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了清嗓子，林安覺得這時候很适合實戰一次藝術學院的美聲課程。
和【銜尾蛇】相似，隻要往佐莫注入“幻想家”，不需要觸發被追逐的前提條件，它也能帶林安穿越空間。
就是停留的地方不太可控，佐莫會出現在林安目的地半徑十米内的随機一處位置。
一樓走廊使用了外凸拱窗的建築結構，本來林安想站在窗外，結果佐莫把他傳送到了窗台，與卡德納斯和溫迪戈隻有兩面窗簾的距離。
一面紗窗簾，一面綢緞窗簾。
“是誰在那裏？！”
溫迪戈閃閃發光的眼睛轉了過來，而卡德納斯躲在窗戶旁邊，循着出聲位置看向窗簾後方。
他也想知道唱歌的是何方神聖。
綢緞窗簾隔斷了月光的照射，卡德納斯隐約看到一條修長的影子從窗台縫隙裏透出，斜靠着窗框，姿勢優雅，完全不在乎周圍發生的事情。
在稍不小心喪命的混戰中，還保持着這樣悠然自得的心态……
他根本不在乎在場的任何人！
風從走廊盡頭吹來，沉重的綢緞窗簾紋絲不動，紗窗簾高高飄起，一層雲霧似的遮住了他的影子。
如雲如霧的帷幔劃分了兩人之間的屏障，卡德納斯不知爲何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這種淡漠源自于無敵的自信，窗簾後方的人像一個高高在上的神明，以旁觀者的角度俯視着人間的混亂。
那個人在唱什麽？
歌劇魅影？
一個猜測冷不丁閃過卡德納斯的腦海。
莫非他就是——掌握着靈魂之術的Beta-003【幽靈】！
“回答我、你是誰！”溫迪戈有些煩躁地咆哮道，說話的人相當鎮靜，令他湧起不詳的預感，“不然我會殺了你！”
雖然基金會的檔案記錄，幽靈投靠了魔女，提供情報的卡德納斯清楚，無論小姐或者魔女都對他一無所知。
他是貨真價實的迪特裏市的幽靈，從未有人窺見過他的真面目。
幽靈的強大實力毋庸置疑。
得不到回應，溫迪戈用舌頭不安地舔了舔鼻子，四肢匍匐在地，鋒利的爪子伸出，憑借本能感應，嘶吼着撲向了窗簾的位置。
隐身的卡德納斯樂得看熱鬧。
幽靈，讓我看一看你真正的實力吧！
他的嘴角翹起還沒半秒鍾，隻聽一連串的響聲響起，窗簾後的人竟然掏出一把手槍射斷了窗簾軌滑輪。
紗窗簾随風飄落，好巧不巧地蒙在卡德納斯頭上，罩住了他的全身。
一個人形輪廓當即倒映在溫迪戈的瞳孔裏。
卧槽！
不等卡德納斯思考爲什麽幽靈看得見隐身的人時，溫迪戈發出一聲怒吼。
“原來伱在那裏！”
污染程度上升後，神秘者的思維将越來越直白，溫迪戈無心判斷槍聲從何而來，稍稍調轉方向，鬣狗捕食般地撲倒了卡德納斯。
“咣當！”
卡德納斯後背狠狠撞在地上，脊椎發出脆弱的斷裂聲，尖銳的爪子骨帶肉地洞穿了他的胳膊和膝蓋，鮮血長流。
“你奶奶的……”
伴随着有氣無力的謾罵，溫迪戈張開血盆大口對準卡德納斯的肩膀，刺破窗簾和衣服撕掉了一塊血淋淋、連着皮膚的肉，胡亂咀嚼兩下，“咕咚”一聲吞到了肚子裏。
他用舌頭舔了舔密集尖銳的牙齒，又是一口咬住卡德納斯。
這次傳來了骨頭被一分爲二的脆響。
其實溫迪戈撲過來的時候，卡德納斯做好了應對的準備，可對方動作實在太快，等到他顫顫巍巍地激活神秘術，讓溫迪戈的動作僵住，身上已被咬出了兩個血洞。
意識逐漸模糊，卡德納斯艱難地移動身軀，好容易掙脫了溫迪戈的魔爪，但對方噴出粗氣，逐漸恢複行動能力，卡斯納德卻已跑不了太遠了。
明明再過五分鍾，就能調整……
難道我要死在這裏嗎？
不！
我不想死啊！
“卡德納斯先生，想不想做個交易？”
悅耳的聲音鋼琴般流入卡德納斯嗡嗡作響的耳朵，他立刻認出它屬于窗簾後面的人。
是幽靈！
無論出于什麽目的，至少幽靈能夠保住他的命！
“願意！幽靈大人，我願意爲您赴湯蹈火！”卡德納斯忙不疊地叫道。
“……到窗簾後面找我。”
大喜過望的卡德納斯連忙手腳并用，從綢緞窗簾底下鑽了進去。
下一刻，溫迪戈掙脫白光的束縛，燈泡般閃亮的眼睛死死瞪着擺動的綢緞窗簾。
“你就是傳說中的幽靈？！”
他剛想如法炮制地發起進攻，一陣冰冷、幽深、浮動不定的光芒幻化出兩棵灰色的樹木，白桦樹和白楊樹的幻影像是所羅門的柱子，分開了兩米的距離。
