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風拂過林安的四肢百骸,光芒四射,每個毛孔在舒适中張開,正确的時間線猶如電影膠片似的放映。
原本,小犬牙親眼目睹蓋伊屠殺母親和族人,不但對本土的文明失去了自信,也對機關槍、直升機等科技産生了深深的恐懼。
六個月後,旅遊業項目經營得如火如荼,小犬牙成了新任祭司,訊狼部落淪爲景區的工作人員,日複一日地表演着大衆熱愛的“本土文化”。
當“柯默思”的軌道靠得足夠近時,她覺醒了神秘。
觀察許久的伍德集團立即行動,但“戰争皇帝”的介質要求神秘者充滿自信和領導力,小犬牙動搖的心态導緻污染程度飙升,源頭級的扭曲力量爆發,打得伍德集團猝手不及。
他們沒來得及呼叫更多增員,雷霆的陰影閃過雲層。
麝鼠的神秘術獲取了郊狼的位置,雷鳥突破層層守衛,将郊狼救回荒野之中。
然而,她的污染程度早已達到了無法挽回的地步,不僅失去理智,還不分青紅皂白地攻擊一切接近她的生物。
麝鼠不得不留下來封印,駝鹿四處奔走,尋找降低污染程度的方法。
此處的來龍去脈被駝鹿進行了模糊化處理,林安隻知道最終雷鳥利用某種辦法,将郊狼的污染程度轉移到了它的身上。
事後,雷鳥變成了一動不動的木雕,被基金會控制。
除了污染程度,阻礙郊狼的還有心病。
解決不了這個問題,一旦麝鼠解開封印,污染程度将再次飙升,讓雷鳥的犧牲成了無用功。
“所以,你回到悲劇尚未開始的時候……”林安望向面前聖潔的白鹿,“爲什麽選擇我呢?”
“因爲隻有你能做到。”
“求你了,趕緊把理由告訴我吧。”
謎語人給我滾出神秘學界!
駝鹿略一沉吟,風聲從四面八方吹來,影響着林安的思緒。
“把時間的概念想象成一棵參天大樹,‘真理之神’介質的神秘者可以選擇任意節點,像從樹幹剝離樹皮那樣,将那段時間碎片抽出來,制造出一個化身潛入其中。”
“我的化身遊走于這段時間,一遍遍的見證、體驗、改變曆史的進展,直到達成一個令我滿意的結局。”
“當我允許其他源頭級的神秘者進入這段時間時,他們也能自由行動,等到神秘術結束後,他們将得到相關的記憶;而非我允許和非源頭級的神秘者将徹底沉浸其中,無知無覺。”
和林安的猜想差不多,駝鹿本是從白霧走出來的人,也是他的角色,帶領着訊狼部落舉行四次祭祀。
不過,他倒沒想到駝鹿也能自由行動,那麽選擇林安就更沒道理了。
“隻要舉行了祭祀就行?”
“除了2036年的11月份,我和郊狼回溯了上萬次時間,一點點将她的過去抽絲剝繭……但我始終無法讓她完成最初的祭祀,以至于一切治愈無從開始。”
“我的能力有諸多限制。首先,除了回溯時間,個體的狀态也被回溯了。不管哪個化身,我都将成爲那個時間線的‘我’,無法以現在的狀态行動。”
“2036年末,我剛剛覺醒,别說擊敗蓋伊·阿格尼莫,甚至無法帶領郊狼和她的族人們躲過直升機的射擊,最終一次次的失敗,險些讓郊狼越陷越深。”
林安大緻聽懂了,意思是當駝鹿回到過去,本體也經曆了回溯,在哪個時間點就得根據它在哪個時間點的狀态行動。
等等,哪裏不對勁。
“伱的同伴呢?”林安繼續問。
“時值2036年11月份,雷鳥和麝鼠尚未受到‘柯默思’的輻射。因此,他們返回過去時,直接失去了輻射值,比我更……無能爲力。”
“按照你的說法——”林安嘴角抽搐,“那個時間點,我隻是個普通的大二學生!”
駝鹿輕輕吸氣,吐出了一句令林安心神巨震的話語。
“不知爲何,你完全不受到時間的影響。無論處于多麽久遠的過去,‘你’是恒定不變的。”
“我是……恒定不變的?”
林安皺起眉頭。
駝鹿的神秘術讓人穿梭時間,但個體的狀态卻将和過去同一時間線的“本人”保持一緻。
但他分明能夠使用系統啊?
瞥了一眼眼神真誠、不似作僞的駝鹿,林安吐出一口濁氣,看起來它确實一無所知。
“在維傑利亞州,我抱着試一試的心态測試了你。你看見汽車撞到我的刹那間,實際上已回溯了時間。最初是一個月,晚上我又讓你回到半年前,最後一次是一年……”
駝鹿黑沉沉的雙眸掩飾不住疑惑。
“無論處于哪個時間,‘你’沒有絲毫的改變。你永遠是你,林安,不會随着‘真理之神’的能量而改變。”
林安一言不發,不知該高興或者憂慮,駝鹿用碩大的頭顱抵住他的胸口,柔軟的嘴唇咬住他的手,将他往背上拉。
“隻能是你。假如任何人有辦法帶領郊狼完成那次祭祀,隻能是你……”
思索片刻,林安翻身坐上駝鹿,它毛刺刺的身軀散發着龐大的熱量。
“你怎麽确定我會幫助你們?說不定我和世家是一夥的。”
“雷鳥早就見過你了。”
“什麽時候?”
