”
“嗯?”
那名騎士一愣,沒想到林安居然直接自爆身份,不等衆人次一步交涉,年輕人猛地向他們飛奔而來。
因爲“白鴿”無需主動啓動,已被希爾強制性接通,柔媚挑逗的聲音傳來。
“老公,你順利抵達目标地了,接下來交給我吧,你隻要按照我的吩咐一步步行動就好。”她的笑聲愉悅,“否則,當心小命不保。”
“現在該怎麽做?”
“沖過去。”
林安便沖向黎明協會衆人,在他的身側,利器出鞘發出低啞的嘶嘶聲向四面八方掃過,随着血花濺起而銷聲匿迹。
“噗嗤!”
赫然是屬于希爾的能量。
一名黎明協會的成員仰天倒下,胸口噴薄的鮮血滲入賭場鋪着的柔軟地毯之中,将雕花布料染得血紅發紫。
“這些是妻子必須爲丈夫履行的職責,幫助他的工作,支持他的事業,打理他的家庭……即使她給他帶來一百個仆人,她也必須強迫自己從事勞動,因爲懶惰會導緻不道德。”
“白鴿”那一側,林安聽見希爾輕聲細語地重複,心中思緒紛飛。
和她結婚以後,我成了拉比,因此她将自身的力量借給我,無時無刻地“幫助”我展開鏟除異教徒的事業。
換句話說,無論我身在何方,希爾都能以我爲中心媒介,遠程施展神秘術。
原來婚姻法律是這麽用的!
假如持有者是男性的話,律法的能力或許還有所改變?
不僅如此,她雖然看不到美高梅的監控,那一句早有預料的話,無不證明着希爾正以某種方式和我共享了感官。
應該隻有視覺,不然……
“叛徒,伱竟隐藏了自身的力量!”
不等林安多想,反應過來的騎士展開行動,身影好似離弦之箭,手上分别握着用能量凝結的武器,尖端直指林安的要害。
“别管他們!”
希爾的話音剛落,林安擡起雙臂,看不見的力量從背後伸出,與騎士的武器相撞,無形的火花飛濺,能量漣漪似的傳導四周。
“當!”
騎士的力氣用偏,鋒利的寒意從林安臉上掠過,激起一陣雞皮疙瘩。
感覺像是長劍。
好家夥,你們還真是中世紀的騎士!
失去了系統輔助,林安沒有“柯默思”視野,至多隻能感覺周圍能量舞來飛去,黎明協會和西奈山以他爲擂台,展開了一場激戰。
更多能量相撞,掀翻了美高梅大酒店地下機密的寂靜。
“嘩啦、嘩啦——!”
海洋般的力量以林安爲中心四射,除了兩名騎士,其他人根本無法近身,隻得一邊盡量躲避着戰場的餘波,一邊繼續撬鎖。
雖然看不見具體情況,自從經曆了和埃夫隆的生死決戰,哪怕隻是無形之物,林安也看得出不少端倪。
希爾的攻擊沒有埃夫隆那麽血腥,更沒有他那麽高效強勁,不知是不是因傳導林安又下降了不少,兩名黎明協會的騎士固然被她一路追擊,打得狼狽不堪,短時間也沒法被秒殺。
換做埃夫隆,這群人早就躺屍當場了。
林安感受着他們的每個動作、每次呼吸、以及周身風的變化,計算着他們的能力和大緻的輻射值。
希爾的能量像是從林安背後伸出無數雙抓着冷兵器的手,以他爲核心制造殺戮,這些手有時會把兵器扔出去,但總體的方向無法脫離林安這個主體,而且自由活動的距離非常有限。
假如系統還在,林安恐怕會看見一個千手觀音一樣的自己。
“唔!”
又一次交鋒,一名騎士倒飛出去,狠狠撞在美高梅大酒店堅實的牆壁上,他的肩膀被開了個血肉模糊的口子。
希爾在“白鴿”後微微一笑,吩咐林安。
“追上去。”
林安深吸一口氣,眼觀八方地規定好前進路線。
“休想!”
另一名騎士沖過來,似乎使用了神秘術,臉色驟然蒼白無比,氣勢卻上升了好幾個等級,傾斜的鋒利刀刃朝着林安的背後劈來。
“不用躲,他追不上。”
風聲呼嘯而過,一陣刺耳的雜音在希爾的耳畔響起。
“通訊設備!——該死,你這廢物!”