“喀嚓！”
能量幻化出一面無形的巨大盾牌，溫迪戈“咚”地撞在上面，當即頭暈目眩，整個腦殼都要裂開了。
當然，裂開的不是頭骨，而是他的鹿角。
盾牌的灰色霧氣侵入斷面的傷口，強烈的失重感令溫迪戈跌坐在地，體内翻江倒海，五髒六腑都在互相打架，他發瘋似的用手指摳着嗓子眼，大口大口地嘔吐起來。
【赫梯的守護儀式】。
邪惡的靈魂必遭太陽女神的懲罰。
卡德納斯眨眨眼睛，難以用語言形容雙眼倒映出的人。
他的全身被一圈圈發綠的複雜數字環繞，看不清楚五官或身體特征，仿佛畫家勒内·馬格裏特筆下的那副《人類之子》，充滿了詭異的未知和不倫不類的美感。
“幽靈大人……”他顫抖地開口，“您、您真的能看見我？”
“一覽無餘。”
卡德納斯被震撼得說不出話了。
施展剛剛的守護儀式，林安的輻射值達到了3.4%，和其他神秘者一樣，他不僅更清晰地看到“柯默思”能量，類似隊長西蒙和天使長劍一樣，林安也能利用這些能量了。
用人話解釋，他的系統新增了幾項功能。
“求知者”介質沒有“夢境之主”攻擊性那麽強，系統告訴林安，它的能力之一是讓發綠的數據具象化。
很難評價……
總之，在林安的心念操控下，其他神秘者可以看到這些綠色的數據，或者由他決定的其他信息。
他想讓他們看到什麽，他們就能看到什麽。
環繞他的數據正是世界樹論壇的代碼，防止被卡德納斯認出來。
假如換做一個普通人，林安沒有做任何僞裝，在看得到“柯默思”能量的神秘者的眼中，他已被綠色數據層層包裹。
感覺這個功能在情報戰，或誤導敵人的時候派得上用場。
此外，系統還能用不同的方法駕馭神秘術了。
本來隻有“分析”、“收錄”和“使用”，現在它多了一種新的解構方式——“溯源”。
即低評級的收錄條目互相組合，逆向推理，從碎片中拼湊出整體，從而認知到更接近源頭的知識。
新功能暫時放到一旁，日後一一測試，林安轉向眼下的事情。
此刻的卡德納斯還沒解除隐身，不過一張“卡斯貝爾”的面闆将他的位置暴露無遺，看上去頗爲喜感。
話說基金會的人真能腦補，這貨是怎麽把我和【幽靈】聯系到一起的……
驅散紛亂的思緒，林安淡淡開口：“約爾拿·卡德納斯，你答應了我們的交易，所以我救了你一命。現在輪到你付出代價了。”
幽靈冷漠的話語從發綠的密文後方傳出，令卡德納斯打了個激靈。
等等！
代價該不會是我的靈魂吧？！
想到幽靈掌握的殺人不眨眼的神秘術，卡德納斯忽然後悔了，假如被幽靈拿走了靈魂，還不如被溫迪戈吃了呢！
然而，前有幽靈深邃如墨的眼睛，後有速度如風的溫迪戈，卡德納斯咬了咬牙，讷讷賠笑。
“您、您要什麽，幽靈大人？”
“世家有一種降低污染程度的神秘術。”林安聽到溫迪戈抑制住幹嘔，低啞的呻吟着，不想浪費第二次【守護儀式】，開門見山地說，“把它一五一十地告訴我。”
“您想知道如何降低污染程度？”卡德納斯恍然大悟。
幽靈終究是個民間的“自由神秘者”，沒有世家從上一次“柯默思”重疊的積累，探索另一個世界的能量時，他兩眼一抹黑，不像投靠小姐的自己這麽順利。
既然如此，幽靈暫時不會殺他，卡德納斯的眼底閃過一絲精光。
“降低污染程度是每個神秘者都很擔憂的事情，那麽如何降低自身的污染程度呢？我作爲神秘者也很好奇，畢竟降低污染程度可是神秘者們憂慮的頭号大事，這件事非常重大——”
林安的額角青筋暴起，冷聲打斷。
“是老實點自己說，或者我施展神秘術搜刮你的靈魂，直接從你的大腦裏得到情報？醜話說在前面，這會讓你變成徹頭徹尾的瘋子。”
他自然沒有這種能力，隻是用網絡小說裏老生常談的“搜魂術”吓吓這個油嘴滑舌的家夥。
搜刮靈魂？
世界上居然有這麽恐怖的神秘術！
不愧是遊離于三大勢力之間的【幽靈】，不僅做事狠辣，而且手段多樣，評級估計都在神話以上了吧……
爲了保住小命，卡德納斯深吸一口氣。
“幽靈大人，是這樣的，有一種降低污染程度的理論叫做——‘覺醒吸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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