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如果最後輸了怎麽辦?”有人沉聲問道。
“況且如今這紀明仁确實是最好的選擇,我們爲什麽要去走一條不确定的路?”
“輸了就意味着我們的利益将會被陳氏分去一大半,集團的利益受損,石坊的利益受損,你如何當得起?”
她笑得眯起了眼:“若是真的輸了,我辭去總經理一職,再不幹預集團的任何決策。”
失去話語權。
這也就相當于放棄繼承權。
蘇煙也愉悅的笑了笑。
這也是她今日的主題。
既然你自尋死路,就别怪我不留情面了。
姐姐。
那人默不作聲地與蘇煙對視一眼,得到了允許才道:“既然總經理執意這樣,那就這樣吧。”站在首位的蘇老爺子心中歡喜,卻還是認真的問了遍蘇顔:“你确定嗎?”
蘇顔伸展了下手掌,神情冷淡:“我确定。”
她站直身子,然後又沖着衆人笑道:“三日後,我與爺爺爲我定下的未婚夫在盤龍山賽車,生死定婚約,諸位若有興趣可來。”
生死定婚約?
玩兒這麽大?
我勒個去。
天哪。
但有心之人卻對視了兩眼,這不就是送死嗎?
可操作的地方太多了。
蘇顔笑得眼尾生花,眼角下的那顆痣随着笑意起伏。
就怕你們不操作。
蘇禮背着手,不停的在書房裏面走來走去:“你太胡鬧了,什麽賽車定生死,你不要命了?我說過了我不會讓你嫁給那個窮小子,蘇顔你到底知不知道你在做什麽?”
蘇顔正坐在椅子上,翻閱着書籍,漫不經心的回答道:“我當然知道自己在幹什麽。”
“蘇顔。”他向來溫和的眉眼蹙緊,帶着怒氣。
瞧着自己從小養大的女兒對自己這般态度,心中莫名的生出些許悲哀,緩緩坐在椅子上:“小顔,你是在怪我嗎?”
可惜了,書是好書。
就是不能再看下去了。
她依依不舍地看完了最後一行,然後将書折上。
搖了搖頭:“我不怪你。”
“那你爲什麽要用自己的性命去賭,你爲什麽……”
“我不怪你,但我要自己去争。”蘇顔打斷他的話,說道。
你不能給我的,我自己去争。
你給不了我的,我自己去拿。
我不怪你,但你不該阻止我。
外人眼中的蘇禮是個溫潤公子,長相溫和性格溫和,兩情相悅的妻子,聰穎過人的女兒,很是圓滿。
确實圓滿吧。
蘇顔想。
他對自己的妻子忠誠,對自己的女兒疼愛,對兄弟恭善,對父親孝順。
實在是好得不得了了。
但正是因爲如此,所以他對自己搶走了弟弟的心上人,懷有愧疚,但分明是他先和姜雲相戀。
所以他對自己的父親的偏心視而不見,心有丘壑。
所以他對自己女兒受到的不公難以反抗,自己難受。
人不可能是十全十美,所以蘇顔不怪他。
但你自己不争,卻不能阻止我去争。
這世間沒有這樣的道理。
他于自己女兒的眼神中,潰不成軍。
“小顔,你相信我。”
你相信我,你是我的女兒,你應該相信我。
“可是爸爸我相信過你的。”蘇顔将書放在膝蓋上,乖巧的順從的看着他。
我相信過你的,在一開始,你說交給你。
後來你說,不用擔心,你會解決。
在會議室的最後一刻,我還在相信你,但你沒有,一旦蘇煙說了點什麽,你就又想起你對自己弟弟的愧疚,于是将自己的女兒孤零零的放在那裏,不管不顧。
所以我隻能自己去說,自己去賭,自己去争。
“但你媽媽如果知道這件事,會受不了的。”他企圖用姜雲來說服蘇顔。
“而且隻要你人沒事,就算拿不到繼承權也沒關系啊。”他更試圖說服蘇顔,也試圖說服自己。
“那是你二伯,是你妹妹,是你爺爺,都是一家人,不會害你的。”
蘇顔:“……”
這難不成就是傳說中的聖父。
所以這就是爲什麽這麽多年了,權力還牢牢的掌握在蘇老爺子手中的原因嗎?就是他這麽些年了爲蘇氏任勞任怨,還是在那個位置上的沒有任何怨言的原因嗎?
“系統,你感受到沒有?”
“感受到什麽?”
“父性的光輝,普照大地,我感覺我的心靈都被淨化了,難道你沒有嗎?”蘇顔疑惑出聲。
系統冷漠回答,拒絕搭讪:“我沒有。”
而此時門被突然打開,端着碗粥的姜雲冷漠的看着自己的丈夫:“你說的話是什麽意思?”
蘇顔的長相有很多遺傳了姜雲。
她穿着旗袍,眼尾像是凝着霜。
蘇禮緊閉着嘴,沒有看她。
“我問你說得是什麽意思?”她将手中的碗砸在桌上,胸脯上下起伏。
“什麽是一家人,一家人會有把自己孫女下嫁給一個窮小子的嗎?你怎麽不去問問爸給蘇煙找的未婚夫是誰?不是周家就是張家。”
“什麽叫不會害她,這些年的車禍還少嗎?”
“蘇禮,你是個什麽意思?”
“當初你說過了不會讓小顔嫁,但到了現在這個時候了,你說過什麽嗎?你連個話都不敢說。”
“你真是好樣的。”
她擡着下颚,眼睛往上望,努力不讓淚水流出來。
蘇顔上前摸了摸她的後背:“媽媽,沒事的。”
她抿了抿唇,看向埋着頭的蘇禮輕聲回複之前的問題:“媽媽早就知道了,她支持我。”
說完這句話,她是真的不想再和他交流了。
不敢她怕忍不住了。
“小煙,你别怪我。”
她深深的看了他一眼,點了下頭,扶着姜雲走出去。
将要把門打開時,她轉過頭看向已經頹然坐在椅子上的蘇禮。
想必他也很是困惱,爲什麽自己的女兒和自己的弟弟侄女不能好好相處。
爲什麽自己的妻子也要責怪自己。
爲什麽要造成這樣的矛盾。
爲什麽。
“爸爸,如果你說得不會害我,是還留着我一條命的話,那确實是沒有害我的。”最後,她還是輕聲道。