她看見騎士靠近之際,實在忍受不了恐懼的林安下意識地頓在原地,并企圖往左側閃避,這正中騎士下懷。
暴風驟雨的攻擊襲來。
希爾的輻射值沒那麽高,無法攔住這強化過的一擊,“支撐之手”被切斷兩根,刀刃偏離方向,砍下林安的半隻耳朵。
“嗡嗡嗡——”
不等肉被絞爛的痛楚傳入大腦,蜜蜂般的噪音鑽入林安起火的左耳,整個人刹那間失去平衡,宛如置身于一艘颠簸的帆船,搖搖晃晃。
随着血肉的脫落,黑沉沉的通訊設備也一并掉了出來。
轉動魔杖,治愈能量緩緩愈合血肉,它們蠕動着恢複正常,林安趁機摘下耳側僅存的一隻通訊設備,握進掌心,向擦肩而過的騎士輕聲說了一句密語。
“Abyssus abyssum invocat(大海呼喚大海)。”
騎士一愣,眨眼間林安重新戴上設備,安分守己地聽着希爾的下一步指令。
“往左側轉。”
希爾并未察覺到适才的異樣,繼續像女王似的發号施令,隻可惜那名受傷的騎士拖着重傷的身體重新站起,讓她失去了補刀的機會。
果然,“審判長”聽不到我的聲音。
不然的話,希爾沒必要特意激活“白鴿”,表面上是指導我的行動,實際也是一種另類的監聽和掌控情報。林安想着。
見到黎明協會的第一眼,“白鴿“尚未接通,林安第一句話就是在試探希爾的“聽力”,假如她聽到了這具模棱兩可的話語,肯定會在通訊中有所反應。
例如教訓林安不要暴露身份,防止被黎明協會抓到督察組參與的蛛絲馬迹。
确認了她隻是千裏眼,不是順風耳,林安破壞掉一側的耳朵,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摘下另一側的“白鴿”,向騎士傳遞消息。
這句拉丁短語來自詩篇,是一段禱告的文字。
異教徒質疑信徒們的神并不存在,因此他們跪地祈禱,聲稱無論經受了多少仇敵的欺壓,他們的信仰永遠堅如磐石。
“你的龍卷聲一響,大海就呼喚大海,世間的生靈都知曉你的存在;神國偉大的巨浪淹沒了我。日間向我施慈愛;夜間的歌聲與我同在。”
經文的大意是——前路艱險,但我從未背叛信仰。
這名騎士身爲黎明協會成員,早已對詩篇倒背如流,略一思索,有些明白了林安這些怪異行動的邏輯。
想通以後,騎士用自身的通訊裝置低聲交流,漸漸地,所有人都在觀察林安,不住試探性配合他那些不合常理的行動,終于找準了節奏。
而“白鴿”另一側,希爾禁不住皺眉。
“基金會的設備怎麽樣了?”
“剛剛差點被弄掉一隻耳朵。那些人恐怕是察覺到了我在和你通訊,瞄準我的耳側擊打,想破壞我們的聯絡。”林安喘着粗氣說。
“不是讓你向前沖麽。不聽建議的男人會降低我心目中的形象分,老公。”
“凱謝麗執事,請放心,我保證完成任務,得到督察組認可!”
聽着對方天真的話語,希爾搖了搖頭,語調裏的溫柔越來越少,敷衍和命令的成分越來越多。
殊不知林安也要搖頭了。
那名騎士的半邊肋骨都被你絞得粉碎了,哪有那麽快恢複行動能力。
既然希爾隻能看見我眼中的東西……
不留痕迹地摸向腰間的魔杖,褐黃色的能量爬上林安的雙眼,渴求和妄想緩慢入侵了這條冰冷的、硝煙彌漫的走廊。
他的嘴角勾起一絲弧度。
我好像掌握這場婚姻的訣竅了,老婆。
…………
電梯裏的埃文西娅靠着牆,她用隐蔽的、出老千的姿勢将筆記本殘頁貼住手腕,借着微弱的光看向紙條反面。
上面寫的是“這些信息夠不夠換幾疊籌碼”?
“切。”
埃文西娅冷笑一聲,殘頁順着皮膚,滑進她的身上不知哪個口袋裏。
聽到外面的嘈雜聲告一段落,她打開電梯門,稍顯淡薄的血腥氣傳來,埃文西娅意外地望了一眼橫七豎八的黎明協會衆人。
“叩叩。”
林安催促她趕緊走入雷鳥的房間,埃文西娅繞過地上的肢體,跟了過去。
“咣當……”
門被關上了。
垂着的水晶燈以橢圓形分布在天花闆周圍,明亮的光芒令人雙目刺痛,地上鋪着華美貴氣的地毯,踩上去柔軟無比。
中心的圓桌被暫時挪到一邊,疊滿了平日坐着權貴的軟椅子,取而代之的是一隻巨大的、塗抹着鮮豔色彩的木雕位,巍峨地立于原地,細緻入微的雕刻和裝飾充斥着另一個文明的異樣風情。
兩人進出帶起的風,吹得木雕兩側的美麗鷹羽微微顫動。
源頭級神秘者……
埃文西娅心癢難耐,恨不得雷鳥的擁有者是她本人。
“呼,總算到這裏了。”
聽到林安的聲音,埃文西娅扭過頭,隻見他一邊走向雷鳥,一邊頭也不回地和她聊着天。
“曆代作爲中立場所,這間房間是美高梅唯一能夠喘一口氣的地方。目前除了我的雙眼,已經沒有監控探頭了。讓我們賭一把如何,學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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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