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西邊走?
林安掏出那顆晃動的人造水晶,在“預言家”的影響下,他已經不知道現在做出的決定到底是不是本來的想法了。
不過,既然得到了【黃道吉日】加持,運氣理應将一步步走向巅峰。
因此這種情況中的“思維”,興許都是一些能夠帶來“好運”的突發奇想呢?
要不去看看?
在無聊的西部過了這麽多天,難得找到一位還算有趣的神秘者。
林安開啓耳側的通訊設備,率先聯系了西蒙。
隊長有些驚奇地問道:“怎麽了,林?”
“隻想确認一下,當我們保持聯絡時,你還能從雲端得到我的位置嗎?沒有因爲太過偏僻而丢失訊号吧?”
“當然。”
“這座小鎮的理發店離中心有點遠,治安又不太好。”林安爲難地說,“我一個普普通通的大學生,一會兒和米希巴裏他們分開,看上去更像個好欺負的活靶子了。”
“怕什麽,你有槍呢。”西蒙啞然失笑。
“我一直生活在和平的文明社會,一旦遇到真正的惡徒,怕是吓得腿都軟了,哪敢開槍啊。”
“好吧,有什麽事就趕緊開啓聯絡。”
上了西蒙的雙重保險,林安關閉通訊。
手指捏緊人造水晶,按照心底湧起的靈感,他往一處特定的位置走去。
夜晚的小鎮依舊熱鬧,戴着草帽的男男女女在街道閑逛,無家可歸的流浪者蜷縮在廢棄的紙箱,一個樂師在夜色中吹着短笛,自得其樂的聲音悠揚回蕩。
街道拐角,一名老婦人将煮熟的牛胸肉切成片,墊在煮熟的玉米粒下,再淋上微辣的醬汁,裹着報紙出售給來往的行人。
小吃攤香氣撲人,吸引了幾名散步的遊客,他們剛掏出錢包,隻聽摩托車的聲音從路邊傳來。
“嗚——”
不等他們反應,小巷緊接着沖出兩個敞着胸口的大漢,用肩膀撞開他們,搶了錢包一溜煙地坐上摩托車,那名老婦人也趁機推着車離開。
原地隻留下手足無措的遊客們。
唉,真是亂象。
林安将一切盡收眼底,無奈地搖了搖頭,繼續按照心底的預感走。
道路越來越偏,直到土路變成了人迹罕見的小巷,再到空無一人的郊外,林安面對黑漆漆的夜空和一望無際的平原,嘴角抽搐。
這完全是荒野了吧!
然而,預感仍然在推着他深入更遠的地方。
思索片刻,林安折回小鎮,那群搶了錢包的大漢正圍着老婦人吃玉米棒,他們果然是一夥的。
氣派的摩托車無人看管地停在路邊。
林安直接掏出手槍射斷鎖鏈,翻身跨上去,騎着就跑。
大漢們大驚,在他身後窮追不舍。
“他奶奶的,該死的小毛賊!不斃了你這狗日的,就髒了老子的車座!”
說罷,他們掏出幾把像模像樣的手槍,朝着林安背後開槍。
“乒!乒!乒!”
林安一隻手握着車把,另一隻手捏着搶,往背後胡亂射擊,同時一陣強烈的氣流朝着大漢們刮去,子彈盡數偏離了軌道,沒有一擊命中林安。
“噗嗤!”
反倒是林安的子彈居然準得不行,追逐的大漢們一個大腿開花,一個肩膀穿孔,其他人不由得渾身不寒而栗,紛紛停下腳步,目送林安的背影消失于夜色。
“卧槽,今天碰上真大盜了!”
林安甩開幾人,聽着風中傳來的罵罵咧咧,嘴角勾起笑意。
【黃道吉日】生效的速度還挺快。
就不知道持續時間多久了。
騎着虎虎生風的摩托車,林安在荒野中疾馳,星月昏暗,沙塵漫天,這裏沒有建好的道路,他自由自在地按照一個又一個冒出的靈感決定着下一處方向。
假如不是空氣中飄來似有若無的血腥氣,這段旅程還能畫上惬意輕松的句号。
靈感的終點是一處平原的避風處,地上殘留着倒塌的基地,周圍時不時閃過的木棍和破布也提醒着林安,百年前,這或許是個牛仔和賞金獵人歇腳的集落。
廢棄居住地中,唯一保存完好的低矮建造出現在眼前。
林安停下摩托車,沒走幾步,陰雲忽地散開,月光照亮了此刻“熱鬧”的場景。
這曾是一座教堂,幾隻秃鹫栖息在布滿灰塵的栅欄上,雕花外牆貼着認不出面孔的救世主及其使徒,烏鴉感受到生人的靠近,撲撲簌簌的振翅而飛。
血腥味愈發濃郁。
一塊濕漉漉的布料迎面吹來,林安揭開它,那赫然是一片連着發根的皮。
我去。
我去!!!