駝鹿并不解釋,長長嘶鳴,霧氣轉變,純白色的天空沸騰,大大小小的雪山似的雲朵聚攏,組成了一隻遮天蔽日的、狐狸似的狼頭。
它凝視林安,溫柔中帶着思念。
“小犬牙!”
聽到林安的呼喚,狼頭吐出海嘯或暴雨般的自然之音,充滿泥土味道的雨滴落在林安的手背,他聽見了少女的聲音。
“我和我的同伴麝鼠在一起,林安,謝謝你陪我完成了四次祭祀。”
“以後還能再見嗎?”
“當然……”狼頭凝視着林安的臉龐,像是第一次看見他從霧氣裏走出,看見他在篝火旁跳起太陽舞,看見抓着直升機的雲梯向她微笑,“下次見面時,我有話想對你說……”
“現在就告訴我!”林安高聲道,“小犬牙,我想快些見到新生的你!”
刷啦!
狼頭的神情劇烈顫抖,幻象消散于天際的雲層間,林安感受到了另一側閃過的陌生能量,恐怕就是第四位本土之神,麝鼠。
“怎麽,不讓咱倆叙舊了?”他冷笑一聲。
“那是我們的創世神。”
“所以呢?”
雲層翻滾着融入蔚藍的天空,如霧氣般長長歎息,駝鹿的言下之意不言而喻。
“把我扔到陌生的時間線,強迫我勞心勞神地解密,還一句指引不告訴我。這就是當謎語人的代價,鹿子哥。”
林安抱着它的脖子,在它的耳畔低語。
“訊狼部落的人還好嗎?”
嗚嗚風聲回蕩。
“被我剝離的‘樹皮’是一段無根的時間,終究回到時間之樹的懷抱。這就是‘真理之神’的中立性,我可以操控時間,但除了帶走記憶,無法取代未來的發展。”
“你說什麽?”
“逝去的終将永遠逝去,我隻能影響精神,改變不了現實。”
林安不由得愣住,随即一股憤怒油然而生。
感情這幾天忙活了個寂寞?!
明明條目收錄了,介質拿到了,污染程度增加了,魔杖評級提升了……
回到現實之際,這一切都會變得沒發生過?
你在逗我嗎!
媽的,最煩喂屎的夢結局!
見林安面色陰沉,壓抑着滔天怒火,如果不是打不過自己,恐怕早已爆發了,駝鹿晃動着鹿角的鈴铛。
“林安,我并非刻意瞞着你,迫于神秘原型,無法以文字的形式,開口說明一切。但希望你能知道,我非常感謝你的幫助,請你告訴我,有什麽是我能給予的禮物?”
…………
聖安尼洛夫基金會總部,“戰車”樓層。
蓋伊·阿格尼莫拿着一沓報告,嘴裏哼着愉快的曲子。
“隻要山姆大叔的雇傭,你的臉龐永遠幸福洋溢,兜裏滿是鷹币……”
他的眼角餘光落在落地窗邊的男人身上,笑着迎了上去。
“耶利歌總會長,真是巧遇。”
男人看着太陽落在聖弗朗西斯科的天際線,他穿着一件金色刺繡的精美夾克,黑色高筒靴擦得锃亮。
聽到蓋伊的呼喚,男人轉過頭,他有一種随性的吟遊詩人氣質,但工作時間裏,他把頭發綁在腦後,看起來便像貴族了。
“下午好,阿格尼莫執事。”
“正好在這遇見您,也不必等到會議了。”蓋伊笑眯眯地用指尖彈了彈報告,“新約克發生連續兩件和雷鳥有關的意外,基金會方面不覺得太巧合了嗎?”
“關于本土神靈的研究很少,難免疏漏。”
“哦,哦,我當然知道你們的工作不容易,隻是我還保持着原先的意見。”蓋伊将手指放到咽喉,輕輕一擦,“直接殺了雷鳥,免得夜長夢多。”
“這就要看晚上的投票情況了。”
“呵呵,會議的話——”
蓋伊話音未落,忽地将眼睛瞪大到極緻,以至于兩顆眼珠幾乎爆了出來,喉頭發出嘔吐的聲音,雙手緊緊掐住太陽穴。
“咳、咳……怎麽可能……赫梯……”
天旋地轉的眩暈刹那間包裹了蓋伊,靈魂從眉心被撕裂一個大口,痛徹心扉的慘叫回蕩于基金會總部的走廊,仿佛有人用尖銳而細長的針順着他的腦袋插入,劇痛潮水般襲來。
文件紛飛,蓋伊跌倒在地,大蚯蚓似的掙紮扭動,牙齒咬住嘴唇,直到皮膚破裂,鮮血汩汩滴下。
“呃呃……不……啊啊啊啊!”
死不瞑目的屍體舉起一隻僵硬的手,伸向窗邊的總會長,後者同樣不可置信地望着這一幕。
死、死了?!
總會長環顧四周,沒有發現半點可疑的身影。
不到十秒鍾内,有人在嚴密防守的基金會總部,殺死了一位全副武裝的神話級神秘者、督察組執事,随即全身而退!
屍體上方的大理石神龛一閃而沒,水仙花的殿堂靜默無言,幽暗的蘆葦叢邊響起一首空靈的歌,燭火的燈光照亮了過去、現在和未來的時間。
感謝浪裏浪啊、來辯論吧、安提哥努斯的木偶、摸魚人永不眠、北旻宇、狩劤氿、兩夜的加冕禮的月票,感謝各位的推薦票和訂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