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明遠眼睛都快抽瞎了。
也不知道宇文宴這行爲是體恤還是損他。
但葉明遠是個老油條,自然捕捉到些異樣的氣息。譬如陳郡王的爵位要沒,絕對不止是傷了他的閨女。
而且眼前這個小女兒也沒那麽良善的心,不可能因爲看不慣葉輕瑤被欺負了,就突然變了念頭,把她從郡王府給帶回來。
所以他最好的辦法就是不追問。隻是張羅着府内的下人去準備飯食。
葉家在忙忙碌碌,陳郡王也沒閑着。
他派人搜了一遍葉輕瑤的住地,仍舊沒能找到他丢失的東西。
難道真不在葉輕瑤這裏?
陳郡王仍舊懷疑。
“你這到底在鬧什麽?是不是把郡王府鬧翻了天,你才能消停啊!”老郡王妃本不在意這個兒媳婦,但今日就連洛甯王夫婦都來了,她才感覺到害怕了。
“隻是一個小妾而已,哪怕流産了,你找别人再生就是了,怎麽還動手!我早就說過,她是陛下賜婚,這若鬧到宮中,陛下一定不會放過的。”
“其實我根本就沒打她,是她先上來與本王拉扯,本王推了她一下而已!”陳郡王就是再殘暴,也知道女兒即将出生。
哪怕他更喜歡兒子,但女兒也是骨肉,還不至于爲個小妾大動幹戈,一屍兩命的。
“若不是你動手,她怎會鬧着要上吊,要回葉家?!”老郡王妃才不信,“而且還鬧得洛甯王都來了,這已經不是簡簡單單的回家呆幾天,這顯然是打算和咱們斷絕關系,要和離!”
“什麽和離,您别胡說。”陳郡王滿心焦慮,實在不想應付母親。
“我怎會胡說?那姐倆的關系多僵,你不是不知道,若不是爲了和離,怎能葉家老爺找上王府,那二人就上門來接?”老郡王妃越想越覺得不對勁兒,“你不如先進宮請罪,免得他們先去告狀,咱們府上就被動了!”
“對對對,你現在馬上進宮!”
老郡王妃說着話,不由得拄着拐棍上前去扯陳郡王。
陳郡王好似被雷劈中了一般,他甩開老郡王妃就去問葉輕瑤的院中人,“伺候她的人呢?都出來!”
三四個丫鬟婆子忐忑不安的上前一步。
“還有巧月,巧月跟着郡王妃走了,不在……”
陳郡王目光一一掃過,“剛才郡王妃和洛甯王妃談話時,有誰在場聽到了?”
“沒有,奴婢們不許進去……就連巧月姑娘和王妃的丫鬟也都在外守着,奴婢們更沒資格了。”婆子連忙上前道。
陳郡王面容抽搐!
他終于反應過來不對勁兒!
他急匆匆出門,眨眼不見了蹤影。
老郡王妃喊了幾句,他都毫不應答,“作孽啊,作孽!”
“算了,他不進宮,還是我進宮請罪!”老郡王妃一直忐忑宇文宴臨走時要“奪爵”的話。
這是他們一家子靠命争回來的,豈能因爲一個女人丢了?
此時陳郡王已匆匆忙忙來到了一個小酒館兒。
酒館的掌櫃眼見是他自然熱情招待。
夥計送他去了常年固定的房間,而且還十分快速的上了酒菜。
陳郡王卻一筷子都未動,等候時間差不多,才掀開了兩塊木地闆,鑽入下方甬道。
他一路匆匆忙忙,蹭了一身的土灰。
走了好幾處岔路,彎彎繞繞,這才從一處極其狹窄的土坡爬上去。
土坡上方漆黑一片。
他敲了幾下木闆。
過了一會兒,一道光亮陡然射了進來。他緩了一下視覺,才邁步出去。
方子善此時正在慢條斯理的喝着茶。
“什麽事這麽急?我稍後還約了人去聽戲,你快點兒說。”
“露了,徹底暴露了!”陳郡王把燕國信物丢失的事情告訴給方子善。
他滿臉尴尬,雖然很不情願,但還是把妾室流産、葉輕瑤鬧着回娘家的事情給說了。
“……原本我以爲是她胡攪蠻纏,可現在一想有些不對勁兒。若單純是爲了回個娘家,宇文宴和他女人何必前來?”
“而且那葉輕悠還與她私談,瑤兒的情緒也很不對勁兒,總像害怕被我發現什麽似的。”
“而且還有一個小插曲……”陳郡王就連發覺葉輕悠手中好似拿了東西的事情也說了。
方子善聽了個瞠目結舌,再看陳郡王好似看傻子一樣!
“這麽愚蠢的事,你居然也做得出?破綻百出,就恨不能擺在你的眼前,你居然如此愚蠢的放過了!”
方子善沒了之前的逍遙閑散,冷起了面龐,眼神如刀!
他一把揪住陳郡王,恨不能要把他勒死!
陳郡王連連認錯,不停的求饒,“現在、現在要想怎麽辦,這事兒若暴露了,咱們就全完蛋了!”
方子善冷哼的一聲松開了他。
他舉起茶壺汩汩的灌了好幾口。
“殺了。”
“殺誰?”
“全殺。”
方子善撇他,“那葉輕瑤是不是被送回了葉家?”
“是。”
“晚間燒了葉府,走水起火死幾個人……”
陳郡王踉跄了兩步,臉色刷白。
“這是不是……鬧得有些動靜兒太大了?而且瑤兒若是把事情告訴了她妹妹,燒了葉府也無濟于事啊。”
“難道你還有時間确定她是不是告訴給葉輕悠?”方子善已經懶得多說,“我會找機會去試探一下,你先動手。”
此事已經沒有再議論的必要,陳郡王得了這個消息,也隻能悄無聲息的離開,直接去辦了。
待他一走,方子善茶室的暗格中,悄悄地出來了一個人。
那人就坐了他的對面,輕敲兩下桌案,方子善便恭恭敬敬地去倒茶。
“連他一起,不要留下任何缺口。”那人說話慢條斯理,語氣很輕。
方子善頓了下,“您是怕他舍不得郡王妃腹中孩兒?”
“我隻是覺得他不配再活着了。”那人的語氣充滿輕蔑。
方子善也不敢再有猶豫,“那洛甯王府那邊,是不是也去試探一下?”
“不,一起,全部殺了。”
“可那位是燕國的……”
“其實那封信物的内容就是要滅口,斷了燕無卿的後路。”
那人感歎一聲,似是頗有惋惜,“誰讓燕無卿失敗了呢?一個好端端的女人,偏要争着做女帝。”
“這就是她的下場,早已命中注定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