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複确認了埃夫隆·魯本的死亡以後，西蒙降落在地，用通訊設備宣布着消息。
被戰鬥餘波吓得四散而逃的直面部門成員跑了回來，先是畏畏縮縮地靠近地上的屍體，随後将他圍住，開始進行收尾工作。
林安遠遠看到西蒙低頭讀取着手上的藍牙設備，趕緊埋進沙地裝死。
過了沒多久，他感受到身上的草棚被擡起，一個聲音驚呼道：“聖母在上啊，傷得好重……”
前幾次觀戰時林安還要裝一裝受傷，這次完全無需僞裝，和埃夫隆大戰過後留下的傷痕、血迹和灰塵無不說明了之前的慘烈。
如果沒有治愈寶石，這位直面人員感慨的恐怕是“死得好慘”了。
“讓我來。”
聖潔的淨化光芒落在林安身上，盡管他已用治愈寶石愈合了大部分傷口，沐浴在天使的月亮能量之下，林安感到了泡溫泉般的舒适。
這是隊長的神秘術吧。
“夢境之主”真是一種六邊形戰士的介質。
幾位直面部門成員合力将林安從廢墟拖了出來，後者裝了一會兒暈，悠悠轉醒，從地上坐了起來。
“我竟然還活着……”
“放心，你徹底安全了，林。”西蒙向他點了點頭，嘴角扯出和藹的笑意。
“天啊，我差點以爲再也見不到你了。”
演了一陣劫後餘生的戲碼，林安環視四周，發現巴裏赫然在場，不想冒任何風險的直入正題，搶先在衆人詢問之前，裝作迷茫地開口。
“之前跟埃夫隆·魯本執事坐車時，我覺得他駕駛的路線越來越偏僻，就留了個心眼，開啓了手機導航。當他開過了地圖上最後一家酒吧時，我内心的警戒達到了頂峰。”
林安含含糊糊地比劃着，掃了一眼表情各異的衆人，尤其是巴裏，觀察他們的表情變化。
“而且他說的話也越來越不對勁……”
“沒錯，正如我剛剛跟你們說得那樣，埃夫隆·魯本執事帶我們上路的是一次死亡之旅。”
聽到林安試探性的話語，巴裏果然插了進來。
“要不是林察覺到了危機，使用魔杖從空中逃走，吸引了魯本執事的注意力，我差點也要栽在他的手裏了。所幸執事無暇顧及我，棄車追着林離開，讓我有了回來報信的機會。”
原來，巴裏事後開着那輛破舊的車子回到了基金會。
林安略一沉吟，和他隐晦地交換一個心照不宣的眼神。
大意是互相配合，林安不會說出巴裏曾受到督察組的邀請，後者也閉口不談林安逃脫時發生的種種異常。
之後的走向暫不讨論，目前他們達成了臨時的一緻。
“然後呢？”西蒙注視着林安，用一種淡定又誠摯的口吻發問。
“饒是搶先一步，我卻沒能逃過魯本執事的追殺。他實在太恐怖了，被那種人盯上堪稱是滅頂之災。”
抱着肩膀，林安打了個寒顫。
他的表演有一半倒是真情實感，埃夫隆确實是林安遇到過最強大的對手。
哪怕後來掌握了心靈的幻想，了結他的性命仍要費一番力氣。
“沒跑出多遠，我就被他擊倒在地，趁執事漂浮于空中，我趕緊躲進了掩體，然後我太過虛弱，沒多久就暈過去了。意識消失之前，我看見執事先生向那一處走去。”
林安指出【艾娃夫人降神會】的總部入口，半真半假地介紹道。
“那裏是……”
西蒙操作着耳畔的通訊設備，低聲問了幾句，向衆人說。
“根據報告，那處地下室盤踞着Gamma-002【盲眼婆】的勢力，暫時發現了共計五名降神會幸存者，即将對他們展開四級控制，通知後勤部門展開進一步的審訊和調查。”
林安連忙“恍然大悟”，直面部門的人員也反應過來，議論紛紛。
“還好魯本執事當時立功心切，急匆匆地殺進降神會，對上了那位在新墨州傳承一百多年的古老家族繼承者‘艾娃夫人’。”
“他應該是被這位高級别的‘預言家’坑害，導緻污染程度上升……我從小聽着該組織的鼎鼎大名長大，沒想到有朝一日那些神奇的力量化作了真實。”
“不僅明目張膽地把總部建在基金會旁邊，還使得魯本執事險些失控，這位教主恐怕從惡魔學中召喚了所羅門的魔神，才這麽有恃無恐。”
“新的報告，【盲眼婆】确認死亡。”西蒙補充道，“胸口和額頭各有一處利器穿刺的傷口，初步檢測造成緻命傷的神秘術評級在神話左右，恐怕就是魯本執事的傑作了。”
直面部門松了口氣，經過和埃夫隆的戰鬥，他們對這位艾娃夫人的評價已提升到了頂峰。
