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得莉娅·休斯……
這是個讓林安魂牽夢繞的名字。
從很小的時候,林安意識到他跟周圍人在某些方面不太一樣。
那是一種根源和本質的區别。
對于孩子來說,這令他感到非常痛苦,因爲在他什麽也沒做、而且也沒有能力去做的時候,他無法證明自己的想法到底是有害的,或是僅僅不符合大流、特立獨行。
假如身邊有個值得信賴、充滿愛意、同樣與衆不同的大人陪伴,林安迷茫的生活或許就有幾分慰藉,可他沒有遇到這麽一個人。
父親給予了林安無條件的關愛,然而林海南沒有這種讓人痛苦的煩惱,他總能快速融入環境,跟所有人打成一片。
他無法告訴林安應該如何渡過今後的人生。
有一天,林海南提到了林安的母親,愛得莉娅·休斯,他說林安像極了她,堅定不移的神秘主義者,一個不被主流認可的女人。
于是林安開始了解神秘學,最初爲了讨母親的歡心,随後逐漸沉迷其中。
五歲時,父親離開了龍國,不知爲何,他選擇和林安切斷聯絡,每年打一筆錢給林安的小姑,親戚們說他在南洲組建了新的家庭;母親承擔起撫養的職責。
林安以爲終于能和母親傾訴煩惱,可是愛得莉娅告訴他:
她的工作很忙,無法在一個地方停留太久,而且她無意配合林安的幼稚,想要得到認可,他要想辦法跟上她的步調。
幾句話觸碰到了林安内心深處的某種情感,在隐秘的地方反複回響。
無論如何,那一刻的林安深陷失望。
成長過程中,林安自以爲他淡忘了父母在生命中扮演的角色,沒想到母親一發信息,他就難以繼續裝腔作勢,雙手發抖。
半晌,他寫下一行賭氣似的、逃避的回複。
林中小屋:抱歉,媽媽,我找了份兼職。爲了方便通勤,最近幹脆住在公司裏了。
林中小屋:你買了幾号的機票?我提前把鑰匙放在公寓的地毯下面。
不知道愛得莉娅是否注意到了林安的抗拒,她的口吻仍是那樣的自我和漠然,甚至有點開心。
愛得莉娅:太遺憾了,小安。媽媽接下來會在迪特裏市待上一個月,你有空回來聚聚。
愛得莉娅:那些古籍看了嗎?感覺如何?
林中小屋:挺好的。除了古籍,其他普通書我都放進了銀行的保險櫃,公寓有一沓存儲證明的蓋章文件。
愛得莉娅:是麽,你很棒,親愛的孩子。
愛得莉娅:伱的曾祖父是一位非凡的羅曼尼亞貴族,人脈和地位讓他掌握了不爲人知的隐秘。經過我的查證,《魔法大全》可是世界上唯一一本手抄孤本。
愛得莉娅:我在安娜堡大學講課時也會談到裏面的内容,講座時間表我一會兒發到你的郵箱,記得找空閑時間來旁聽。
愛得莉娅:媽媽期待跟你進行真正的學術交流,小安。
林中小屋:好的。
移開手機屏幕,對上滿臉八卦的阮如雲,林安深吸一口氣,情緒恢複如常。
“是我媽。”
阮如雲微微瞪大眼睛,語調有些緊張:“記得幫我向阿姨問個好,祝她冬日節快樂!”
“我們結賬吧,學妹。”林安轉移了話題,“主菜和小費AA制,甜品你請。”
“不不不,這次我來付,下次再換學長請客。”阮如雲俏皮地暗示道,“等你有空的時候,在綠泡泡給我發個邀請。”
冬日的冷風吹拂着喧鬧的迪特裏市,林安送别了學妹,向公交車站走去。
行人和他擦肩而過,在這個熱鬧的冬日節,林安是孤立的,泰坦星放逐了他,而他也任由自己遠離了社會的中心。
林安望着霓虹燈盡頭的夜空,新巴比倫的上方挂着一輪明月,柔和的光芒灑向鄰國影影綽綽的松木林。
月亮升起來了。
他的心裏湧起一股又親切又感動的溫熱。
月光暗淡,霓虹璀璨,但他知道,這束光芒已經摻雜了從那個世界投射的陰影。
“柯默思”擁抱了林安,神靈介質的青睐代替了泰坦星的認同感,充盈着他内心那個空洞的角落,令他浮想聯翩。
要是輻射摧毀了現有的物理法則……
要是“柯默思”的星軌和泰坦重疊在一起……
直到永遠就好了……
心頭劃過這個不切實際的想法,林安連忙搖搖頭,将它甩出去。
回到公寓後,他拿出書櫃最外側的第三本系列古籍,近期林安的目标是翻譯完這本書,再收錄到系統裏。
《魔法大全III:吹奏潘的笛子-熟悉橡樹之人的自然崇拜》。
幾天後,林安靠在沙發上,通過雲端登陸世界樹論壇,随意刷了幾個帖子,将地點改到迪特裏市,翻閱着近期有趣的貼子。