見到這種又惡心又可怖的場景,饒是林安也忍不住打了個機靈。
“系統,使用【聆聽隐形的呼吸】。”
“伱的身邊觵有0名神秘者。”
“通過使嫞神秘術,【神秘百科大全】輻射值箦加了0.2%。”
殺人的家夥離開了嗎。
林安松了口氣,往教堂内部走去,沙土保留着幾行不知郊狼或野狗的足迹,雜亂無章地散落,通向建築物前庭的磚石地。
褐紫色的血迹已幹,混雜着泥土和肉塊,灘在地上,填滿了破舊石闆中的縫隙,從曾經信徒們來往的台階一路流下,周圍布滿食腐動物來往的痕迹,腐臭的味道沖天而起。
蒼蠅和蛆爬滿了屍體暴露的腐肉,在萎縮的眼球之間爬來爬去。
“嘎、嘎……”
門口躺看一具死亡的屍首,兩隻饕足的秃鹫立于其上,森冷的眼神漫不經心地瞪向林安,後者伸手驅趕,它們嘶叫幾聲,飛到了房頂,繼續注視着他的身影。
這裏到底發生了什麽?
接觸這麽久的“柯默思”能量,林安第一次親眼見證如此純粹殘暴、獵奇、令人作嘔的場景。
在迪特裏市的時候,基金會提到魔女的追随者舉行過一些碎屍的獻祭儀式,林安雖沒有見過,根據照片和記錄推斷,這座教堂此刻的恐怖程度也不容多讓。
林安摘下幾片枯葉,扶着前庭一根柱子,利用黏糊糊的液體沾在鞋底。
進入教堂後,紫紅色血迹鋪滿地面,凝成了布丁般的狀态,幾乎沒有一處幹淨的落腳地。
月光化作光柱,從牆壁的破洞和幾面沒有玻璃的高窗斜落而下。
教堂裏椅子和礙事的家具很少,此刻已是東倒西歪,空曠的大廳約莫七十幾平米,直觀地讓血色的場景一覽無遺。
遠遠近近堆着十來具面目全非的屍體——這是林安的初步推斷。
因爲它們有的被食腐動物吃掉了一部分,有的幹脆成了一灘渾濁的肉泥,隻剩空空蕩蕩的皮和破碎的白骨架子,血腥味濃郁得幾乎滴出水。
環顧四周,牆壁布滿了子彈留下的窟窿,以及一些隐約可辨的血手印。
彈孔環繞着莫名的氛圍,和屍體截然不同。
其中一名神秘者用的似乎是槍?
和【魔彈射手】有點像。
然後死者是……清一色的普通人麽。
漫步在教堂的走廊,林安靠近了被推倒的聖壇,大戰過後留下了些許痕迹,一些照片框歪歪斜斜地挂在牆上,供奉的神像碎落。
烏鴉從最末端的拱形窗飛進來,争搶着幾塊撕裂的内髒。
“咯吱咯吱……”
驅趕了烏鴉,林安撿起一塊僵硬的布料,擦拭着相片框的灰塵,模糊的照片拍攝了大約七八個人,他們清一色地戴着半邊面具、披着頭紗、嘴上塗着黑色口紅。
其中,一個頭戴金色流蘇頭紗、性别不明的人反複出現,林安推測此人正是這些信徒的“教主”。
他又轉向破碎的神像,愈發證實了猜測。
因爲神像和照片中的人很像,根據散落的碎片推斷,林安确認了教主的性别——她是位五六十歲的女人,沒看錯的話,手上還拿着一塊石闆般的東西。
剛剛林安沒在屍體堆裏找到她,這名教主恐怕還活在某個地方。
沙漠的冷風從窗口吹來,驅散了些許令人喘不過氣的氛圍,林安剛想撥通耳側的通訊設備,胸口忽地傳來陣陣熱意。
赫然是駝鹿贈予他的煙鬥。
這算是【黃道吉日】的幸運發揮功效了吧?
探索這座血色教堂……實屬不是林安能想到最“幸運”的事情。
林安拿出煙鬥,用打火機點燃了早已準備好的甘草,藥味的煙霧騰升而起,向着東方吹去。
東方的破曉之星、沙土一族,麝鼠?
林安深吸了一口氣,氣沉丹田,舉起雙手呼喊道:“嘿——啊——嘿!”
一離開本土部落的環境,無論跳太陽舞或者呼喚本土神,都帶上了一種莫名其妙的羞恥感。
麝鼠真的會出現嗎?
下一刻,沙沙作響的聲音從四面八方傳來,一隻海狸似的動物虛影靈巧地跨過了窗戶血迹未幹的尖銳玻璃渣,月光照亮了它閃亮的皮毛。
它的身體大概有家貓那麽大,光秃秃的有力尾巴帶起清新的風聲,卷起了聖壇的血迹和灰塵,幹淨的沙畫頓時憑空浮現,刻畫着和動物一模一樣的圖案。
兩隻虛影合攏在一起,真正的麝鼠顯現了實體,用綠豆大小的眼睛望着林安。
看來【聆聽隐形的呼吸】查不到源頭級的神秘者相啊。
林安腦海中閃過念頭,嘴裏打着招呼。
“鼠子哥,是你。”
麝鼠全身毛發抖了抖,掉落滿身的沙子,“沙沙”怪聲在林安的耳畔響起,如同雨水落在樹葉,又像沙漠的坍塌,化作一句擁有含義的話語。
“我是女人。”
“鼠子姐?”
“什麽怪稱呼,太難聽了。”
海狸動作得體地用兩隻爪子梳洗着臉,和正常的麝鼠不同,它的指甲塗成了原始的配色。
“我的真名叫‘守帳篷’,你應該就是神糜提到的林安吧。有什麽是我能幫助你的嗎,小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