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仁,你真好。”她笑着說道。
他的手一頓,感覺到手上柔軟如綢緞的觸感,他才察覺到自己在做什麽。
兩雙手放在一起,他才發現是怎樣的不匹配。
他不得不承認,在她的對比下他的手是這樣的粗糙,仿若枯木,因爲幹了太過粗活,指節寬大。
他在鄉村長大,更因爲家裏狀況不好,小小年紀就已經學會了在土裏面刨食,長大後什麽賺錢就幹什麽。
盡管現在他身上穿的是西裝,系的是領帶,但面對蘇顔,他還是感受到一種無地自容的自卑。
看着她細白的手指,他的心接近扭曲。
将她拉下塵埃就好了,如果到了最後她恢複記憶,發現是自己把蘇家和姜家拉了下來,發現到了最後隻能依靠他……
她的表情一定會很有趣的。
他這樣想到。
難得的對她露出一個笑容。
等到美甲師爲她做好指甲,他已經給她又安排了美容,美發,全身SPA……
衣服,包包,首飾什麽的,全都要最好的。
陳秘書聽得一愣一愣的,這是養情人嗎?這是養了個祖宗吧?
但看着眉眼精緻的蘇顔,他又覺得,本該如此。
隻是,陳秘書心裏泛起一個疑問。
整容都整得這麽自然嗎?
高挺的鼻梁,狹長含情的眼尾,殷紅的薄唇……
就好像天生就長在那張臉上似的。
但他也隻是想了一下,很快就抛之腦後。
畢竟當初他們也是找的最好的整容醫院。
“好的,紀總,還有什麽問題嗎?”
紀明仁眼神幽暗,指了下她随意道:“把她的頭發拉直,染成黑色。”
“不需要問下周小姐的意願嗎?”
看着紀明仁對她那麽傷心,陳秘書忍不住多問一句。
畢竟到時候兩人鬧别扭,這受苦受累的還不是他嗎?
紀明仁好笑的看着他:“金絲雀的想法什麽時候重要了?”
“好的。”
“給她準備一套禮服,五天之後周家的宴席我要帶她去。”
“好的。”
将事情都安排好了,他才轉過身看向發呆的蘇顔。
她一定會是他最完美的傑作。
他肯定。
陳秘書的速度很快,紀明仁隻吩咐了一會兒,他要求的那些人就已經來到了别墅專門給蘇顔做造型。
空曠了許久的别墅頓時熱鬧了起來。
“明仁,這些我都要做嗎?”她睜着眼睛有些疑惑的看向他。
紀明仁其實笑起來的時候也是俊郎深刻,眼裏眉梢頗帶着多情風流的意味。
他已經不糾結了。
往日那個蘇顔已經不在了,現在眼前這個全身心隻有他的人,就像是他手中的泥娃娃,他想捏成什麽樣子就捏成什麽樣子。
既然如此,那就隻做他一個人的周言吧。
“乖,接下來有個宴會,你需要陪着我一起去。”
“而且,你不是早就憋壞了嗎?”
聽到可以出去,她眼裏帶着笑意,乖乖的任由擺布。
仿若全身心的信任着他。
他的心裏好像有一個小角落塌了下去。
軟得很。
她做造型的時候,他就在旁邊看報紙、處理公司的事情、了解賭石……
但餘光卻也能關注到她,時不時的轉身過來瞧他。
好像隻有看見他,才安心似的。
等到做完,已經是深夜了。
而他也看見了一個嶄新的蘇顔。
烏黑筆直還泛着光澤的青絲垂在肩膀,白得細膩似玉石的肌膚。
紅色卷發的她張揚肆意,眼裏眉梢都帶着風情韻味。
可是現在她望向他時,眼神清潤的仿若溪水,遠山眉黛,黑發白膚,紅唇嫣然。
帶着從前不曾有的清瑩溫婉。
在她身上,找不到一絲一毫從前蘇顔的影子。
紀明仁近乎偏執的看着她,滿足的笑了笑。
心裏的大石終究落了下去。
這是周言。
這就是屬于他的周言。
紀明仁的周言。
“阿言,過來。”他嘴角上揚,眼裏是從未有過的愉悅。
蘇顔乖巧的走了過去,裙擺順着她的動作晃動。
他癡迷的望着她的一行一動,一呼一吸。
别墅裏面的人早都走完了,此時兩人之間陷入了安靜。
誰也沒有再說話。
“明仁,你很高興嗎?。”她的眼神清瑩瑩的,明淨得像是山間的溪水,帶着些許的疑惑。
他聞言笑着點了點頭:“是的,我很高興。”
她眸中神色流轉,認真道:“是因爲我越來越像你喜歡的姑娘了嗎?”
他看着她眼中抑制不住的難過,嘴角勾起的笑都帶着勉強,他捏了捏她的手,搖了搖頭:“不是,你不是她,你是周言。”
是我的周言。
我一個人的周言。
紀明仁的周言。
她歪着頭彎了眼眸:“我知道了。”
“你可以和我講一下我的從前嗎?”她知道他向來不喜歡她談及從前,可是她現在的腦海裏面一片空白,迫切的需要了解點什麽,來填補這些空洞。
他沉默的看着她,像是要從她的神情中看出什麽來。
但沒有,仿佛隻是對自己一無所知的難過。
緩慢的,他點了下頭。
“我剛開始認識你是在酒吧裏面,你是來陪酒的小姐,眼睛長得像我喜歡的那個人,我問你叫什麽,你說你叫周言。”
“後來你被家裏逼着要錢,我又遇到了你,我拿錢幫你解決了你家裏人,按照你的要求讓你和他們一刀兩斷。”
紀明仁面不改色的說道。
這是真實的,所有人都知道他爲了周言怒斥三百萬,隻爲博得她一笑。
“後來,你成了我的情人。”他看着她的眼眸風輕雲淡的說道。
“那我爲什麽會出車禍?”
他嘴角上揚,帶着幾分諷刺:“因爲你不願意留在我身邊了。”
“帶着我給你的一切想要離開,卻不慎出了車禍。”
“是我把你接了回來。”
蘇顔眼含愧疚的看着他,輕聲道:“對不起。”
“我以後不會再離開你了。”她一字一句,恍若誓言。
他心中一怔,緊緊的盯着她:“真的嗎?你再說一遍。”
“真的,周言再也不會離開紀明仁了。”
聽了這個話,他卻并沒有覺得輕松。
反而更加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