等待另外兩位小隊成員通過新人考核期間,除了收錄文獻,林安也想找個機會測試新收錄的土亭秘籍。
“預言家”介質太玄乎了,從系統那兒沒有挖出确切的效果說明。
隻能實踐出真知。
一個标題吸引了他的注意。
【海市蜃樓或者現實?記錄我在國際大橋附近遭遇‘獸人’的經曆】
…………
基金會四人組望着面目全非的道場,一時間不知道怎麽評價。
警局接到了一對母女倆的報案,抵達現場的瞬間,他們就明白這不是一場普通的犯罪,趕緊通知密歇根州的聖安尼洛夫基金會,報告了這起明顯和“超自然現象”有關的事件。
遠在其他城市善後的四人組連夜坐直升飛機趕來時,已是第二天的中午。
隊長讀着卷宗。
“死者叫金志恩,木槿花國人,安娜堡大學留學生,大約六個月前買下了這間場地,改造成合氣道的教育培訓基地。修業時間,他偶爾也做些占蔔生意。”
“根據目擊證人的口述,她們通過合氣道的招生廣告認識了金志恩,不經意間聽他透露了自己的占蔔之術,便試着算了幾卦。由于準确率極高,幾乎百發百中,那位母親信以爲真。”
“中間過程她不願贅述,總之金志恩騙她在女兒身上進行邪法儀式,母親斷然拒絕——這裏女兒說是被打斷了——金志恩氣急敗壞,把她們鎖在辦公室,放‘喪屍’咬人。”
“喪屍?”卡洛琳問道。
“目擊證人的原話。也許是金志恩的傀儡,假如他是‘戰争皇帝’介質的話。”
“不,金志恩是一位‘預言家’神秘者。”凡娜莎收回漂浮在空中的深紅色大手,“這種介質戰鬥力較弱,卻善于混迹人群,察言觀色,左右逢源。”
“好吧,不幸中的萬幸,她們逃出生天了。”卡洛琳總結道,“而且沒認出神秘者的真身,說明她們沒有輻射值,隻需進行‘五級控制’。”
“他是林提到的‘怪人’。”赫克托插嘴。
“對哦,就感覺這名字聽起來有些耳熟。”卡洛琳恍然大悟。
“本月第二次圍繞安娜堡大學學生的事件,你們不覺得哪裏有點……”
“凡娜莎,你也理解‘預言家’神秘者的狡猾。是我們太疏忽了,沒有親自過去調查。”隊長打斷,“等到羅伊德先生的控制小隊開始出勤,這種情況就能改善。”
“希望如此。”凡娜莎不置可否,“金志恩的死因是‘靈魂粉碎’。和前幾次的殺人手法一模一樣,是‘幽靈’幹的。”
卡洛琳環顧四周,道場滿地狼藉,混凝土地闆被盡數掀起,她還看見了幾塊幹巴的泥土,好似無形的大手從天而降,掘地三尺,挖了個底朝天,不禁倒吸一口氣。
“一個星期不見,‘幽靈’越來越強了,可我們還是找不到關于此人的蛛絲馬迹,甚至不知道他是男是女,是人……或者異變成了怪物。”
“不像‘幽靈’的手筆。”凡娜莎的高跟鞋跺了跺地面,“不是殺人,而是對現場的破壞。”
“你覺得對付金志恩的共有兩名神秘者?”
“隻是猜想。車輪般撕裂大地的痕迹,條狀的灰塵分布,沒有讓你們想到一個追随【巴伏美特的魔女】的神秘者嗎?”凡娜莎謹慎地說,“鳥頭蛇身的蛇怪Basilisk。”
控制小隊冷不丁打了個寒戰,半晌,隊長歎了口氣。
“難道‘幽靈’加入了自由神秘者的陣營?”
報告傳回聖安尼洛夫,不到三小時後,多麗絲慵懶地拿起響個不停的電話。
“喂?”
“金死了。”
多麗絲一怔,手指撥弄一隻小小的不倒翁,漫不經心地說:“那時候我看了一眼’聖杯’,難道失去守護咒的瞬間,他就被蛇怪吃了?太巧了,他運氣不挺好的麽。”
“不,小姐,留下了屍體,不是蛇怪幹的。”處理過的聲音嗡嗡作響,“但我權限不夠,無法得知具體情況。”
“嘎啦。”
不倒翁的腦袋被手指摁着撞向桌面,又繞着圈彈回來。
“明白了,我向魔女問問情況,至于你……”多麗絲輕盈地說,“做得很好,卡德納斯,但我認爲你能做得更好。”
那頭的聲音頓了頓,恭敬回答。
“是的,埃斯特小姐,無論過去、現在或者将來,外勤部門沒有任何調查員能得到你的信息——絕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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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