聽說不用和她再戰一場，衆人心底的一塊石頭落地。
他們是新墨州人，本就對這個莎菲市經久不衰的隐秘組織抱有敬畏之心。
沒錯，伱們分析得太對了。
盡管經過“求知者”的分析，艾娃夫人身爲怪談級别的事實肯定暴露無遺，到時候他們怎麽自圓其說就不關我的事了。
畢竟，按照我在基金會明面上的檔案，别說對抗神話級别的埃夫隆，那麽低的輻射值，碰上艾娃夫人都是死路一條。
林安暗想，嘴上說：“估計當時魯本執事以爲我死了……或者不足爲懼吧。當我從昏迷中醒來，強撐着給隊長撥通了消息，之後又失去了意識。這到底怎麽一回事？”
他做出痛苦的表情，捂着脹痛的額頭。
“爲什麽埃夫隆·魯本執事突然要追殺我？他現在在哪裏？我該不會是無意間犯了什麽錯誤吧？”
“假如真是那樣，我們也不會費心費力地救你出來了。”一名隊長說，“從我們得到的命令來看，此次事件的起因似乎是總部那邊對于如何處置【雷鳥】産生了分歧。”
“至于埃夫隆·魯本先生，他已經上天堂了。願主保佑他的靈魂。”西蒙在胸口畫出十字。
還想進天堂，十殿閻王輪着油炸吧。
林安的眉頭緊皺，一頭霧水地環顧四周。
“這和雷鳥有什麽關系？”
“總部那邊一部分成員認爲應該殺死它永絕後患，另一部分仍想得到它的資料。前者以督察組爲主，上一次的投票會議中，他們占據了下風。”
那名隊長繼續解釋。
“耶利歌總會長本以爲少數派會就此放棄，誰料魯本執事竟然做出通過殲滅你們小隊成員，從而終止【雷鳥】抵達聖弗朗西斯科的過激行爲。”
“殲滅我們小隊？”林安捕捉到了關鍵詞，“難道除了我以外，其他人也遇險了嗎？之前隊長你跟我說，遭到了追殺……”
“準确的說，不是我，而是梅裏莎。”西蒙歎了口氣，“别擔心，她沒事，我們先不談論這個。”
“是誰想殺她？”林安充耳不聞地接着問。
“阿登納分會長。我欣賞你的好奇心，但你很累了，林，我們明天還要見三位十分重要的人物。”
“沒錯，迪特裏市的同事，先回基金會設施吧。”那名隊長說，“這裏着實不是聊天的好地方。”
西蒙向林安略一示意，走向降神會總部的地下室，他接下來還有其他任務，林安則在巴裏和那名隊長的帶領下走向停泊的直升機。
“我還是什麽也沒搞懂……”林安問着那名直面部門的人員。
“我們根據你這位同事的反饋報告了總部，那邊的人立刻回應，聲稱介于執事先生的數次嚴重違反《員工手冊》，讓我們不惜代價阻止他，如若危險系數過高……”
隊長捏住領帶，掩飾不安。
“殺死督察組的執事不會帶來麻煩嗎？”
頓了頓，隊長無奈地說：“隻是服從總部的命令罷了……沒什麽，我們的權限不夠，我無法決定是否能夠和你透漏更多。”
他拉開直升機的艙門，發出“嘩啦”一聲。
“抵達設施後，會有文職人員進行指引，約莫晚上9點左右，請各位留意自己的郵箱，有一封郵件羅列了接下來的安排。X也會進行通知。”
“好吧。”
林安和巴裏坐上直升飛機，隊長向機長說了幾句話，便關上艙門，機翼“哒哒哒”轉動，載着兩人離開了黃沙漫天的教區。
距離拉遠，隊長的身影完全消失于地面，林安和巴裏又交換了一個眼神。
暫時還不是說話的時機。
半靠在後座的椅背上，疲憊感湧上林安的心頭，他半閉眼睛，感受着氣流吹拂的隆隆震動。
“你認爲現在我們安全了嗎？”系統的聲音忽然在腦海裏響起。
“應該算吧。”
雖然系統的聲音變得有些“人類”，隻要林安不說話，它仍然沉默無言，關鍵時刻也像原先一樣施展着神秘術。
隻要不和它搭話，他原以爲可以無視自己的污染程度，過着和之前别無兩樣的生活。
誰料系統竟然主動開口。
又想作什麽妖？
“那麽，我終于可以進入‘休眠’狀态了。”
“……？”
“本系統要停服維護一段時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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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